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郑副所长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因为一个酒疯子闹事儿,折腾了他一晚上。如今刚刚从住院部伤着那里了解完情况。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回办公室里稍稍补补觉,却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吃啥,我去给你买啊。”
郑副所长微微一怔,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看了一眼旁边病房里。
竟然是李若兰和钟夏。
钟夏的一条手臂上缠着绷带,另一只手上,护士正帮钟夏挂着点滴。
“随便吧,也不是很饿。”钟夏回了李若兰一句。
护士笑着打趣道,“钟师傅,你这也太多灾多难了吧。上次小腹的刀伤才好几天啊,这又来了。”
“嗐,没办法。”钟夏道,“瞎了眼,娶了一个脾气火爆的媳妇,就喜欢动刀子。”
护士嗤嗤的笑着看向李若兰。李若兰挤出一丝笑,道,“你要不惹我,我能动刀子吗!走啦,我去给你买早饭赔罪。”说着,转身离开病房。
刚走出房门,迎面看到了郑副所长。
李若兰脸上神情微微僵硬了一下,才冲着郑副所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快步离开。
郑副所长看了看李若兰的背影,又看了看病房里的钟夏,眉头紧蹙在一起。略作迟疑,他又转身往回走。
职业的原因,让郑副所长对刀伤之类,都有着极度的敏感。
找到了钟夏的主治医师,询问了一些事情,这才走出卫生院。
开车离开卫生院,经过卷帘门紧闭的刘是推拿按摩店的时候,郑副所长停下了车。点上一支烟,望着那卷帘门,郑副所长陷入了沉思。
两次刀伤。
一次是小腹被捅,一次是手臂被划了。
只是因为两口子吵架?
李若兰是喜欢动粗,而且力气很诡异的强。
但是……
她跟钟夏的关系很好啊,俩人看起来很恩爱的,会动不动就动刀子?而且,常理而言,一个男人被自己媳妇连续两次用刀伤了,还能一脸轻松?还能不气死?
又联想起李若兰被那群亡命徒绑架的案子来。
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啊。
郑副所长四下里看了看,驱车离开。
整个郭村镇街上,监控很少,但并不是没有。
郑副所长忙活了大半天,午饭都没顾上吃,终于查到了一些猫腻。
回到办公室,继续观看复制来的监控录像。
很奇怪的一点。
半夜两点钟,李若兰的那辆奔腾,从监控前经过,是朝着卫生院相反的方向而去。两个小时后,凌晨四点半,奔腾折返。从卫生院的医生那里了解到,钟夏和李若兰,也是在这个时候进医院治疗的。
根据医生描述,钟夏的胳膊,经过简单的处理,看起来并非是受伤之后立刻就医。
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拖着这么严重的伤,都不去就医?!
郑副所长相信,钟夏和李若兰,肯定有问题!
今天时间不早,也实在是太累了。
郑副所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继续忙碌。只是,他调取了各个路口的监控,竟然再也没有发现李若兰那辆奔腾的踪迹。
这说明那奔腾走的是小路。
是刚巧如此?还是刻意这般?
这个钟夏,以前穷的吃不上饭,几乎饿死。短时间内,不仅学会了按摩手艺,而且生意火爆。这可以说是天生人才,学到了真本事。但是,他又是如何跟胡副局攀上关系的?听说跟镇长还特别熟悉。
一个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盲人,斗然而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喝一杯咖啡提神,再点上一支烟。
郑副所长忽然讪讪一笑。
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却在这乱猜测,实在不该是一个执法人员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郑副所长是个喜欢较真的人。
昨天要是意识到自己是有些多疑了,大概也就不会做这么多多余的事情了。可既然做了,又敏锐的怀疑李若兰的奔腾可能在刻意避开路口监控。受了伤又不及时就医……重重异常,让郑副所长心中的疑虑更甚了。
当然,没有证据,不好乱坏人名声。
所以,这件事,只能自己慢慢查了。
不过好在能避开路口监控的小路并不多,而且郑副所长相信那辆奔腾肯定没有跑远。奔腾去而复返,一共花费两个小时。那么,即便是中途不停,单程就是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要刻意避开路口监控只走小路的话,肯定也跑不快。而且,也一定没有出郭村镇!因为钟夏的伤势不算轻,即便经过简单处理,也该及时就医。如果他们出了郭村镇,就一定会就近医治,而不会折返回来。
另外,假设是刻意避开监控要做什么事情,钟夏又受了伤,那么,绕路的可能性不大。可即便是小路难行,一个小时,也能出了郭村镇。假设他们没有出郭村镇,又耽误了两个小时。那应该说明,这两个小时,并非全程在路上。中间应该是有所停留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们俩,等不及先就医,大半夜的跑出来?还要刻意避开监控?
