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夏心里不痛快,对李若兰是满心的抱怨。这娘们儿,越来越不靠谱了。店里这么忙,还出去跟男人鬼混——哦,她是去跟王姨汗蒸去了。但汗蒸完了,就会跟那娘炮鬼混了!
心情不好,看啥都不顺眼。
隔壁老周媳妇也是闲的,没事儿不看店,坐在沙发上跟钟夏扯淡。还不停的说“兰妹子”有多好多好之类,还说钟夏能娶了“兰妹子”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之类。
钟夏感觉刺耳,可他向来脾气好,所以也还是不断的简单回应着。听老周媳妇唠叨了一阵儿,钟夏也想开了。毕竟,自己就是个瞎子,再有钱,再有本事,再帅,那也无法弥补生理的残疾,也永远都只是个瞎子。莫说李若兰很漂亮,身材很好,也还算贤惠。就算只是个普通女人,大概也是看不上自己的。像李若兰说的那样,有了钱,啥样的女人娶不到之类,那也就是娶到吧。跟一个为了钱的女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或许自己这辈子,都跟爱情无缘了吧。
作为朋友,自己或许应该放开了心胸,祝福李若兰能找到一个她喜欢的男人,幸福的过一生吧。
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的女人,李若兰也想找个人,安稳的过日子。人生啊,也不就那么回事儿么。对人生越挑剔,越是难以幸福。男人啊,也不就那么回事儿么。当做一般朋友一样相处,相互利用着活着就够了。婚姻啊,也不就那么回事儿么。那档子事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况且,这个小伪娘,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如果不去仔细看,甚至看不出他是个男人。而且,他的眼睛是真的很漂亮,不经意间的扫一眼,都有种被勾搭的感觉。相比钟夏那惨白的眼睛——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看电影的时候,一点儿话也不讲。甚至,观众们都乐不可支的时候,他也只是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恬静。
昏暗的灯光下,电影屏幕上的光,落在他近乎完美的脸上,颜色变换,犹如梦境。如果真的要跟这样一个男人开一个房间,或许也没有那么恶心吧。
如果被他搂着,然后……
李若兰捏了捏眼角,竟是想起了钟夏,想起了钟夏那吃醋的模样。心底竟是有些负罪感,像是个红杏出墙的小媳妇一般。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小伪娘看了看时间,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真的不早了,该休息了。”
“嗯,是啊。”李若兰竟是紧张起来,心里有种期待,更有种抵触。脑海里不断的蹦出钟夏的模样,还有那温馨的小家。
“要不要去我那里喝杯茶?就在前面的假日酒店。”小伪娘笑眯眯的看着李若兰,声音婉转,如女人一般柔声细气。
李若兰看着那小伪娘,张了张嘴,又绷住嘴巴,摇头。“不了,我要回家了。”说罢,逃跑似的,转身快步离开。
开车上路,整个人便轻松了下来。颇有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的感觉。
回到家,站在门外,看到房间里没有开灯。李若兰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门,垫着脚进屋。
“回来啦。”
李若兰吓了一跳,“咳,嗯,回……回来了。”
“啧啧,别人都邀请你了,你咋没答应啊?”
“嘁,我是那种人吗?”李若兰抖了抖精神,说话也利索了。“才见两次,就跟人滚床单了。多无耻啊!再说了,万一睡了之后,又被甩了,我多冤啊。将来结婚,被老公知道自己没了第一次,还不要被嫌弃!”
“哎呦,你还有这情结啊。”
“废话,哪个男人没有啊。你敢说你没有?”
钟夏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却又没有说出口。
“看吧,你也有的。”
“嘁,我没有!”钟夏道。
“嘴硬,虚伪。”李若兰道,“你可能不会很计较,但不可能不在意。男人嘛,我也曾经是。别以为我不了解。”
钟夏苦笑一声,又“盯”着正在宽衣睡觉的李若兰“看”了一阵儿,才说道,“挺好的一个男人,虽然长得很像女人,但是……至少眼下看起来还不错。你……可以考虑下的。”
“我知道。”李若兰躺下,裹好了被子,感受着身下的硬板床,竟是没来由的感觉特别安心,特别踏实。
好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虽然小,但却十分温馨。待在家里,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舒坦,那么的安心,那么的无忧无虑。
转脸,看一眼黑暗里的钟夏,李若兰的心情忽然有些忐忑起来。
如果这里是家,那钟夏是什么身份呢?
家人么?
自己是疯了吗?
难道想跟一个瞎子过一辈子?
