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我渴望你的妈。”
少年儒雅随和地回答道。
【原来你喜欢人妻？】
“……”
夜未艾觉得自己快疯了。
半个月前，他耳边首次出现奇怪低语，神神叨叨地问他要不要力量。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等到开学就进城里最好的高中，未来一片光明，要甚么力量？而且夜未艾还有一个私人研究要做，更没时间陪它瞎玩。
所以他拒绝了低语的提议。
结果这货竟然还赖着不走了，一直纠缠他，每天三次响起，准点准时，像个锲而不舍的保险销售员。
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任何异常
夜未艾没办法，只好任由它在耳边絮叨，反正不理它就是了。
时间来到七点一刻。
少年坐在书桌前，对昨晚的研究内容进行复习。
“从生物学的角度讲，女性的胸部不过是堆积的脂肪，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吸引力呢？”
书上将原因归结于激素，然而夜未艾认为该理论并不完整，还有许多尚待解决的疏漏之处。
他曾请求楼上的青梅竹马协助研究，但却惨遭无端暴打，其恶劣程度令人发指。
果然真理之路上总是遍布坎坷，科学家总会受人迫害。
但他绝不屈服，直到真理之光刺破人类愚昧，让世界回归理性的秩序！
夜未艾合上厚笔记本，将其放回书柜。
笔记本书脊上写着《关于胸部的几何学讨论》，书柜里塞满类似手写标题的笔记本。
《大腿艺术学基本原理概论》、《胸部与大腿的对立统一关系》、《论不写家庭作业的合理与必要性》、《关于征服世界的计划安排》……
“都是正经科学研究，只有戴着黄色眼镜的人才会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夜未艾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小艾，吃饭啦！”
门外传来女孩的呼喊。
“来了。”
夜未艾将宝贵的资料整理好，然后才离开房间。
严谨的态度是研究者必备素质。
“你还在研究……那个东西吗？”
饭桌上，徐可儿疑问声细若蚊吟。
她就是夜未艾的青梅竹马，长得很漂亮，腿长腰细，胸前也开始初具雏形，仿佛含苞欲放的木槿花。
她还是房东的女儿，家里在繁华地段有一整栋楼，还经营着一家生意不错的武馆，是个无可置疑的小富婆。
夜、徐两家关系还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将来会结婚。对这个未来，两边家长很支持，两人也不反对。
研究需要经费支持，徐可儿是个小富婆，显然夜未艾很清楚其中利害关系。
而夜未艾又是泪城南郊当地比较英俊的人，徐可儿也不讨厌他。
可谓是女财郎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当然，我还没研究出结果呢。”
夜未艾满脸理所当然，像只纯洁无辜的小白兔，
“如果你提供帮助，研究进展还会快些。”
听闻此言，徐可儿当即涨红小脸，从桌子底下伸脚去踢他，嗔怒道：
“坏蛋，才不会帮你呢！”
夜未艾很失望。
“只不过是提供近距离研究的素材而已，为什么这样抗拒？”
果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为科学献身的觉悟的。
徐可儿用手比了个枪的形状，指着坏蛋说道：
“再提这个就让姐姐把你抓起来！”
她姐姐是警察，夜未艾姐姐也是警察。显然，无论哪个姐姐，都不会对夜未艾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像是骚扰的行为坐视不管。
世俗的偏见仿佛一座大山。
形势比人强，一个优秀的研究者首先要学会在不利的社会条件下保全自己。
活下去，才能继续研究。
夜未艾明智地闭上嘴。
徐可儿脸上的红晕散去，说道：
“对了，那些坏人今天还会来。”
她所说的坏人是指一个名为赵氏集团的房地产商，他们看中这条街，打算开发成商业广场，但给的价格很低，大家都不愿意卖。
然而，赵氏集团势力很大，个人不可能抗衡，所以街坊邻居都来找徐可儿的父亲——也就是徐家武馆的主人，牵头组建一个小小同盟，来对抗强敌。
徐父曾放话，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赵家人就别想拿走一砖一瓦。
这也彻底将他放到赵氏集团的对立面。赵氏集团扬言要找人来踢馆，到时候谁怂谁是狗。
