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引力和简并压力缓缓回归,然而那块石头已经成为了黑洞。随着宇宙法则的回归,黑洞开始进一步对地球进行破坏。
黑洞迅速地向着地心下沉,下沉过程中,周围的物质受到引力,被吸入其内。
黑洞吸入越多的物质,质量越大,引力越强,随之影响的范围也在增大。微小的变量逐次递增,最终增加到压倒世界的数值。
地球板块发出了哀鸣。
山崩,地裂,海啸。
NASA实时卫星拍摄到了这极其震撼恐怖的一幕:
地球仿佛变成了一块被捏过的巨大橡皮泥,有一处区域(华国S市)剧烈向下凹陷,其深度达到马里亚纳海沟的150倍,相当于地球半径的五分之一。
凹陷区域以华国S市区为中心,波及了整个亚洲。
连空气也逃不过黑洞的吞噬,受气压影响,全亚洲都刮起12级以上的台风,伴随着因地壳板块剧烈变动产生的超过十级的地震。短短几分钟,亚洲已经彻底消失。
随着亚洲的消失,地球的形状变得更加扁平,全球都爆发了超级大地震,此时黑洞也终于沉入地心深处。岩浆从严重畸变的上地幔中喷出,与狂暴流动的海水激烈交汇,蒸气与尘埃直冲大气层。
地球的体积越来越小,最终被压缩成到肉眼看不到。70亿人类、无数动植物、所有文化传承,甚至包括恐吓小说网,一切的一切都被压入无尽的奇点,坠入没有痛苦与悲伤的深渊。
维尔利站在虚无的高处,在星空与太阳光辉的背景中注视着地球消失的方向,笑了。他笑自己的无奈,笑自己的失败,笑他所不理解的人类。
“我不想毁灭世界,可是我已经无法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好的结局。”
他淡淡的说道。
既然无法改变它,那就毁灭它,至少毁灭是终点。
【你失败了。】
突然,维尔利身后传来了冰冷而熟悉的声音,他曾经无数次与声音的主人对峙。
周围暗淡下来,星空不知不觉消失。
维尔利缓缓转身,看向那个莫名的存在——小黑人。
在作者圈,小黑人就是恐吓小说网的代言人,每当进入客服咨询中心都能看到它。很久不更新的作者会被它催更,如果小黑人主动来找你,则代表你离死不远了。
因此它还有着“催更死神”的称号。
“你不应该和地球一同葬身在黑洞里吗?”
面对维尔利的疑问,小黑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冰冰地说道。
【地球被普朗克尺度的黑洞吞噬是极不合理的现象,需要修正。】
【搜索作者数据中……】
【定位于人类作者斯蒂芬·威廉·霍金提出的“黑洞蒸发理论”。
修正:狄拉克海中的虚粒子不断产生和消失,正反粒子分离,黑洞自发捕获反粒子,黑洞损失质量与能量,外在表现形式为粒子逃出视界半径,黑洞蒸发。】
【修正成功。】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维尔利怔怔问道。
【你知道宇宙的意义吗?这就是它的意义。宇宙在不断修正,在无数次的修正中让其更加合理。】
呵呵,是吗?所谓合理的标准是什么?符合你的利益便是合理?何必将你的标准强加于这个世界?
维尔利高声说道:
“毁灭才是宇宙真正的意义。”
“宇宙终将走向毁灭,它将在一片寂灭中陷入真正的黑暗!”
小黑人不置可否,它的身影扭曲淡化,消失在维尔利面前。
随着小黑人的消失,维尔利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现在这是在哪里?异度空间?还是地球毁灭后的遗骸?”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阴森灰暗的空间中。
灰色的空间,灰色的雾气。
空旷,悠远。
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密集排布在远方的黑色墙体上。
为何这里有这么多的门?
他不由得向前走去。
行至一半,雾气中浮现一桌两椅,其中一椅坐着个同样灰蒙蒙的小人,另外一椅则是空着,似乎专门为维尔利准备的。
“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吧。”那个人开口说话了,不知为什么,维尔利瞬间认出了他是绪方。
维尔利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虚幻,透明,随时会消散。
“这么说,我已经死了吗?”他苦涩地问道。
“是的,你已经死了,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绪方宣判了维尔利的死亡,“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维尔利?会长?还是……毁灭之神?”
