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荒神川贞子拎着五花大绑的安渡因闯进来的时候,安塞尔正点燃与执事分别后的第八根烟。
“比我想的要快。”他抬眼看了二人一眼,打趣道。
贞子把安渡因往前一推,开门见山地说:“杀害露娜的凶手找到了。”
安塞尔哈哈大笑起来,烟卷都差点没叼住:“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抓住,他就不是凶手。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安渡因腹诽:我还真就要不起这面子……
王维娜等人急急忙忙地追上来。安雯一把扯住贞子宽大的袖子,生气地说:“好久不见,一见面就搞什么?干嘛抓我房东啊!”
贞子按住跳脚的安雯,平静地说:“姐妹,这个男人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我知道这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稍安勿躁,接下来请交给我。”
“什么交给你不交给你的,我房东又不是东西!”
“哈……我可真谢谢你哦。”安渡因小声逼逼。
“他很危险。”
“放屁!”安雯猛地推开贞子,指着鼻子威胁道,“老娘和他在垃圾堆里滚了五年,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我告诉你,乱撒花的,我不知道你又领了什么任务,刚才你偷袭那一刀我也可以不计较,但你要是非要抓无辜的人去顶罪,别怪老娘跟你翻脸!”
任贞子涵养再好,一席难听的话语让她也不免有些生气。她撩拨了一下头发,露出两只眼睛狠狠瞪着安雯,回敬道:“别无理取闹,扛大炮的,不然我就再教教你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差距!”
面对贞子的威胁,安雯针锋相对,几乎把脸贴到了对方脸上:
“怕你啊?上次我是枪刃炸膛了才输的,这几年装备更新这么多次,再也不会出状况了!”
小秋弱弱地劝道:“诶诶?请,请不要吵架……”
犬山狂牙上前,试图用蛮力把剑拔弩张的两人拉开。
“胡闹!贤者大人面前,你们像什么样子!”
王维娜骂着,给安雯和贞子屁股上一人来了一脚,二者这才悻悻地分开。
“好了,姑娘们,都冷静。”安塞尔苦笑着打圆场。一涉及到王维娜及其教出来的学员,场面总会变得吵吵嚷嚷的,对此他差不多也习惯了。
“荒神川,你怎么确定这个男人就是那所谓的审判者?”贤者问道。
没等贞子回答,十六夜春樱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
她健步走来,完全看不出刚刚还是需要坐轮椅的虚弱病人;路过安渡因身边时,她狠狠剜了对方一眼,这才向安塞尔行礼,咬牙切齿道:“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
“审判者啊……”王维娜捏着下巴,看向安渡因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审判者十年前就挂了,到现在也没有新的替补,刚入教的新人都一清二楚!”安雯抗议道。
安渡因暗自苦笑:
[得,我大概知道咋回事了,阴影那混蛋在这儿搞事让我背锅了吧。看贤者那语气,似乎倾向于我(或者阴影)是冒名顶替的,毕竟一般人的印象中审判者已经死透了。总之,先装傻混过去吧。]
在这些神职人员的眼中,曾经身居高位的审判者即便还活着,也必然应该是冷酷的、严肃的、残忍无情的,就好像一提到魔王脑海中第一时间闪现的应当是身高五米肌肉满身嘴巴里嚼着火星子的大恶魔形象,而不是嘤嘤嘤撒娇卖萌的小萝莉(虽然后者在某些烂俗小说中已经越来越常见了)。这个时候表现得吊儿郎当一些,应该多少能帮自己洗脱一些嫌疑。
于是安渡因接着十六夜说起了烂话: “嗯,我承认自己这张脸让人印象深刻,但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对吧。”
不料没等十六夜反驳,安雯竟先开口训斥起来:
“你丫给我正经一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事情多严重了你还开这种低俗玩笑,没心没肺。”
提问,被出了名没心没肺的修女骂没心没肺怎么办?
安度因很郁闷,不知为啥,关键时候自己和安雯就是不能有点默契。安塞尔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话剧,末了淡淡地问贞子:“荒神川,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贞子一滞,老老实实答道:“在营区内偶遇,很轻松就抓到了。”
“那你认为毁灭露娜整支小队的男人,为什么会没有抵抗就被你抓住了呢?”
