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刃一侧魔晶石碎裂满地,充盈的魔力在安雯周围形成一团氤氲的光雾;
紧接着——轰!!
色欲所站之处即刻化为一片火海,其身形隐遁于烟尘之中。
见安雯还想靠近追击,王维娜立刻阻止道:“停下!小心陷阱!”
“可是导师,鉴魔石明明没有反应!色欲落单了!现在正是抓住她的好机会!”安雯焦急地喊道。
诚然,次生幻魔无法像色欲一样完美隐藏自身气息,如果附近有色欲的子嗣,那众人手上的鉴魔石至少会有一些闪烁。
然而,犬山的鼻子告诉大家,此地气味浓烈,不可能是单单从色欲本体身上发出来的。
毫发无伤的色欲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驱散了身前的火焰与烟尘。她对着安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痴迷地说:
“剧团长那一晚,咱们都不太清醒,遗憾地没有进行深入♂友好的交流。我可是,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想与你好好聊聊呢。”
[果然,那家伙和安雯关系不一般。]
王维娜心想着,果断地下达命令:“犬山,你和安雯回营地请求支援,我跟荒神川……”
“不要打断我说话啊,导师。”
色欲小小地抱怨了一句,语气像是朋友间的吐槽,却在同时毫不留情地举起仿制枪刃,一炮就轰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维娜惊险地闪了过去。安雯瞬间完成枪刃的重新装填,破口大骂:“不要对导师出手,混蛋!”
枪机拉到刻度1,五连发炮击打向色欲;后者几乎是看都不看地也抬手开了五枪,竟是完美拦截了安雯的所有攻击!
“啊啊,不愧是另一个我,咱们的想法真的一模一样呢。很焦急吧?很愤怒吧?是不是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感觉呢?”
安雯抬起左手,狠狠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疼痛暂时压制了突然加剧的异化症影响,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问道:
“你帮过那个杀了人的冒牌安渡因吧!他现在在哪?”
“冒牌?不不不,他其实……”
话还没说完,贞子就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一刀斩过来!
在色欲与安雯对话时,贞子一直小心地在其视线盲区移动;这一刀砍出来的时候,她离色欲只有不足十步远,出刀又快又狠,竟让色欲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东岛传统的居合之技,十步之内,难逢敌手。色欲下意识地举臂格挡,那纤薄的紫色武士刀却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挡,自她颈前一闪而过。
错身,贞子出现在色欲背后,中间像是硬被删掉了几帧一样没有任何人看清。
色欲的断手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紧接着,一道数厘米深的伤口缓缓在她白皙的颈上绽开。
通常来讲,此等大小的损伤对幻魔来说皮外伤都算不上。然而,只见色欲的伤口中缓缓游出无数樱花瓣大小的淡紫色斑点,并迅速往全身蔓延开去。
很快,色欲的皮肤就变得愈发苍白,而那无数的斑点却越来越鲜艳,宛若正在吸食其生命力;手臂和脖子上那骇人的伤口,此刻也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竟然用了‘樱毒‘,一点不留情面啊,贞子酱。”
色欲笑着说,空气从被切开的气管中漏出,形成难听的杂音。
贞子翻了翻手腕,铭器“狂樱”从其右肩上方越过,刺穿色欲后脑并从嘴里穿出。
上挑,紫色毫光一闪,美丽的脸庞上留下一条肉眼难以察觉的缝隙。
“用偷来的脸跟人套近乎,不觉得恶心吗。”贞子鄙夷地说。
当其余三人跑过来之后,色欲的尸身才扑通一声倒下,化作黑色淤泥慢慢融化。
安雯顾不上脏,在那一滩秽物中捞了一把,吃惊地说:“这就……死了?我还指望她……”
“色欲当然不会这么好对付,”王维娜打断她说,“那家伙会制造很多与自己长相一致的替身,这只是其中之一。”
很快,地上那滩淤泥便向四周流淌开,中心却留下了什么固体的东西。随着淤泥流散,安雯逐渐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一个人类的轮廓。
之所以说轮廓,是因为它看上去实在难以称得上是“人”了。皮肤已经糜烂不清,骨骼和肌肉暴露在外,内脏杂乱无章地扭曲在一起,还混有长短不一的毛发。
就像是,把人塞进特大号搅拌机里滚个十分钟,再把产物强行拼成原来的形状那种感觉。
安雯不禁干呕起来。仅仅是与色欲打了个照面,她的身体就因异化症的折磨和眼前景象的冲击而濒临极限。直到这时,她才认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冲动和不成熟。
“色欲的能力会侵蚀宿主的血肉,将他们改造成新的次级幻魔。次级幻魔一死,被侵蚀取代的部分消散,剩下的残骸就是这个样子,”王维娜轻轻拍着安雯的后背,解释道,“好消息是,这种再孕育只能在原宿主生命停止后进行。他,没有太多痛苦。”
安雯抬起头:“也就是说,之前我们杀死的那些幻魔……”
“绝大多数是十年前奈落城的居民,少部分是教会牺牲的战士,还有一些本地的动物。不要有心理压力,他们,早就死去了。”
“混蛋,怎么会有这种幻魔……不可饶恕!!”安雯攥紧拳头,咒骂道。
犬山凑到残骸旁,俯下身子,仔细闻了闻,又在王维娜的耳边小声说:
“是辛克莱尔,露娜小队的强袭修女。”
王维娜无言地点了点头,右手握拳置于胸前,向尸体默哀。
记忆中,那是个天分一般却很努力的孩子,比安雯她们高一级,话不多,心地特别善良。前不久,王维娜的同事、辛克莱尔的导师还在喝酒时提到她,要王维娜帮忙多加敲打这个不成器的学生——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却是洋溢着骄傲的。
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她。
其他三人纷纷效仿王维娜,悲伤的气氛短暂地弥漫在厂区之中,直到某人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啊啦,米娜桑在忙吗?真抱歉让大家就等了,那么,继续刚才的话题如何?”
车间虚掩的卷帘门下,又一个“安雯”正笑盈盈地弯腰走出来,仿佛自己刚刚没有“死”过一般。
四人转向她,这一次,包括王维娜脸上都有了明显的怒意。
色欲假意捂嘴,做惺惺可怜状:
“怖い(可怕),怖いです~不要用那么凶恶的眼神看人家啦。”
她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上扬:“人家只是在帮安雯实现愿望啦。我的能力,我的存在,都是安雯酱赋予的呦。”
“你放P!我怎么会想要这种东西!”安雯生气地喊道。
色欲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她背后的车间之中,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爆裂之声,像是某种多汁的果实炸开一样,其内容物砰砰地落到地上。
王维娜本能地感到不妙,手腕上的鉴魔石在爆闪两下后啪地破碎了。似人非人的低吼与呻、吟从车间里传出,那是色欲的“卵囊”中诞生新幻魔的声音。
她的背后,果然还是有一整支大军,只是休眠状态的卵囊无法被鉴魔石侦测到罢了,就和当时深入市政厅的露娜等人面临的情况一样。
色欲梦呓一般低语道:“我呀,也一直很好奇。一直那么开朗乐观的你,到底许下了什么阴暗的愿望,才会诞生如此扭曲的我呢?”
一双大手把住卷帘门下沿,正试图把门打开。早已锈死的大门在沉重的咯吱声中扭曲变性,露出一只近三米高的巨型人形幻魔——以及其身后数不清正在诞生的妖魔鬼怪。
“呐呐,请告诉我,安雯。你的愿望、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