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好像在按照我们想的方向去发展。久而久之,大家甚至不再提活尸人几个字,网络上也掀起了“抵制歧视复生者”的运动。

澄青和澄白所在的赛科尔集团被公司选出来背黑锅。他们成为了人人喊打的猎尸者骑士(歧视)团体。公司将所有的脏事都盖到他们头上。赛科尔集团因为多次以暴力手段清除活尸人和不听话的猎尸者的行为,马上要面临公开审判。可是能够作为集团代表的澄青澄白早已不知所踪。他们消失在旦夕镇后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群龙无首的赛科尔很快土崩瓦解。

我虽然不赞成这种行为,但是我也不想帮忙。他们为了自己的不留余地付出了代价。

我们还见到了陈瑶,不过是在新闻里。在《活尸人权益保护法》发布的前一天,她在闹市攻击一般人的视频忽然传遍了整个网络。

在新闻里的她很大的一只,充斥着整个屏幕。她一把抓住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活尸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变成了三角形头颅的活尸人。

其它三角形的头颅的活尸人成群结队的跟在她后面,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刚被转化的那个也混杂其中,看不出谁是谁。

公司为了消除影响,再一次将黑锅扣在赛科尔身上。这次却没那么容易让人相信。赛科尔更像是公司雇来的打手,本身不具有研发能力。让陈瑶变成这幅模样的人,不可能是赛科尔。

公司越是强调,人们也是感觉另有隐情。有人匿名将公司里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整理成文档,发送到网上,内容惊奇让人咋舌。

我知道里面的信息都是真的,但是我猜不到是谁散布了消息。

公司请出专家解读,说陈瑶的事是个意外,并且她的身体具有可逆性。可是陈瑶一直没有变成人类的形态,我还记得她有点像混血儿的美丽脸孔。可她没有再用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而是带着三角形头颅的活尸人军团时不时地捣乱。可能她就是用这种方式实现对公司的报复。

她的样子让很多支持活尸人生存的民众退步了。他们在人群中小声议论。

“这样也能算人吗?”

人们渴望永生,却不是以这种丑陋的形态存在。而能够阻止活尸**化的方法,还没有被官方披露出来。

能够让逆转兽化的钥匙一定掌握在神的子宫手中,可是神的子宫已经被典机烧掉了。

迫于压力,《活尸人权益保护法》进行了再次修订。活尸人获得了受到限制的人权,在找到遏制兽化的方法之前,任何活尸人都不得转化别人。

能制造新的活尸人的神的子宫已经不在了,老的活尸人又不能再进行转化。

时间长了,大家又一次接受不得不死去的事实。活尸人的生命虽然长,但他们总是会在无意之间弄伤脑子,最后还是迎来了死亡的结局。

我们的世界好像恢复了平和。我重新回到大学上课,落下那么多课,学校竟然没有让我停学。

因为活尸人和猎尸者的关系,邱城短暂地陷入混乱,大学也停课了一段时间。大家的课时都不够,干脆统一算视频教学,我只需要在家里看完视频的回播。但我落下的考试要跟着下一级重新考。

转眼之间,我也要大学毕业了。我又一次的陷入迷茫。虽然也一度打工,但是真的要我去工作,我却想不起自己能做什么。

我曾经作为猎尸者活跃,也短暂地产生过要拯救别人的想法。可总体来说,我还是个普通人。

我坐在咖啡厅里喝着冰美式,脑子里想过未来的无数种可能,却感觉自己没有一个能够坚持下去。

要不我干脆当个软饭男算了……

我被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吓到,难道我就没有一点点的自尊,只是想要别人养自己?

可是做别人认可的人太累了,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懦弱。到最后我也没有完全的拯救谁。却被周围的人一次次拯救。我重新获得了与人的联系,我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我这种普通人,是无法成为热血漫画的男主角的,干脆接受自己,过完平凡的人生……

“一杯卡布奇诺。”

思绪被打断。看清来人,语言忽然卡在我的喉咙里。

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胡子好几天没刮了,简直像雨后春笋。衣服还算整洁,是他一贯喜欢的休闲裤加卫衣,只是身材清减了。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他我当然开心,可他犯的罪,可是将几十亿投资的神的子宫毁掉,这是**裸的浪费税金!怎么可能这么快放出来……

“因为调查结果是证据不足,就把我放出来了。”

“证据不足?真的吗?”

“怎么可能,摄像头拍的清清楚楚。我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记录了下来。”

太奇怪了……典机说的好像街头传闻,弄得我摸不到头脑。

“是公司?”

“公司恨我恨到要吃我的肉,怎么可能帮忙。”

我觉得也是,他的这种态度让人看着就不爽,我都想打他一顿。

“是上面的人。他们不想承认神的子宫的存在。我不能摧毁一样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公司和当局沆瀣一气,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我已经不再单纯了。自活尸人出现以来,事件一件件发生,又一件件被掩盖。好像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我想一定有人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我们也不过是按照他们编写的剧本在完成而已。

“斩六还好吗?”

