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操控的木偶,脸部的肌肉不自觉扯起,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男子的笑容愈发亲切,他先是捡起先前那柄斧头,转着手腕,站在客厅里温柔地看向少年。
“我们这小客人喜欢吃肉丸子吗,叔叔剁的肉丸子可是筋道的很,放在嘴里,轻轻一咬,肉汁都能爆出来呢……”
苏元呆滞地点着头,双眼已经彻底变得空洞。
“好嘞,那你朝前走几步。”
男子说完,之前因为慌神而退到门口的苏元,僵硬地迈动双腿。
一步,一步。
握着斧头的男子,嘴角慢慢向着两边咧开。
说话像极了哄着孩子的外婆,声音又是缓慢又是轻柔:“来呀,再向前走一步,叔叔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好吃的。”
“好玩的。”
“还有好看的小裙裙……”
“叔叔都给你准备好了。”
男子的语调逐渐变得兴奋,握着斧头的力气越来越大,他全身上下的皮肤不一会就变得通红无比,像是刚煮熟的大虾,血管一根一根突起,从充电线粗细变成了手指大小,下一瞬,似乎就要整个爆裂开来。
好似在其中流淌的并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
一根十多厘米长的黑色舌头从他的嘴中伸出,舌头表面是一个一个的圆形凸起唔,密密麻麻,像是什么生物产下的卵,整体又像是一条长满口器触手。
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少年,男子口中的舌头已经整个拖到了地上,带着泡沫的不明粘稠液体顺着他的舌头,积了一小滩。
“呼哧,呼哧。”
他的呼吸声亢奋不已。
“乖乖,再走一步就行了,再走一步,从玄关走到客厅。”
“叔叔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男子说完最后一句,面色早已兴奋地扭曲在一起。
而已经走玄关拐角口的苏元身形突然一顿,刚刚抬起的左脚悬浮在半空,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宝贝,快来啊。”
男子有些困惑,但还是忍不住的催促着,只不过声音有些模糊,带着嗡嗡声,似乎是用腹部发出的。
“叔叔,不约。”
如同玩偶一般的苏元嘴角微微一笑,放下抬起的左脚,淡淡说着。
“你?你怎么会?”
苏元朝后退了几步,并未回答,反而是冷着脸,沉声说道:“申刑警,真的是你杀了你的女儿吗?”
“我的女儿?”
男子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喃喃自语,“我的女儿?”
“女儿?”
“我有女儿?”
“我杀了我的女儿?”
他开始重复着对着自己发问,面色痛苦,他再次扔掉斧头,双手捂着头,似乎陷入了一种无法挣脱的旋涡。
苏元冷冷盯着面前像是的了精神病的男人,一手伸入口袋中。
半晌后,这个在容貌上年轻了几岁的申国雄,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那双鹰眼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如同毒蛇追踪猎物时的目光,他阴沉一笑,开口说:“我家囡囡分明还在跟着她妈妈在幼儿芭蕾舞班上课,你这小子可乱说话,叔叔不开心了,可是会教训你的。”
“哦?是吗?”
苏元面带讥讽,故意大声地笑着:“申国雄,你就这副尿性?”
“嗬嗬,小子你认识我?”
苏元指着沙发上那个披着头发的小小头颅,“申刑警,沙发上的不是你女儿吗?”
“能有什么,不就是一个玩具娃娃的头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申国雄”哂笑道,“小屁孩就是爱开玩笑。”
说完,他向沙发,一手抓起了那个头颅,随意地朝着苏元一丢。
咕噜咕噜。
那颗头颅,拖着长长的,因为沾满鲜血而缠在一起的黑发,滚落到了苏元脚下。
少年低头,却诧异的发觉这个头颅果真是由塑料制成的。
“哟哟,小子,不会这么胆小吧?”
“我是胆小,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苏元回击。
“申国雄”听言,并未发怒,反倒是开口说着:“可真是个有趣的小子啊,说吧,你刚刚是怎么摆脱控制的?”
苏元沉默着,并不想多费口舌。
“小子,说说看?我这副身体饿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碰到这么有趣的猎物,我现在可是也有点不好控制他了呢……”
苏元刚要拒绝,可随即双目一凝,只因那“申国雄”幽幽开口说了一句:“作为苏瑞城和洪钟钟的儿子,怎么一点都没继承他们的优点的?”
苏元并未否认,而是再次发问:“你认识他们?”
“申国雄”笑道:“这江城市又有谁不认识苏瑞城和洪钟钟呢?更何况,你不是在第一个房间看到我们的合照了吗?”
苏元面布阴云,低着头。
“他们死了?”申国雄又问。
“嗯……”少年闷闷的应了一声。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申国雄”似是惋惜,继而一笑,“嗬嗬,也不以为,毕竟他们可是……”
“是什么!”
苏元抬起头,气势变得凌厉无比,像是一只将毛皮上的尖刺藏匿起来的刺猬,头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真正面貌。
“呵,倒是有趣,你这幅模样倒是和你妈平日里的模样差不了多少,是那个家伙带你来的?
“那个家伙?”苏元双眼微眯起。
“算咯,算咯,你这小子原来什么也不知道啊,真是白费我这一番口舌了。”
“申国雄”面色逐渐变得不耐烦,他阴沉地笑着说:“既然你都来了,就好好享受我们为你举行的欢迎派对吧。”
“派……派对?”
苏元心中只觉得有些烦躁,他似乎是遗忘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小子,祝你好运咯……”
客厅中的“申国雄”挥挥手,对少年摆了个看热闹的笑容。
他还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见到眼前的男子彻底换了一副模样。
噗呲,噗呲。
如同气球充气的声音响起。
只见申国雄的身躯逐渐膨胀,像是发酵的面团,将他的衣服裤子整个撑起。
十多秒后。
一只巨大的血肉怪物出现在了客厅中。
它口中那条长舌也膨胀了好几倍,足足有电线杆子那般粗壮。
舌头表面的黑色球形物,此时也纷纷裂开,从中伸展出一条一条生满了倒刺的触手,开始不断挥舞。
片刻间,粗粝可怕的黑色触手,覆盖了客厅的每一寸空间。
而后开始朝着苏元发起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