徐父行走江湖许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区区踢馆根本不足为惧。
至少两个孩子这样想。
“简单的商业谈判而已，压价很正常，人家也未必是坏人。”
夜未艾将粥喝下肚子。
“你到底是哪边的！”
徐可儿气呼呼地咬碎了嘴里的花生米。
“谁给我研究提供帮助，我就站谁。”
少年耸肩。
“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柰子背叛我！”
少女悲愤。
见她这副认真模样，夜未艾忍不住笑出了声。
吃饭睡觉调戏青梅竹马，幸福就隐藏在轻松日常中。
而再幸福的日常，也终有一天会迎来终结，就像再美丽的花朵也会凋谢。
上午时分，一群流氓地痞簇拥着光头涌入徐家武馆，他们就是赵氏集团找来砸场子的。
不过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并没有足以提供研究素材的对象，所以夜未艾还是留在了徐可儿身边。
光头外号‘铁拳老李’。他有备而来，而且不讲武德，戴着指虎且不论，还趁着徐父咳嗽突然袭击，以众人意料之外的方式放倒了他。
徐父倒地，铁拳老李还不肯罢休，又追上一拳将他打到吐血。
综合武术管理条例规定，可以使用器械、双方同时站在擂台上的时候比赛开始。
这规定在超大型擂台时没有问题，但在小型擂台却给了突然袭击的空子。
本来没人会去钻这个空子，大家比武争一口气，要是干这种事情岂不是让人笑话？
踢馆也要讲道义的。
铁拳老李的行为，合乎法律，但不合道义。
“老李，你可真是本性难移。”
徐父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飞溅。
他和铁拳是师兄弟，在后者因打假赛被逐出师门后就断了联系。
“兵不厌诈。”
铁拳老李眼底浮现出一抹诡异暗红，接着高高抬起腿。
众人惊诧，已经结束了，你还想干什么？！
“爸！”
徐可儿冲过去，但太迟了。
父亲是孩子的脊梁，他正直无畏，孩子就会正直无畏。
然而就在这个蝉鸣悠扬的夏日下午，高高抬起的是鞭腿，落下砸断徐可儿的脊梁。
徐可儿跪在地上，抱着父亲，哭得撕心裂肺。
“你王八蛋！”
大师兄怒了，他不能容忍尊敬的师父落败于这种小人之手。
他冲上去，然后被一拳打倒在地，不省人事。
“真是一群废物，要是想替你们师父报仇，不如一起上得了。”
铁拳老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徐师兄，你也有今天？
看清高者倒下，他的内心充满了快意。
众弟子相视一眼。
“是他不讲规矩在先！”
“揍他丫的！”
他们一拥而上，然后被铁拳老李一拳一个打倒在地。
徐家武馆霎时间哀鸿遍野。
绝望在蔓延。
最小的弟子还是初中生，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又羞又恼，不由得痛哭流涕，悲哀于自身的弱小无能。
赵氏集团的人哄堂大笑。
“什么武馆，一帮草包而已！回家养猪去吧！”
铁拳老李也在笑，得意又骄傲。
“不要哭啊小娘娘腔，习武之人首先要练的就是挨打。”
“哈哈哈！一群小娘娘腔！”
群魔乱舞，就像野狗群在狂吠不止。
怒骂声，打斗声，蝉鸣声，混作一团又瞬间远去。
夜未艾的世界里只剩下女孩的哭泣。
为什么可儿会哭得这样伤心难过？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其中原理。
可儿哭起来既不梨花带雨也不楚楚可怜，一点也不好看。
夜未艾不想再看到她哭了。
“徐家武馆还有男人吗？没有的话就算我赢了哦！”
铁拳老李举着徐家武馆的招牌，露出贱兮兮的笑脸。
但已经没人了。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已倒下。
街坊邻居默默站在旁边，眼神中充满恐惧，像是待宰的羔羊。
炫耀暴力，是使人屈服最简单的手段。
赵氏集团已经赢了，领头者倒下，再没人敢反抗他们。
“真没人了吗？我要把招牌砸了哦！”
武馆最后的体面也即将荡然无存。
徐可儿抬头望向夜未艾，泪水充盈的眼中满是痛苦绝望……与一点点微不可查的期望。
女孩忍不住心底产生一点小小期待——意中人成为盖世英雄，拯救她于水火。
然后是小师弟，其他弟子，街坊邻居，最后所有人都看过来。
这个少年，也是徐家武馆的人吗？
他或许可以带来奇迹……尽管可能性低到看不见，但你绝不能说没有。
至少，他是武馆方最后还站着的人了。