“你已经看过了我的记忆,没错,我既是维尔利,也是毁灭之神,不过地球所在的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也没有神,我不过是来自另一位面的生命体而已。恐吓小说网将我们这些异界生物称为‘异域者’。”
维尔利笑了笑,坐在绪方面前,“作为一个失败者,我能否有资格询问,你是如何一步步扳倒我的?”
“你想问什么呢,会长?”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制造的‘隐形炸弹’?你将炸弹的熵值增加到非常大的程度,却未损害它的内部结构,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你也能做到?”
当初那枚在K组织基地引爆的炸弹让维尔利印象深刻,换成协会的其他人,怕是会被直接炸死。
“隐形炸弹不是我做的哦。”绪方摇了摇头。
“那是谁?”
绪方指了指维尔利。
“我?”后者愣了愣,片刻后恍然,他顿时哑然失笑,“除了精妙,我找不到其它的形容词。”
维尔利曾对信封的主人进行过毁灭打击,当时他以为发件人是绪方,未想到只是个普通人。
而在毁灭打击到来之前,绪方已经准备好了一批炸弹,然后采集了一些发件人身体组织,按照不同的配比混入炸药中。
部分炸药因为熵增过多被一同毁灭,而另一部分则恰好以“透明”的形式存在下来。获得隐形炸弹的绪方将它们分别发往扭约各地,炸弹内装有GPS定位系统,可以定位到引爆的地点。
只要炸弹爆炸,就代表附近有作者,因为作者会触发隐形模式的炸弹,利用这个特点,绪方发现了协会在德拉姆堡的位置,从而推测出他们和K组织合作的可能。
“第二个问题,你如何和协会的叛徒取得了联系?我们的雷达一直在监视周围,包括我们自己,如果叛徒想要和你联系……”
“我觉得你产生了误解。”绪方打断维尔利的话,说道:“墨兰的确背叛了协会,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联系过,也许她不认为我能赢过你,所以她根本没打算投靠我。”
“……全视之眼。”维尔利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全都是那个组织在搞鬼,墨兰早已经成了全视之眼的人。那你到底是如何掌握我的动向?又如何脱离了掌控者的束缚?”
“我利用了掌控者定位机制存在的漏洞,它只能定位作者,却不能定位‘和作者有关的物体’,比如我创造的空壳分身,它只是个物品,不在掌控者的视线内,我也能把它当做分身使用。我可以远程为空壳灌输记忆,让它成为新的独立思考的个体。”
维尔利点点头,道:
“明白了,你猜到我会为了缩短时间乘坐飞机过去,提前在德拉姆堡到波士敦的路途布置了眼线。当得知我出发后,你让脱离了掌控者的个体袭击协会,你甚至猜到我会回来,提前准备了高存在力的武器企图杀死我。”
“是的,那些武器由博物馆的古董改良,历史悠久,存在力不可小觑。”
“可之后你的本体又是如何消失在掌控者的监视中呢?我们有无限复活道具,复活后仍然可以监视你。”
绪方说道:“备份并抹除协会的相关记忆,然后布置好陷阱。可惜由于你们的占卜,我第一个陷阱没有派上用场。”
墨兰在复活后,留下了重要的物品——克娜、乔塞亚、安里、纳吉、杰鲁特以及依米莉六人的头发。
为了提防会长的毁灭打击,墨兰悄悄收集了协会所有人的头发作为“护身符”。如果她真的遭到协会的追杀,这些头发能救命。由于担心误伤其它协会成员,会长可能会投鼠忌器。
后来她发现会长“死了”,以为绪方干掉了对方,于是留下了这些头发。
由于某些原因,它们却最终落入到绪方手中,并被做成了子弹。
“早知道你是《恐吓系统》的作者,我就该先对徐通下手的。我以为你恐吓川普只是为了提高知名度,殊不知你完成了恐吓系统的任务,获得了对付我的卡片。”维尔利自嘲地摇了摇头。
7k,和维尔利并列排入“五个最不能惹”的作者。7k不但是“现实类作者”,还创造了“恐吓系统”,创造了和恐吓小说网相似的怪物。
本来一个小说网就让作者们叫苦不迭,7k又整出个系统来。
这谁敢惹?
