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讪讪道:“师姐,这一个月俸禄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要不,我多抄几遍宗规,把这钱给抵了?”
苏长歌面无表情:“顶撞师姐,不服管教,在罚两个月俸禄。”
顾染强颜欢笑:“哪有的事,咱俩刚见面的时候,我还喊师姐好了!”
三个月俸禄呢,想想都肉痛。
苏长歌无动于衷:“第1128条,威胁师长,罪加一等。”
顾染死不认账:“我不是!我没有!”
“第68条,做错不认,毫无悔改。”苏长歌冷笑,“在扣你一个月俸禄。”
“你以为没人看到就不算证据吗,我身上还带着留影石,要不要去肃纪峰那里算算总账?”
话虽不长,但字字诛心,顾染顿时心如死灰。
感到身后的沉默,越过顾染的苏长歌,忍不住嘴角微翘。
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看到顾染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表情。
像是某种,存在了许久的执念,被埋藏在地下,留下的痕迹不仅没有腐烂消散,反而经过万年的沉淀,洗礼之后,变得更加疯狂。
似乎有人在耳边呢喃着,还不够,再多一点。
只是她现在还没发现。
她正准备离开,还没来得及抬腿,柔软的触感附上手背
“师,师姐。。。。。。”
细弱如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染此刻心都在滴血。
她垂着头,眼神飘忽,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她牵着的手上。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上面透着淡淡的月色光泽,连弯曲的弧度,都漂亮的不行,皮肤下隐隐约约藏着的青色血管,在月光下面,散发着莫名的勾人。
但是,在此刻顾染的想法中,这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妖魔!
瞧瞧这爪子,上面可是沾满了她顾染的血!
她胸无大志,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攒够钱娶媳妇,然后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农妇,山泉,有点田。
她对钱非常有兴趣。
在青楼洗了几个月碗后,顾染就明白,这人哪,想要过得自在,过得舒心,要么有钱,有钱好办事啊。
要么就是欠钱后特别能跑路。
她这外门弟子,虽然是个铁饭碗,但是俸禄着实有些低了,得干完四十年,拿的那笔退休银两才是大头。
平日里买酒,都是等着小店促销才去的,还是第二杯半价的那种,一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现在到好,喝酒还喝出事了,一个月俸禄都砸进去了,白干了一个月还没钱拿。
心都碎了好吗?
“对,对不起。。。。。。”
“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苏长歌侧过身子,随意的动了动手,却被对方紧紧抓住。
她看着顾染,缓缓开口:“明日早课后,记得去肃纪峰那里领罚。”
然后再次抽了抽手,发现对面那少女,不知为何,这一刻竟然有些臂力惊人。
大·肌霸·顾染试图谈判:“大师姐!咱们有话好商量啊!千万别扣我俸禄行吗呜呜呜。”
“或者您这给卖艺吗?”
“我当初还在七秀坊待过几个月,那边的花魁姐姐还教过我一点。。。。。。”倒立洗碗的技巧。
苏长歌的脸,当场就绿了。
她冷哼一声:”目无尊长,在扣一个月俸禄。“
说话间,突然发觉手背上多了几滴温热。
她愕然,转过头正好看到小姑娘抬起头,委屈的眼都红了:“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抓着不放。”
瞪着她的那双眼睛,眼睫湿润,豆大的眼泪珠颗颗的往下掉。
柔顺的头发,乖巧的散在两颊,微红的小鼻子吸了吸气,声音还带着点沙哑的哭腔。
可怜极了。
瞧见苏长歌似乎是心软了下,顾染一不做二不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了师姐大腿,开始嚎的撕心裂肺。
“呜呜呜大师姐,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我叫你爸爸可好?”
“我以后就跟着你姓苏了。”
“阿巴阿巴。”
苏长歌:“。。。。。。放手。”
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太阳穴的血管砰砰直跳,她忍了忍,最后无奈叹气,“我不罚你俸禄就是了,起来说话。”
听到这句话,顾染往对方衣服上擦泪的动作一顿,哭声戛然而止。
缩在地上的身子,蹭的一下,立马就挺直了,眨巴了下眼,眼眸红红的,脸蛋上挂着两道泪痕,裂出一个大大的傻笑,声音还带着鼻音:“谢谢师姐,师姐你真好,人美心善!”
苏长歌觉得心好累,她沉默了下,开口说道:“俸禄是不用罚了,不过。。。。。。”
“我懂,不就是逐出守闲峰嘛,我等下回去收拾好了就走。“顾染的眼睛再次充满光芒。
苏长歌:“。。。。。。抄宗规五千遍,一字不漏。”
啧。
兴许是顾染脸上的失望表情太过明显,苏长歌忍不住问她:”守闲峰有什么不好?“
顾染奄奄一息:“其实我是十分感谢守闲峰对我的栽培之恩。。。。。。”
“自从我进了守闲峰之后,师姐们对我的关心和指导,使我获得了很多机遇和挑战,经过这几年在守闲峰的工作,我学习到了很多知识,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嗯哼。”
她咳了一声,斜着眼偷瞄苏长歌的反应。
见对方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然后继续说道。
“但是大师姐。。。。。。本人实在是能力水平有限,而且这件事情,也实在是令人痛恨万分又十分难以启齿。。。。。。”
苏长歌:“。。。。。。说重点。”
“哦。”顾染长话短说,“我当初结业考核挂七次了都没能过,就不是修炼的料,继续考也没那个闲钱了,我已经打算好了,混个四十年直接退休走人的。”
“守闲峰只有我一个外门弟子,天天事情多的很也没给我加俸禄。”
“玉膳峰那里打杂的多,而且做饭也不累,或者兽峰也不错,喂喂妖兽,把卫生打扫干净就行,事情也没这么多。”
苏长歌:“。。。。。。”
见苏长歌面色微妙,顾染马上开始了她的血泪控诉:“大师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做错事了就该受罚,求求你将我逐出守闲峰吧。”
“守闲峰外门弟子一个月俸禄才六百铜板,活还多,我都没时间接私活了。”
“而且外面物价又贵,一瓶酒就要一百个铜板,如果在点个小曲儿得再加二百铜板,而且还不让摸。”
“我每天都在温饱线上挣扎,攒半个多月才能出去潇洒一趟。。。。。。”
苏长歌脸色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