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吟唱冗长的咒语，无需书写复杂的符文，无需依靠昂贵的晶石，只要意念一动，魔法之力便可任意驱使。

实战中，普通魔法使用者与天赋者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层级上。

高阶火系魔法“大炎爆术”，常规途径施法速度记录由“贤者之杖”成员沃尔特斯基保持，通过压缩音节、道具辅助等手段，将施法时间压缩到了极限的1.2秒。

而这个时间，炽天使“熔融之艾希”可以打出六发，威力毫不逊色。

对天赋者来说，限制施法速度的只是自身熟练度与魔力储备。

在魔力被封印至巨塔内部的当代，天赋者体内会像魔晶石一样储存魔力；在储存限度之内，如何挥霍魔力完全取决于天赋者的想象。

他们施法，靠的是感觉。很多天赋者甚至没有背熟最基础的火苗术咒文，只需要记住施法时的那种感觉，再引导体内魔力按照那种感觉流动，便可使用出毫不逊色于完全咏唱后放出的魔法。

这种引导魔力流动的能力，便是“熟练度”。

那么，假设一名天赋者熟练度拉满，自身魔力储备又高到离谱的话，1.2秒时间里，他可以打出多少发大炎爆呢？

答案是，18发。

不是因为自身储备魔力用光了，这点魔力消耗对安渡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也不是因为熟练度限制导致1.2秒用尽，18枚巨型火球几乎都是在同一瞬间出现的。

之所以数字被定在了18，原因是——正殿塞满了。

高42米，占地1.4万平方米，可举行6万人规模的超大型仪式——如此巨大的建筑内，塞满了直径二十多米的火球。

膨胀的热浪瞬间冲开大门，若不是正殿内无处不在的防护咒阵，整座建筑都早已在恐怖的高温中融化。

与炼狱般的火海相比，拉兹瓦尔的身影是如此卑微而渺小，其脚下缓慢运转的咒阵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保护主人的样子。

挥手，十八发炎爆砸向拉兹瓦尔，如烈阳坠落。强烈的光芒早已超过了让人失明的限度，爆闪之中，一切归于平静。

地面和墙壁已被染成漆黑，但包括彩绘玻璃在内，正殿内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烧熔的迹象。

拉兹瓦尔已不见踪影，那种恐怖的温度下，估计是早已汽化。

但安渡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胜利的喜悦。

只见他平举右臂，手刀水平划过，空气中便出现了一道裂缝。伴随着咔嚓咔嚓的破碎声，裂缝又一线逐步以龟甲状向外扩展，终于布满整个空间。

哗啦！空间像镜子一样破碎，重新出现的场景内，一座寒气森森的冰山正当头压下！

淡定地朝头顶挥出一拳，那几十米宽的大冰坨，即刻化为漫天细雪纷纷扬扬落下。

“还玩织梦师那一套？你知道这玩意对我没用，就连复制我能力的长子也不会中招。”

“稍微试试这些年你有没有退步而已。谁会像你一样上来就扔必杀技啊哈哈。”

拉兹瓦尔微笑着从立柱后面走出，理所当然的，毫发无损。

安渡因大笑道：“你管那个叫必杀技？”

他眼神一凌，又是十八个大火球充斥了空间。这一次，他左手握拳，火球没有砸向拉兹瓦尔，反而向他自己飞去。

腾越的火焰凝聚在他左手手臂之外，化为一层白炽的外壳，碰到火焰外壳的衣物即刻化为飞灰，可就在离外壳几毫米远的地方，没有接触到它的衣物依然完好。

这是对魔力究极的控制力。巨量火属性魔力被凝缩禁锢在极小空间内，几乎不向外界发散热量，但只要触碰，便可达到近乎“湮灭”的破坏效果。

十八枚大火球全部吸收完毕时，安渡因左手上仿佛戴上了一副闪光的臂铠。拉兹瓦尔见状苦笑道：“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啊，这一招，我记得当年你只用了三个月就学会了，我到现在还没法熟练掌握。果然只要是战斗系的魔法，你才是毫无疑问的权威。”

“谢谢夸奖。然后，死吧。”

月铠叠加月步，安渡因突进到拉兹瓦尔面前的时间连秒表都掐不出来。

一掌，拉兹瓦尔的身形如烟消散，被安渡因蹭到的立柱上多了个手掌宽的豁口，像被挖了一勺的鸡蛋羹。

虽然不像巨塔本体的防护咒文那样出自古代人之手，施加在正殿内的咒阵，也是现代魔导学最高智慧的结晶，每年都会做更新，甚至不时会加入刚从古代文献中破译的咒文做补充，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杰作；十个炽天使，没一个有把握将它暴力破解。