“嗯?”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斩六和苏熏共用身体的事,只有我和陈敦敦、斩六三个人知道。这是为了斩六的安全,如果让公司知道苏熏还在人世,并且获得了身体,说不定会把他和斩六一起清除掉。我们不能冒这种风险。

典机的刘海太长,我实在看不出他的表情。

“你们三个人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怎么?又吵架了?”

“没有!斩六打算考研,最近比较忙。”

“他准备的怎么样?”

“好像还不错。一起上自习室才发现,他可不是一般的读书厉害。总成绩如果排到第二名,一定是因为太无聊在答题的时候睡着了。他看什么书都能一遍就记下来,还给老师当助教。自从他给老师打下手,老师再也不让其他人当助教了。明明还不是研究生,已经开始帮老师做课题了……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主要是好久不见你。”

典机竟然笑了,饱经沧桑之感。说起来他和苏熏也有宿缘,被我扔在医院门口的苏熏,是被他带到研究所里的。当时的他也就是我这个年纪,可能比我还要小一点,如果我们当时谁少做一步,后来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我还以为你们会迷茫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自己想干的事情了,倒是我像个老妈子一样。”

“还是有点不习惯,我们三个人里,斩六适应的最好。他马上就投入了学习生活,一点都没受影响。就是比以前嗜睡了,经常晚上九点就睡,早上八点才醒。可能是触手消失的缘故吧。你背后的手臂还在吗?”

“也慢慢消失了。”

“嗯。随着活尸人的减少,我们的异能也快消失了。不过我们这种加强型感觉的不明显。要说的话,就是我的‘超链接’好久没发动了。可能再也发动不了了,明明当时你那么努力的启发我……”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们。毕竟我已经决定去旅行了。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没有了活尸人去清除,我的时间有点太多了。不过没关系,有时候,没有终点的旅途更让人期待。”

“祝你一路顺风。”我舒了一口气,可又感觉很失落,直觉告诉我,我们没有那么容易再见面了。

“要不我叫斩六和敦敦来,我们一起吃个饭?他们本来也说要来这里找我。”

我说着,正瞥见他们两个从街对面走过来。斩六远远看见我,冲着我挥手。陈敦敦嘟着嘴,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杯珍珠奶茶。

他们两个的表现,正如我们在事务所的第一次会面。我很难说讨厌还是喜欢,可我习惯有他们两个在我身边。

“噔!”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了,有什么靠近了。泥土的潮湿气息充斥了我的鼻孔,我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此时典机正往卡布奇诺里投了一块方糖,方糖落下的瞬间,咖啡平面掀起了一点点涟漪。车子急速刹车,轮胎在地面打滑。

陈敦敦手上的珍珠奶茶要掉在地上了,是她先放的手,因为她看见了一辆车冲着斩六的身体碾来。

她想拽回他,甚至去拉他衣服上连着的帽子,可她失手了。

斩六的身体比她要快,先一步靠近了车子。他的嘴角有了一点笑意,眸子带上了一点点紫色。

他是什么时候把头发染成银色的?

银发的小孩再一次要被车撞死了吗?不,不是死。是肉体消亡,意识还会再一次被神的子宫伪造。

为什么我没想到呢?神的子宫能备份别人的记忆,虚拟出真假难辨的意识。它为什么不会备份自己的记忆,虚拟一个神的子宫呢?

能够暂时寄存的宿主不是有吗?再做一个月光之暇就行了。只要能装下备份就行了,至于把月光之暇带出去,只要放出月光之暇是可以让人复活,自然会有人帮它传播出去。

它可以做上十个,百个,千个,让人们带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神的子宫既不是子宫,也不是黑金属丝,而是能够无限模拟人类意识的系统。它早已通过无数的线路找到了可以存放意识的容器,需要的只是带着月光之暇的人充当宿主,把它带到那里去。

就算没有月光之暇,还有蜜蜂!能够传播的方式多着呢!

它找回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自己的孩子——苏熏。

斩六这个容器只是暂时的,她一定可以找到适合苏熏的,能够让他完全依附的肉体。

研究所急急忙忙重置神的子宫,她大概没来得及备份苏熏的意识,现在她想强行将苏熏的意识诱发出来吗?通过撞车的方式?

不要!

我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呼喊,可是斩六没有反应。不不不,是我没有反应。

不,是他来没有过来,还在对面冲我挥手。

没错!我的“超链接”时隔两年再次发动了!并且预测的时间更长了!

我从腰中抽出软剑,一把划烂玻璃。

非常对不起店家,但是有玻璃的情况下,我无法让我的声音穿到另外一边。

我冲着斩六奔跑。

这次我一定要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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