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在我眼中,所谓的精神链接就像在眼前遮挡一层蒙版,有时候链接中的景象会漂浮在我自己视野的景象上,和眼球保持同步运动,但是我自己视野中的视觉信号依然维持正常,也就是像各个角度都有所不同的投影,在视野中乱飘,而且那些乱飘的像是从各个链接的单位中传来的。
我后来才意识到,常人要习惯这种视角的困难之处究竟在哪里。我从小与身边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我进入到专注于某样事物状态的时间极短,因此能够迅速在差距极大的事物之间快速切换且在较长时间内维持高度专注,这也就是我能够轻松驾驭这种多线程指挥的原因,我在不同视角中的切换频率可以达到常人的4倍左右而维持同等指挥效率,这种硬实力确实给我当年在法奥斯的成绩增色不少。
对常人或是脑子有些灵光者而言,尤其是专注力较强的人而言,这种感觉是非常痛苦的,许多人第一次接触后很快就崩溃了,体质监测显示他们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专注状态,却什么信号也没有收到,脑中一片空白,也无法下达准确的指令,只是在他们的脑中加入一个额外画面就足以让他们手忙脚乱。指挥官的训练,最重要地突破指标也就在于此,一个人可以同时链接多少目标进行战斗成为了考核的重中之重,而最优秀的一批指挥官,平均下来能够同时应付4个画面——3个链接舱和他们自己的视野,当然,到了构造体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构造体基本都拥有完整的情感和动作习惯,和队员之间的磨合期也异常地长久。
我曾经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在改造构造体的时候进行这种选拔呢?毕竟构造体之所以需要指挥官,原因就在于他们身上的众多辅助战斗部件很可能被他们在战斗中遗忘进而极大地降低战斗效率,如果有另一个人能够和他们身临其境并在合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指令,接管一部分他们的机械部件,甚至对身体动作进行修正,他们无疑能变得更强,那回到问题上来,为什么不直接招募那些能够完全发挥自身力量的人呢?
据我所知,升格者普遍拥有这种能力。
后来我发现,事实上答案很简单,仅仅是脑力劳动者比较稀缺而已,而这也奠定了我在空中花园拥有的声望的基础。
我的大脑,极限载荷大概是12线程,能持续战斗大约30分钟,而在日常链接状态下,即3名队员,我的作战续航和常人的工作时间基本无异。
但我平时并不会这么做,原因就在于,我发现,我和他人持续链接的时间过长会带来一系列问题,不仅是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感觉——即使他本身已经没有了这部分的感觉的器官,我的大脑却也能发送这种信号,对于战士而言,这种影响不可估量,还有就是精神状态的影响了。
对此,虽然明明在战斗中,并且我的脑海中除了卡列的视野还有两门急速飞行的浮游炮,我的思绪依然突然飘飞了出去,并且有了一些困惑。
刚才丽芙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呢?
当然,影响是双向的,长时间的链接也会一定程度影响构造体的脑海,但他们的机械算力足以让他们解决几乎一切类似问题了,丽芙居然下意识想要扶住自己,这种看似疲倦甚至晕眩的感觉,太奇怪了。
“拔刀。”与此同时,我在脑海中下令。
我的视野中下方的手臂突然在视野中凝实,我迅速忽略了它,看向视野右方不断向后飞掠的地面,浮游炮1号的迂回已经完成,我下令它充能之后,视野中央因为高能等离子射流和异聚生物接触的高亮突然出现,同时出现在了另外4个视野中——那是不同角度正对着战场的3个武器舱和一个刚刚被下了充能命令正悬停着进行瞄准的浮游炮。
我只是迅速地在他们之间来回切换,用其中几个单元的视野观察另外几个单元的状态,并顺便下达指令,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别人会做不到呢?这就好像为什么会有人无法理解物理中的很多内容呢?他们究竟是真的不行,还是单纯地懒呢?