然后这杰作，被安渡因一巴掌拍了个粉碎，半点面子都不给。审判者就是这样践踏规则的存在。

消失的拉兹瓦尔再次在二十米远处出现。看到立柱上留下的痕迹，他终于不禁皱起了眉头。

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保险跃迁术”还有六层，当自己受到攻击时可以瞬间在水平方向三十米左右范围内随机传送。因为正殿内的建筑都是反魔法的，所以拉兹瓦尔不用担心自己被塞到墙壁或柱子里去，但以安渡因的攻势强度，六层传送耗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这小子，不会再给我机会施放新的传送法术了。在拖到预定时间之前，只能用“那个”了吗？不知道我这个年纪还撑不撑得住呵呵。］

一击不中，安渡因根据拉兹瓦尔的施法痕迹，立刻就锁定了他传送的落点，眨眼间就又追了过去。

这一次，拉兹瓦尔主动使用了传送来躲避。这种传送比起被动的保险跃迁术施放快捷、消耗也更小，但同样无法精准选择落点。就这样，两人一个闪现一个追，一时间慢教堂都是二人的残影，中间还夹杂着无数拉兹瓦尔为了干扰而施放的小法术与安渡因的防护魔法之间的碰撞，噼里啪啦的闪光遍布地面。

论魔力的消耗，安渡因是拉兹瓦尔的数十倍，然而拉兹瓦尔的目的并不是拖垮他。毕竟，他心里清楚得很，安渡因体内的魔力储量早已突破了人类的理论极限，至少已达到了自己的百倍之多，这样耗下去，最先倒下的只能是自己。

［第一次看到他的测试报告我就想说了。这家伙，真的不是界外穿越过来的魔神吗？］

看着安渡因迅猛如火的攻势，拉兹瓦尔在心里这么想。尽管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在周旋了，他身上的跃迁术层数还是在不可避免地减少，五层，四层，三层……

当只剩最后一层的时候，安渡因又一次追到了拉兹瓦尔面前。白炽化的左手掏向拉兹瓦尔的咽喉，这次，拉兹瓦尔没有躲，仗着最后一层跃迁术保险，冷静地念出一句话：

“与光同伍，亦无可逃；万物同途，归于虚无。布斯尼亚黑洞术！”

正殿的中心，安渡因的身后，骤然出现一个直径一平米左右的黑色球体。

飓风陡生，裹挟着长椅等杂物，汹涌地冲入球体内部。

那是战斗魔法中高于元素魔法的“湮灭”魔法，被卷入黑洞的一切都会被碾碎、分解从而彻底消散，破坏性比单纯的元素杀伤更上一层，几乎没有防御的手段。

相对的，这类魔法的施法时间与魔力消耗都是巨大的。连安渡因也没有办法瞬发这种级别的魔法，拉兹瓦尔当然更不可能，但他在刚刚的“逃避”过程中偷偷于地面布下了晶石辅助装置，大幅减少了施法时间和魔力消耗。

众所周知，咒阵的布设需要极为精确的测算，每一笔每一划都要处在合适的位置。刚刚疲于应付的拉兹瓦尔，不停地在随机跃迁，是怎么做到把辅助装置安置在正确位置的呢？

答案是，他本就不是随机跃迁。

要说教会战斗第一人，当然非安渡因莫属，这一头衔扩大到全塔都范围也没有任何争议。

然而，要说对魔法认识最深刻、控制最精妙的，当属拉兹瓦尔才对。

从拉兹瓦尔二十岁上任起，他便一直负责古代文献的研究和翻译工作，对于魔法的理解，在某些方面连贤者之杖的老学究们都望尘莫及。

只要运用古代的知识，将常用魔法进行轻微的改造，便可发挥出超乎想象的神奇效果。

这，是拉兹瓦尔从未向任何人展示过的底牌。因为几乎不参与战斗，教会内部包括炽天使在内的许多人都把他当成了单纯的文职，就连对他知根知底的安渡因，也没有料到这么一手。

强大的引力，让空间都开始扭曲。安渡因，不可避免地向着黑洞坠落。

最后一层跃迁术被安渡因的手刀触发。烟雾化的拉兹瓦尔没有立即消散，颇为得意地在安渡因面前嘲讽道：

“你的魔法，半数以上还不是我教的。没有铭器‘四象‘的你，真以为能打败我吗？无知。”

“神我都杀过，区区一个你？哈，拉兹瓦尔，你才是最自大的那个吧。”

安渡因右手上的“告死者”弹出利爪，深深cha进地面，助他抵抗黑洞的引力。他狞笑着抬头，低吼道：

“死在自己的术中吧！领域·战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