调查的难度并不大。
三天之后,郑副所长终于查到了关键线索。
一个距离郭村镇街上二十多分钟车程的山沟沟里,有一处地方,明显有新番的土。整个山沟沟都被成片的葎草覆盖。这种俗称涩拉秧的攀缘草本植物,在农村地方十分常见。浓密的葎草丛,遮盖了整个山沟底部。如果不是有喂羊的农户扯了不少葎草,又刚巧把那片新土露出来,也不会引起郑副所长的疑心。
郑副所长认真的检查了。
他确信,有人在这里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又把扯开的葎草,重新覆盖在填好的坑上。如果没有意外,十天半个月后,葎草重新生根长实,所有事情,都可以瞒天过海了!
这坑底下埋的是什么?
挖开一看便知!
……
按摩店又歇业了。
钟夏吊着胳膊养伤,李若兰又开始了跟附近的娘们儿一起打牌。以前,因为打个小牌,女人们偶尔也会斗嘴。特别是李若兰,碰不碰牌的,总是磨磨唧唧的,被人抱怨的时候多了。可如今,几个女人却都不怎么抱怨李若兰了。
背地里,几个女人都认为李若兰可能精神不健康。
不然的话,怎么会动不动的就对自己男人动刀子啊?万一因为三两句话得罪了她,被她捅了刀子,再鉴定个精神病出来,可就冤死了。
所以啊,如果不是李若兰主动,老周媳妇和沈姐她们,绝对不会主动喊李若兰打牌。
这种人,还是远离为好。
不过想想也是可怜。
一个沦落风尘的女人,年轻时候被各种男人“欺负”,好不容易找了钟夏这么个老实人嫁了,还不能生孩子。这也就罢了,怎么精神也不好了呢?
洗头房里工作的倩倩,对此有些看法。“你们是不知道啊,干我们这行,啥样的男人都碰得上。啧啧,我之前就好奇,钟师傅是长得帅,也有本事,可到底是个瞎子啊。正常女人,有几个愿意嫁给瞎子的?再说兰兰,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想找啥样的男人不行啊?咋就找了钟师傅一个瞎子?”
“可能人家就是喜欢呐。”沈姐说。
倩倩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啊,我觉得兰兰肯定受过什么刺激。唉,特别是这种漂亮女人,红颜祸水啊。我以前有个姐妹,长得就很漂亮,后来被一个男人爱上了。那男人是混社会的,人狠话不多。喜欢我姐妹,又总感觉我姐妹脏。唉,一天三顿打,都是说少了。再后来,我那个姐妹啊,精神就不正常了。我估计啊,兰兰的遭遇,八成也是差不多。”
正说着,李若兰兴冲冲的数着钱来打牌。
几个女人赶紧闭了嘴。
一圈麻将下来,对面卖猪头肉的老板过来看牌。“美女们,听说没?咱镇上出事儿了。”肥头大耳的老板笑嘻嘻的说道。
老周媳妇打趣道,“啥事儿?你老婆跟人跑了?”
“嗐,别扯,说正经的。”猪肉老板道,“出命案了。就在大张庄的山沟沟里。杀人埋尸!我去,我一个兄弟的表弟,在所里干协警。他亲口跟我说,那人死的古怪的很,脑子里,肩膀上,都有珠帘串子。啧,说是那珠帘串子,就跟从脑子肩膀上长出来似的。咦,想想我都头皮发麻。”
李若兰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道,“别扯淡了,脑袋上也就只能长头发。”说罢,起身又道,“对了,我老公让我给他倒杯茶来着,我忘了。等我下。”说罢,转身跑回了按摩店里。
店里歇业,钟夏正在捣鼓收音机。
李若兰慌慌张张的进来,“老公……咳,钟夏,不好了!”
“咋了?”
“尸体被人找到了。”
钟夏眉头一蹙,倒吸一口凉气。
计划很完美啊,藏得也很好啊!
怎么就被发现了?
“咋办啊咋办啊!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吧?”李若兰有些慌乱。
钟夏沉默片刻,道,“先别慌,陌陌在忙工作,等她有空了,让她帮我们看看情况。”这事儿,慌也没用。钟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理素质到底也不咋样,难免心慌意乱。挠了挠头,钟夏一愣,问李若兰,“你刚喊我老公?”
李若兰脸一红,气道,“你发癔症啊?我喊的是老钟!老钟!”
“哦。”
“别扯淡了,陌陌能有啥重要的工作?赶紧让她帮忙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