贞子脸一红,低头道:“属下不知。”
安雯得意地说:“贤者大人英明!安渡因他刚从下层上来,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这点导师可以作证!他一定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凶手啦!”
王维娜点点头,沉吟道:“确实,可能真的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十六夜姐妹,你会不会……”
“不可能!”十六夜春樱回答得斩钉截铁,“天下哪会有长得完全一样的人!而且他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到奈落城?”
“说不定真有这么巧,”安渡因沉着地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审判者是什么人,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诉我他到底做了什么?”
安塞尔点点头,把前几日发生的惨案详细描述了一遍。其实安渡因已经从别人的对话中猜出了个大概,他只是需要为自己争取时间编造说辞,因此听完安塞尔的讲述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倒是十六夜在听到安塞尔说露娜小队全部遇害时脸色煞白,似乎随时都会晕过去。
讲完最后一席话,安塞尔手中的烟卷也烧到了头。他在满满当当的烟灰缸中狠狠一按,又掏出包烟叶,卷起新的来。
“诚如阁下所说,那个审判者的所作所为属实天理不容;但请相信,那个真的不是我。第一,安雯修女和王维娜修女可以为我作证,案发时我在第四区帮助治疗游行的工人,目击者很多。”安渡因已经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说。
小秋连忙举手:“我也可以证明的!”
安渡因冲她笑笑,接着说:“第二,我曾是第五区的一名云游传教士,只是血月之后目睹了一幕幕惨剧,决心脱离教会前往第六区,以自己略懂的医术来帮助世人。相关手续和身份证明我都有,还有第六区前任治安官的认证,大人需要的话我可以出示。”
“不必不必,我相信王维娜修女。这么说的确是误会了,实在抱歉。”安塞尔猛吸一口烟,嘴角一翘,又问安渡因:“这位先生刚才说,自己也曾是一名神职人员?”
“没错。我发誓自己的信仰与在场各位一样坚定。”
安雯不屑地撇撇嘴,好歹没当面拆安渡因的台。安度因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他清楚下层教会的管理有多混乱。牧师、传教士、下级执事,没有正规登记的满地都是,库玛尔家甚至懒得动用NOVA维护这些人的数据。
怀疑我?有本事你查去!
安塞尔似乎暂时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安渡因瞅准时机,正准备提营救斑猫的事情,十六夜春樱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朝安渡因举起一个小物件——
是教会战斗员统一配发的鉴魔石手环。手环上的宝石正对着安渡因,发出幽幽的红光。
“大人,您看到了吧!这个生物根本不是人类!我们已观测到审判者具有操纵幻魔的能力,它一定是审判者派来扰乱我们视线的!我申请和他决斗!”
这下,一直游刃有余的安渡因终于不淡定了。毕竟,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突然有一天就不做人了?!
安塞尔不动声色地拿出自己的手环对安渡因检测一番,结果依旧是红光闪闪。他把烟夹离嘴边,吐出一团浓浓的云雾,冷声道:“犬山,荒神川,拿下。”
王维娜连忙解释道:“贤者大人,我等刚遭遇幻魔袭击,身上还沾有血液等残留物,应该是这些东西干扰了鉴魔石!”
出人意料的,安塞尔此时的态度却极为强硬:“我说了,拿下,然后清除!”
一秒不到,安渡因就砰的一声被按到了地上,他甚至隐约听见自己的肋骨发出咔嚓一声闷响。安雯还想护一下,王维娜却抢到她前面,轻轻摇了摇头。
荒神川贞子反手紧握刀柄,刀刃随着狂舞的樱花成型,刀尖正对安渡因后心,毫无怜悯地扎了下去!
小秋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可是区区一个孩子,什么也做不了。
“停。”
安塞尔一声沉吟,紫色刀刃稳稳悬停在安渡因背后几厘米处。极速刺出的武士刀又极速停止,唯有刀身发出微微的颤动,足见贞子对力量精妙的控制。
[这都不反抗吗?如果他就是袭击露娜小队的凶手,那这忍耐力也太可怕了。呵呵,短时间内冒出来两个审判者,有趣。]
安塞尔冲贞子和犬山摆摆手:
“带他去医疗部做个全面检查,你们俩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