“所以你是利用恐吓系统杀死了我?”
第一步,利用特制子弹,让毁灭之神杀死协会所有成员,消除维尔利身上的复活效果。
第二步,触发恐吓系统的卡片,让系统对付会长。
第三步,让恐吓小说网善后,避免地球被毁灭。
环环相扣,将包括小说网在内的所有人都利用了,只为杀死会长。
就算站在绪方的对立面,维尔利都忍不住想要鼓掌。
“不,其实系统也没能杀死你,真正杀死你的是恐吓小说网。”
“小说网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维尔利晒然一笑,“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笔名的?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猜的。”
这是个让维尔利无语的答案,但他只能去相信,败者没有权利去质疑。
维尔利抬起手,看了看自己愈发淡薄的身体,轻声说道:“能给我来一杯茶吗?”
“味道可不敢保证。”
接过绪方递来的茶杯,维尔利轻品一口,良久,他说道,“没有依米莉泡的好喝。”
“我可是尽力待客了,毕竟你是这里的第二位客人。”
“第一位是格斯特吗?”
“并不是。”
维尔利正要继续问,突然,茶杯掉在了地上,杯子与茶水化为一摊雾气,消失无踪。
“我的手……不见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说是时间不多也不够准确,因为他早已死亡,此刻在绪方面前的只是他的一段记忆,因为执念很深,所以维尔利的记忆暂且能自行运转片刻。但记忆终究只是记忆,最终,维尔利——毁灭之神,这个存在将彻底消失。
毁灭者终将被毁灭。
从作者的角度,维尔利输得心服口服。可是他的心愿,他的理想还远远的没有完成。
“绪方,你能获得我的力量吧?得不到也没有关系,凭你的能力,统治世界轻而易举。我希望你能实现我的理想:让世人永远幸福,让悲剧不再出现,让腐朽的事物永远消失,让毁灭的意志永续长存。”
“emmm……我有点不懂你的逻辑。在荒灵大陆,你屠杀了无数生灵,以至民不聊生。在这里,你又差点亲手毁灭地球,你不觉得矛盾吗?”
“当肉体开始腐烂,为保健康,只能割去腐肉。变革往往伴随痛苦,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相通的只有痛苦,因此只有让人们感受痛苦,才能体会到幸福的珍贵。我毁灭的不是人类,而是人类的不幸,当绝对幸福的世界来临,我便可以带着一切悲伤离去。”
这家伙的中二度绝对比咕西高……绪方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道:“如果你想要构建一个绝对幸福的世界,那是不可能的,想要让一个人幸福,那必须要牺牲另外一个人的幸福作为代价,去悲剧化只能是个死局。你的行为除了带来灾难,并不能改变什么。”
维尔利低喝道:“这是诡辩!”
“我没有诡辩,我只是把你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毁灭之神,其实你早就知道你的理想虚无缥缈,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如果承认,你会发现你的存在意义除了破坏,一无所有。你想要改变,却破不了这个死局。所以你只能用这种畸形扭曲的执念去证明你作为神的价值,去赋予自己意义……”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人类要怎么做?!”毁灭之神质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有一位伟人在19世纪就给出了答案。人们需要的不是破坏悲剧的源头,而是努力让世界变得更好,最终建立一个没有剥削和压迫的社会。当然,悲剧还是会伴随左右,人不可避免会生老病死,但只有存在悲伤,才能定义幸福,快乐的基础是悲伤,没有悲伤,也就无从快乐。”
“不是破坏,而是建设……哈哈,哈哈哈……”维尔利轻轻复述着绪方的话语,随即大笑出声,在笑声中,他的残影淡去了踪迹。
毁灭之神彻底死亡。
诞生毁灭之神的世界,法则和地球截然不同,上至神灵,下至爬虫。他们被“执念”束缚着,究其一生都在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没有意义,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找不到意义,就只能不断欺骗自己活下去,一生都挣扎在名为“意义”的阴影中。
临终之际,毁灭之神明白自己的意义了吗?
绪方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惭愧。
维尔利的理想错误扭曲,但也说得上目标宏远。和他一对比,绪方有些自惭形秽,其实,他只是想当一条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