夜未艾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可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文弱书生，能做什么呢？
【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低语出现，准时准点。
“嗯。”
夜未艾心中默念，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早上还视若粪土的条件。
【可能会付出代价哦！】
低语竟然还矜持起来。
“我不在乎。”
夜未艾已经不在乎任何后果了，只想除去威胁到可儿幸福的家伙，就算当场死掉也无所谓了。
如果任由铁拳老李肆意妄为，可儿是决计不会感到幸福的。
不考虑利弊，只想要宣泄心中的暴虐。
合格的研究人员不会轻易热血上头。
但万一真上头了，会比任何人都偏执与疯狂。
夜未艾正是如此。
【诚如尊命。】
一秒，
两秒，
没有任何动静。
低语仿佛只是幻觉，从不曾真正存在。
残酷现实浮现，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灌下。
是啊，哪有什么会带来力量的神秘低语，不过是中二小鬼的幻想罢了。
燃烧生命就能换来力量，世上哪有如此简单之事？
你，也配？
别闹了小屁孩，你再怎么满地打滚也做不到任何事情。
你连身边的女孩都保护不了，你就一废物。
夹着尾巴落荒而逃吧！让所有人看清你软弱无能！
夜未艾仿佛被抽掉所有力气，伸手去扶擂台——即便弱小无能，他也绝不能逃。
下一秒。
钢铁基座发出轰然巨响。
以少年触碰到的地方为中心，擂台垮掉了五分之一！
众人露出见到鬼的表情，武馆里陷入极度的安静。
“不好意思，稍微有点生气。”
夜未艾跳上擂台，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该死的低语，事办好了也不吱一声，害的他胡思乱想大半天。
“你是谁？”
铁拳老李硬着头皮问道，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踪影。
“我叫夜未艾，是徐可儿的童养夫！”
夜未艾嘿嘿一笑，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众人讶然，望向徐可儿，他们可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
“他是徐家武馆的人？”
赵氏集团那边传来疑问。
徐可儿停止哭泣，抹掉眼泪，重重点头，几乎以骄傲的语气高喊道：
“是！”
铁拳老李惊魂稍定，仔细一想，觉得擂台的损坏只是个意外。
现实世界里哪有人能一拳打爆擂台的？而且还是个瘦弱的小屁孩。
肯定是因为钢筋螺丝年久失修了，都是巧合。
绝对是巧合！
“哼，你也是来送死的吗？”
铁拳老李露出阴狠的表情，眼底里一抹暗红凶光大盛。
不知为何，自少年登台，他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被凶兽目光锁定。
他舔舔指虎上的红色涂装。
上面涂了赵家人给他的东西，能短时提高战斗力，用起来非常方便。
药效发作，他感觉到全身上下充满前所未有的爆炸性力量，好像整个人瞬间拔高半寸。
而这少年竟然还傻乎乎地等他准备完毕。
简直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铁拳老李大喝一声，一拳直冲夜未艾的脑门，而后者不闪不躲也不抵挡，像是被吓傻了。
果然只是普通小屁孩。
老李如是想道，然后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为什么？
他重重地撞在地上，地板龟裂发出巨大轰鸣，但心理上的震撼压过身体的痛。
这小屁孩怎么可能打飞我？！
“你们，也一起上吧。”
夜未艾勾勾手指，赵氏集团雇来壮声势的狗腿子瞬间土崩瓦解。
一拳打飞两百斤成年男子，这种力量只有怪物才能具备吧？
开玩笑，谁会为几个臭钱和怪物作对啊？
夜未艾环顾四周，众人议论纷纷——徐家竟藏着如此一尊凶神！
他看向徐可儿，可儿也在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喜悦，还有些许陌生，像发现文文弱弱的发小突然变成高高在上的救世主。
我守住可儿的幸福了吗？
夜未艾如此疑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