那些问题一闪而逝,悬停的2号浮游炮开火后立刻被拉走,塞壬的攻击紧随其后,同时完成迂回动作的1号浮游炮朝着那触须的根部开出一枪,同时卡列尼娜从塞壬颈脖处向后空翻,踩在我同时调配过去的武器舱上,再次飞离战场,另外4个武器舱展开,发射了霰弹,顺便带出了烟雾,使得那异聚生物身上发出的隐隐红光被散射而开,像是沙尘暴中的旭日。
我突然意识到,我刚醒的时候感觉到如此刺眼,应该也是同样的原因。
“我上了。”脑海中突然出现这声音。
“当然。”我回应道,与此同时另外三个武器舱来到卡列尼娜前方,塞壬正在向这里转身,浮游炮2号正在照射它的背部,它还在尝试着拍击刚刚烧断了它一根触须的1号炮。
卡列尼娜把灵魂插入塞壬胸前的一刻,塞壬停止了动作,这使得我精确地控制着10个飞行火力单元对它各个部位动作的预判同时打偏。这种戛然而止的能力,我们都没料到。
卡列尼娜没有直接攻击,如今,我可以合理推测那时候她应该愣住了,因为当时在她的脑海中,我消失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第三乐章应该就是那个女孩走开了,贝多芬很愤怒咯?”我笑着说。
“好像......有点道理诶。”女孩也笑了出来。
“对了......等等。”我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怎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刚刚说过吗?”
“我可能没听清,你能再说一次吗?”
她却没有继续回答,只是看着我,表情略显疑惑。
“额......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了摇头,本应有反光在其上流淌的长发却没有进入我地记忆。
她的头发是什么颜色?她明明就在我的眼前,我却说不出来。
就好像出现在余光中的东西,她并不是正在消失,而是从未存在过。
“你......”
音律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可我望向自己的手指,那里并没有黑白相间的组合,更没有了黑色的优美曲线勾勒出的箱体。
我尝试开口,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喉间,我下意识想起身,却感受不到踝骨的摩擦,拉住他人温暖的手心,却失去了臂膀;我低下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我消失了。
然而她仍然直视着我,让我无法回避。
我却连“看”是什么都已忘却了。
珊瑚礁挺立着,坚定地捍卫属于自己的岁月,殊不知,他面前的巨洋,才是真正的永恒。
“有更值得追求的东西存在。”她的眼眉微微上翘着。
“iris......”我不知道那声音从何而来,是我的心灵?灵魂还是意志?
她的脸色突然改变了。
“是......你。”
“赛琳娜。”
一瞬间,我的脑海无比清明,高远到无穷处的音乐厅穹顶在沙尘中缓缓消失,座椅上快速积攒的沙尘让我感觉仿佛时间维度的标尺被冒失的实验员不小心操作过,那一个个椅背成为了一个个沙丘,最后只剩下茫茫沙漠,坍塌的穹顶在掉落途中碎裂为砂岩,镶嵌在沙地上,或者说那岩石强迫沙地成为了它的形状,与我刚才的感受如出一辙。
“好久不见。”她眼神中的冷意化为了沙漠中的一辆冰激凌车,停在石滩上,朝我挥手。
“原来你真的是一名女性。”她笑了笑,然后递给我一个香草草莓双球杯,那是我最爱的,无论是吃法还是口味。
“你全都看过了,对吗。”
“我只是一窥,便收手了。”她笑着说,“我想,我还有更有风度的方法来探知那些。”
“当然,我一定会沦陷的。”我小口地舔舐着那冰激凌球。
“你该回去了,有人在等你。”她说,“但在那之前。”
随后,她从柜台后拿出了一柄提琴,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共鸣箱侧贴着的标签。
“那是......”
“口口口,不错的名字。”她笑了笑,随后用着我在小学时的提琴,拉出了我高中年代最喜欢的曲子。
那本来是一首电子音乐,我只能在钢琴上勉强演奏,由于疏忽练习,当时我根本不可能完整地演奏出那曲目。
《基督再临》。
“醒醒啊!你怎么了!”吼声淹没了风沙的嘈杂。
我睁开眼睛,眼前异常清明。
“嗯?”
“你醒了!”眼前的少女扑上前来,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上去像是经历了一场苦战,身上四处有所残破,但容颜姣好,我不知道该如何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你是?”
卡列尼娜松开指挥官的肩膀。
“是我啊?你不记得?等等,你不记得我了?”
“抱歉,我好像确实不认识你。”
“你......”
卡列尼娜心头冒气突然地无名火,气的几乎要发疯了。
但她克制住了自己,不知为何,她仿佛获得了无穷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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