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在整座广场有规律地流动着，将摩根包围。

四对羽翼在完全展开后的瞬间突然消失，化为魔力注入了周围高塔的天使雕像中。

钟声停止了。

夏尔缓缓走下台阶，越来越多的羽毛聚集到夏尔的身边，化为魔力将他身上的衣服染成了白色。

大衣内侧的金色缝线亮起金光，在衣服的内侧和外侧都画出了美丽的图案。这套衣服和夏尔本身的存在一起构成了魔法阵，随着夏尔的魔力和动作的变化，不同的魔术被启动。

从他的肩膀处，八条魔力构成的天蓝色花纹一直延伸到大衣的下摆。而夏尔所拥有的天蓝色魔力，却在这些花纹的最下方凝聚成了八颗色彩不一的宝石，镶嵌在大衣上。

夏尔的头发开始变化，原本的短发成长为了齐腰的长发，瞳孔和发色也在魔力的影响下变成了天蓝色，这是任凭魔力影响肉体的结果。

此时的摩根身上魔力涌动，拥有高位灵魂的、更高层次生命的优越性体现了出来：不需要魔法和神术，更不需要特意去引导，魔力会被动地将身上的伤口愈合。

被天蓝色的雷电穿透的伤口却不断刺激着摩根的灵魂，阻挠着伤口的愈合的同时给他带来了剧痛。

但此时的摩根，已经没有分心去抑制灵魂疼痛的余裕了。

在看到这比自己还要庞大的魔力，甚至还能够随手使用出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具有相当“深度”的魔法时，摩根已经不把眼前的家伙当成什么凡人了。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夏尔没有回答，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力量、智慧、机敏、技巧，天使左侧乃是强盛之根基。”

随着夏尔的咏唱，摩根猛地发现自己右边的四座高塔钟声再次响起，无数的羽毛在顶部钟楼外部排列出深奥的魔法阵。

“坚定、正义、热情、坦荡，天使右侧乃是光辉之人性。”

摩根左边的四座高塔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大衣上的八颗宝石发出七彩的光芒，夏尔每走下一步，八座高塔都会回荡起震撼心灵的钟声。

钟声每响起一次，夏尔灵魂的强度便提高一些。

当夏尔走到广场上，和摩根·斯特拉斯位于同一高度时，无限接近“真神”的力量将摩根的自信和高傲摧毁。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摩根的怒吼声中，隐隐的一声龙吟撼天动地。

龙吟和歌声互相冲击，抢夺着周围空间的支配权。

随着摩根魔力的紫红色光芒越来越盛，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本能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摩根明白，这是来自那片鳞片的主人——那头无比强大的黑龙的力量。

但就算自己已经将鳞片中的力量全部吸收，黑龙的力量被完全消化，摩根也没法从这歌声和天蓝色魔力中，抢到一丝一毫的空间去使用魔法。

摩根完全不明白，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在那个魔力贫瘠的世界里，那些倾尽一生研究灵魂、一步一个脚印成长的魔术师们，对魔力和灵魂的理解到底有多么透彻。

灵魂从弱小到强大有着数个位阶，而在成长为“半神”位阶后，人们便有了两种选择：

一是继续将自己的灵魂膨胀并进化，将自己的“本质”消化并通过其改变世界规则的、从“伪神”再到“真神”的道路。

这条道路是成为真神的必要条件，同时也拥有着无穷的潜力，而代价是随着进化会失去原本的性格、外表，变成和自己的“本质”匹配的样子。

另一种便是敛起锋芒，极力将自己的灵魂“缩小”为一般人的大小，增加强度的同时让自身与凡人平起平坐，即为“圣人”之路。

这条道路无法成为真神，但同时也有着高过同位阶“伪神”的魔力量，以及对灵魂的改造能力，最重要的是不会失去情感、外表。

夏尔选择的便是“圣人”之路。

利用“真神三要素”的力量强行进化自己的灵魂，从成为伪神到现在还不满一天的摩根，完完全全地被震慑住了。现在的他才意识到，夏尔和他是同一位阶的存在。

但收敛锋芒的宝刀，其强度怎么可能会比肿胀的气球要差呢？

摩根惊慌的想要攻击，但是被夏尔的魔力包围的他每次构成魔法，都会被一股强大的魔力冲击导致失败。

“杀死真神需要足够的代价，但伪神不同。”夏尔说道，“虽然伪神也同样难以杀死，但就如被一片树林保护的幼鹿一般，只要将整片树林砍光，就可以抓住支撑起自我的、名为‘凡人’的幼鹿。”

摩根明白了夏尔的意思。他要将刚进化为伪神的摩根退化为凡人，然后将他杀死。

“可惜，你才刚成为伪神，还没能发挥出伪神的力量。你仅仅是依靠着进化带来的魔力，做着和魔法学徒一样的事情而已。如果你能完全发挥出伪神的力量，或许你还能反抗一下。”

“请注意抑制，您的精神开始向着‘高傲’靠拢了。”

宫殿之上的六翼天使雕像说话了。

这时摩根才意识到，无穷无尽的羽毛不仅向着夏尔的位置聚拢，同时也化为了魔力将所有的天使雕像唤醒。

广场边缘的双翼天使、八座高塔的四翼天使、宫殿的六翼天使，一道道纯白的光球从雕像中飞出，在空中变成了和雕像一模一样的天使。

夏尔深呼吸了几口气，沉声说道：“谢谢，撒拉弗。”

炽天使·撒拉弗，和圣经中的记载完全不同，驻守在宫殿大门的撒拉弗外表是一位绝美的金发女子。

她身穿铠甲与长裙，雕像的天平与书本变为了她手背上的天蓝色纹章。裸露的手臂上羽毛飞舞，这些羽毛飞到夏尔身边，抚过夏尔的身躯，让夏尔不受控制膨胀的灵魂安稳了下来。

撒拉弗的三对翅膀每一次扇动，都会将摩根释放出的魔力吹散。

撒拉弗漂浮在夏尔的身后，用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注视着摩根，表情充满了厌恶和鄙夷。

“开始审判吧。”

夏尔的语气变回了之前悠哉冷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