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别人的劝告？非得要求别人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生气就生气吧，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让公爵退婚不是么？降低自己在他心中的好感度反而是件好事。
“你知不知道周围的人一点都不想陪你胡闹，向别人展示什么肌肉，有人说过想看吗？你的身材怎样根本就没有人感兴趣！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衣服，该遮的地方遮不住，完全就是变态的穿法，只会让人觉得你的智商有问题！你这种人，也就是脑袋上面顶着个公爵的头衔，让你成为了一个有点权势有点财富的蠢货，要是没有这个头衔，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即使是不需要呼吸的灵魂，程雨新也听到露西娅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怕是连她也没有胆量直接对这个人狂吼出刚才那些话，程雨新也确实感觉到最后一句有点过分了，但是无所谓。
自己已经是个死鬼，为什么还要忍受这个我行我素的人，他要是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和他继续相处下去还会发生更多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现在就结束在这里也好。
程雨新握紧了拳头，铆着一股劲不让自己瘫坐下去。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只有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身影。
公爵眉头紧锁，他终于露出了令人满意的表情。
“果然还是包住比较好吗？”
“什么？”
没能理解他的话，程雨新反问，那只他兴致勃勃地抬起头。
“我还有另一件衣服哦！是从脖子一直包到脚踝的那一种，但是紧身效果比身上这件还棒。还以为直接把皮肤漏出来会更会让看得更加真实，不过确实身体的色调一致的话看起来更加和谐。”
什么鬼？
他到底在想啥啊，不是真的在谈论衣服啊！
“不是说你换件衣服就行，而是你的行为，根本没人喜欢，你换多少件衣服都没有用！”
“可是有人喜欢呐。这两件衣服都是小岚替我选的。”
“小岚是谁？”
“昨天带你们来花园的那个女孩。”
程雨新回忆起那个蓝**仆装的女孩。
竟然她选的？
“那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其他人的感受呢？”
“大家都很喜欢哦，每天我训练的时候她们都会在旁边鼓掌欢呼，完事还经常和我讨论锻炼身体的方法，大家都想要保持健康。”
真的假的？
那些看起来很温柔的妹子们，竟然会和这个人合得来？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真的合不来的话也没法一直在这里工作。
不对，她们怎样无所谓，现在是自己心情更重要。
“我们俩可不想她们和你那样熟络，不能像对待她们那样对待我吧！”
“嗯嗯，说的倒也是。”
程雨新正在努力保持怒气，公爵却始终笑脸相迎，他已经快无语了。
“喂，我可是在向你发火。”
“我知道，人生气了就要发火嘛，与其憋在心里我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
面对这样的人程雨新怎么也无法再对他继续生气下去，本想趁机让两人大吵一架，自己得到发泄的同时降低对方的好感度，结果还是完全没有效果。
已经无事可做的程雨新重新做回火堆旁，气呼呼地把头放在手臂上，而露西娅像松了一口气似得垂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树枝烧的很快，公爵不停往火堆里填料以保持火势的旺盛。当他把第四根树枝放进火堆里后，他又开口说起来，声音比先前低沉。
“我的父母前两年因病去世了。”
这个话题在心里激起一片浪花，程雨新瞥了一眼诺克公爵，他盯着火堆，侧脸的表情说不上严肃，却也没了之前的戏谑。
“抱歉。”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程雨新挑了最平凡的回答，公爵抿起嘴摇摇头。
“他们本来要去王国的西边查看货物的来源，结果染上了当地爆发的疫病，没得到及时的救治。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很震惊，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似得。”
程雨新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起这种事，只能静静地聆听，就连露西娅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与难过相比，他们的离开更让我觉得遗憾。生前父亲一直想要做一次与工作无关的旅行，母亲也在帮他规划路线，可他总是说自己还年轻，还要在工作上加把劲，结果自己规划的事还没去做自己就已经没了。”
“我记得被封公爵的人是和先王一起讨伐妖魔的人。”
“啊，那是我祖父的事了，但实际上我们家还是以经商为主，特别是我父亲，他仿佛能从积累财富中得到幸福，然后向我们展望么好的未来，去承诺一些事情。”
“看不出来你还能掌管商业。”
“名义上是我的，实际上是小岚在管。”
“她那么厉害的吗？”
“得有人来做嘛，而且她对赚钱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多多少少贪点我也无所谓。”
公爵又豪放地笑起来。
不管怎样，身兼女仆的管家让人觉得就是全能人才。
一秒钟之后，笑容又收了起来。
“生意还有这个爵位本来还要再过几十年才能轮到我来继承，但是他们一走就都留下来了，包括曾经说过要做的事，全都没了。”
公爵沉重地叹息一声，站起来把双手按在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真不甘心呐。”
他沉重地说着，程雨新毫不怀疑他能把石头举起来，甚至直接捏碎，但他只是靠在那里继续说：
“本来说了要去做的事却没机会做，我不喜欢这样。我从小就是个激进的人，父亲总是和我说锻炼太多没有用，让我好好看书将来一天帮助他做生意，但是写在账目上的数字并不能让我满足，我要动起来。即使现在不再打仗了，也只有活动身体才能让我感到畅快。所以我想着等父亲不再工作以后，可以一边旅行一边让他也感受到运动的**。他一离开，我们俩的目标全都没了。”
公爵突然转过身，程雨新坐在地上，而他像一座大山。
“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程雨新一时语塞。
让你退婚吗？
大概是吧。
“我要成为世上最强的男人！”公爵弯起手臂，展示肌肉的同时笑容也回到脸上“目标是不会消失的，只要还活着我就能找到想做的事。每一次让肌肉紧绷起来我的心跳就会加快，然后我就明白了，这就是活着的感觉！所以我才不会迟疑，不去做那种有目标却没机会去达成的人，我要利用每一分我能用的时间去成为自己，因为我就是要这么努力地活着。”
自信的他像是一座大理石雕像，永远都不会动摇。
但是......
目标？
程雨新扪心自问。
做完当天的作业，考试得到多少分，想要去到某个地方，要和某个人在一起，过上安定快乐的生活。
自己也曾是个有目标的人啊。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来到这里之后被迫去做的那些事算是目标吗？是自己想要的吗？
“并不是这样的。”
程雨新低声呢喃。
并不是有了目标就能够去实现，并不是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就能算努力地活着。
有绝对做不到的事。
有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
程雨新摊开双手，把脸埋进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