左曦带着满心的疑惑,望着老管家,眼神里有些不悦。

“到底是什么事?为何不能让那些剑宗弟子入祠堂?”

“家主,你常年在弘文馆念书,那许一帆你应该是不认得的。”

“有所耳闻,飘渺剑宗年轻一代的首席,难道请他弄清楚家中这番变故有什么不好么?”

“不是不好,只是…”老管家迟疑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说,“许一帆他去剑宗前,其实是我们左家的下人,被途径此地的飘渺剑宗长老看中,带回了宗门。”

“你是说…许一帆他之前我们家的家奴?”

“是的。”老管家点头。

“那是家奴又任何?他现在是剑宗的人,能救左家的希望,为何不能进祠堂?”

老管家忽的眼神有些飘忽,脸上密布的褶皱聚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望着书房外那园花草。

“你不说话,在看些什么?”

左曦不耐烦地顺着老管家的目光望过去,只望见一颗老树和它下面的那一园枯枝败叶,地面上的昏黄之间还能看见几点零星的碎紫色。

“那不是父亲养坏的一丛紫罗兰么?有什么好看的。”

老管家摇了摇头,“那丛紫罗兰不是被养坏的,老爷平日里最爱的便是这丛紫罗兰,请的是楚国最好的花匠,怎么会被养死呢?那园花是一夜之间全枯死,老家主觉得不祥,就没有告诉您。”

“可这到底和许一帆又有什么关系?”

“那园花除开花匠照顾外,还配有几个女佣打理。那许一帆离开左府前似是看上了其中一个姑娘,后来他成了宗门弟子后便会来找那姑娘,不过似乎是…被拒绝了。”

老管家看着左曦迫切的神情,不敢拖延,继续说:“被拒绝后,许一帆似乎很恼怒,去了老爷书房说了些什么。结果没过几日,那姑娘的父亲,也就是我们府上负责拉货的伙夫。就传消息说,在拉货的路上,跌下山崖死了。”

“跌下山崖?”

“说是马疯了,拉着人落了下去,尸骨不存。”

“后来呢?”

“那姑娘就去找家主要说法,结果被赶了出来,后来也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那姑娘不守女德,勾搭府上的侍卫。自此,那姑娘一直被人冷眼欺负,过了大几月,便上吊,死了。”

左曦眼里仿佛要窜出火来,闷着声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我分毫不知?”

“老爷不让说的,毕竟不吉利,那姑娘就吊死在那颗老树上。”老管家指着窗外院子里那颗老树,“那晚过后,树下这丛紫罗兰就全枯死了。”

“你的意思是说是那许一帆仗着剑宗弟子的身份逼着父亲害死了伙夫,那个姑娘也是含冤而死?”

老管家神色间透着些慌乱,“这…这我也不敢乱猜啊,只是这些事都太巧…太巧了。”

“还有呢?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左曦沉着声问。

“我…”

老管家神色变得分外不自然,犹豫了许久,忽的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我骗了少爷你呐,其实…其实大家出事那晚,我不是从房中醒来的,这些都是报应呐,是那个死去姑娘的冤魂的报复啊。左家世代执掌祭祀事物,最后却全家死在一个冤魂之手,这不是报应是什么?我本来也是该死的啊。”

“出事那晚我途径花园,那时我正巧路过这丛紫罗兰,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月亮很圆,很亮,望着有些不真切。”老管家恍惚着,仿佛在喃喃自语,“我瞧见那丛枯了许久的紫罗兰居然全都又绽开了,开了满园。我还以为眼花了,想过去仔细看看,可还未到跟前,不知为何我便晕了,再醒来时,满府尽是死人了。”

左曦听完,蹲下身子抓着管家的肩膀,死命地摇晃,声色凄凉,“为何不早说啊…为何不…”

“我本想把此事当个秘密带进黄土里,或许我早该死了。我不过是在那姑娘要饿死时,递给了她一碗剩饭,才会跟常年不归家的少爷你一样活下来的吧。可那许一帆一定不是什么好人,不能…不能让他进祠堂啊。”

左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脑海里闪着许一帆那张斯文的脸,双拳握得死死的。

“家主,话我都说了,你杀了我,杀了我吧。”老管家爬到左曦跟前,抓着左曦的腿,涕泪横流,“这几日我彻夜睡不着,也许过几日那冤魂就又回来取我的命,我受不了了,还不如死了好。”

“滚开。”左曦一脚踢开管家,“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这许一帆,我要去和他好好聊聊。”

“不能去啊少爷,许一帆现在是剑宗首席,左家式微,惹不起他的。”

“举族皆亡,不管他们是报应还是罪有应得,我都要弄清楚此事,不然我这十数年圣贤书,怕是读了个狗屁不是!”

左曦抽开屉子,从里面摸出把夹在书里的匕首,就准备去找那许一帆。

“真的不能去呐。”老管家见状,一把抱住左曦的后腿,“我在左家待了这么些年,老爷待我不薄,也是有情与左家,少爷如今是左家最后的香火,您不死,左家就还有余火。就算是最后尽孤忠,我也不能让少爷去白白送死。”

“左家没有你这样的软骨头。”左曦眼睛里喷着火,又一脚踹开老管家,“我左家贵为一国之师,上卜国运,下斩鬼孽,就算没落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在头上的。”

左曦指着天,大声喝道,“这世上终究还是邪不压正的,若是好人枉死,一些白脸小人嚣张于世。那我这点左家余火即便是活了,左家也算是已经亡了。”

“少爷啊…”

老管家从地上爬起,靠在墙上,面上犹如死灰。

“别叫我少爷,今日你再拦我,别怪我无情。”

左曦把手里的匕首藏于袖间,挥袍便走。

“少爷,那个姑娘你也是认识的。”老管家突然在左曦身后喊。

“我认识?”左曦回过头,愣愣的问,“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父亲不识字,依着媳妇生前喜欢嫣紫色,便给那姑娘去了个短名,唤叫阿紫。”

“阿紫…”

左曦嘴上喃喃着,站在庭院里,许久未动,似是愣住了。

(ps:这几天都没人说话,有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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