唉,一定是疯了。
一夜,竟是无眠。
每天的日子,周而复始的平淡。
钟夏的生意依旧很好,每天忙个不停。中午简单吃了饭,休息不了半个小时,又要继续招呼客人。
李若兰还在楼上洗刷,钟夏已经开始忙了。
正在招呼客人,有人进店。
一个很漂亮的男人。
钟夏愕然。
原来, 是跟李若兰约会的那个小伪娘。
小伪娘看着钟夏,微微一笑。
钟夏想报以礼貌的笑容,却根本笑不出来。他停下了手里的推拿,隔着墨镜看着眼前的小伪娘,神情凝重,虽然天气寒冷,脊背上却尽是冷汗。
他发现,小伪娘的“过去”,是一片黑暗。黑暗里,有一声声尖啸的犹如厉鬼的嘶吼。那浓重的黑色里,还有一处处坟头,一块块墓碑。最醒目的,是那杆随着阴风摇摆的诡异的招魂幡。
钟夏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那小伪娘。之后,对已经趴在按摩床上的顾客,还有那些在排队的顾客,道,“对不起了诸位,今天临时有事,各位改天再来吧。”
客人们很诧异,也有不满的。不过,钟夏的手艺,别处没有,他们自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那小伪娘脸上洋溢着微笑,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发一言。
直到客人尽去,小伪娘才说道,“不用紧张,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会抢你的女人。”
“你是谁?”钟夏警惕的问道。
“守墓人。”小伪娘笑了笑,“曾经是。”
钟夏眉头紧蹙,摸出一根烟,迟疑了一下,丢给小伪娘一根。
守墓人!
那个乱七八糟的地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怎么找到了自己?
“谢了。”小伪娘点上烟,优雅的抽了一口。“其实,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与你的女人无关。”
“找我做什么?”
“想请你帮个忙。”
“我帮不了你什么。”钟夏深吸一口气,“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与我无关。我没什么战斗力,帮不上忙,也没兴趣帮忙。”
“本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早已与我无关。”小伪娘摊摊手,“可惜,一朝入江湖,一生不由己。”
正说着,李若兰从楼上下来,还没进门,就嚷嚷了一声,“忙不忙啊,没事儿我去打牌……”进来一眼看到那小伪娘,李若兰愣住了。之后竟是满脸通红,有种被人捉奸的罪恶感。
小伪娘笑着,看向李若兰。“嗨。”
“你……嗨。”
“之前你怎么没跟我说啊,你都结婚了啊。”小伪娘满脸遗憾和惋惜。“真没想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嫁了一个瞎子。”
李若兰看看钟夏,钟夏一脸凝重,忧心忡忡的样子。再看那小伪娘,眉头紧蹙。莫名,小伪娘的话,感觉很刺耳。
“隔壁乡镇有个对台戏,听说很热闹,去看看不?”小伪娘问李若兰。没等李若兰说话,小伪娘便起身,走到李若兰面前,含情脉脉的盯着她,“走吧,比打牌可有意思了。”
“行啊,一起去吧。”钟夏却开口回话。
李若兰十分错愕的看向钟夏。
钟夏拿起墙角的盲杖,“今天天气也不错,挺适合出去逛逛的。”
小伪娘回头,看着钟夏,笑道,“走呗。”又回头,对李若兰道,“兰兰,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啊?”
“啊……”李若兰看向钟夏。
“去吧。”钟夏道。
“哦。”李若兰有些忐忑不安的又离开了,上楼去换衣服。
小伪娘笑着,双手抄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对钟夏道,“你媳妇很喜欢你啊。”
钟夏冷笑,“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了,想请你帮个忙啊。”
“如果我不帮呢?”
“这个嘛……你知道吗?如果我真的想勾搭你的女人,很简单。”小伪娘脸上仍旧带着笑,威胁的语气却是十足,甚至还有点儿玩味儿的意思。“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拐走你的女人。如果你帮我……我就做你的女人。”
钟夏哑然,盯着小伪娘,良久,忍着恶心,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男人……”小伪娘微微仰头,笑着摇头,“有时候是。”之后忽然朝着钟夏走过来,一把抱住了钟夏。
钟夏浑身僵硬,惊讶的都傻掉了。
这是什么套路?
在片刻的惊讶之后,他忽然感觉到胸口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下意识的低头,睁开眼,却“看”到那小伪娘的胸前,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高……
这……
是什么情况?
小伪娘——女孩儿放开钟夏,秀眉微蹙,媚眼竟是变得清澈如水。“帮帮我,求你了。一年多了,我已经受够了。”
钟夏吞咽着口水,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竟是哑然失笑。好大一会儿,才摇头道,“你是不是高看我了?我只是……”犹豫了一下,钟夏继续说道,“我只是能看到过去,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女孩儿也是摇头,“你还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强大。论及战斗力,你不如一个普通人,但论及能力,你仅次于时间之主。”
【与本故事主要剧情无关,可以无视的一点备注:守墓人,源自地狱,执掌招魂幡。时间之主,继承时间之轮最强大能力的异能者。小伪娘首次出现在《变身剧场》,新守墓人刘诀民继承招魂幡之时,已经近百岁高龄。后续故事,亦与地狱和时间之主无关。加上前次钟夏回到李若兰故乡所涉及的一些事情,本故事一共与前作牵连三次。最后一次,将是一年后钟夏与时间之主、地狱行者、安乐相见。依旧与本故事基本无关。特此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