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诚挚的,伊利斯-
从最开始的激动到现在,确实花了我不少心思。我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镇静。
有一段时间我曾认为在地球的记忆是我的负担,它让我工作效率降低,很多时候无法集中精神思考,甚至填补了我的空余时间,但那些都只是借口而已,就算他确实是外在表现,也并未主观动机。至于究竟为什么有这种想法,现在看来无非是我不愿意承认的孤独罢了,它让我变得在队员眼中“有距离感”或是“捉摸不透”,即使以精神链接作为战斗载体,他们却仍无法窥视我的思想,包括有时莫名其妙的对一些动作的执念,我认为那很美,但他们不这么认为,也许丽芙可以稍稍感受到一些,到了其他人那里几乎没有生成的条件了。
如今我终于敢于承认这种孤独,就在于我似乎遇到了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她在我的印象中是如此卑微,常识性地寻求着交流的可能性,却自然地在言语中出现压制感,运用降低对方道德地位的方法让对话进行下去,这种邪恶而不自知的感觉,像极了曾经的我。
铺开随信的信纸,我想了想,还是起身去往自己的宿舍,我平时都直接睡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自己的卧室已经数周没有进入过了,只有重大任务成功的庆功宴结束后,队员们才可能想起把我送回自己的住处。
当然,其中有很多充满回忆的东西,我曾以为他们只剩下了观赏的用处,比如一直钢笔,英雄牌的,笔身**,我甚至记得小学学习钢笔字时,我用反的笔头划破了几次纸张。
我奔跑在走廊中,几乎要雀跃起来。
等到准备好一切,反复调整了无数次细节,这充满滑稽仪式感的庆典才刚刚开始,此时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了。
“我该写什么呢?如何开头呢?”我神经质般地在房间中踱步,目光在书桌四处游移,仿佛对那信纸害怕一般地可以避开它。
直到空间中只剩下我的心跳。
“伊利斯,你好,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我仿佛读写的小学生一般,慢慢写下了那串流体字,无论是微微上翘的末尾还是力度变化下均匀的字体粗细,都让我享受无比,刻印在肌肉中被尘封的记忆被我翻找而出,迅速适应了太空的空气。
我应该委婉些,不然很可能吓到别人吧,我这么想着,应该把情绪稍稍收敛些。
'你或许想象不到我对这来信的惊讶,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那并不重要不是吗,在我来的地方,有一种东西叫缘分,而随机的书信则是缘分的最好体现,它还有一个更美的名字,漂流瓶。当然,找到只属于你的回信后,它就不那么必要了,但其中的等待仍然是令人煎熬却向往的,就如同等待信件的回音时一般。'
‘然而这热情是会消退的,我在看到这来信的第一时间,也许并不是第一时间,但尽快写出了回信,希望你也能尽快收到,也能够明白延迟的意义和等待中蕴含之美。’
“是不是写的太轻浮了?”我自言自语。
‘或许你会认为我什么都没说,但正如你所说的,也许下次写信我们可以聊一些爱好之类,但这次,我们就保留些神秘吧,探索的**同样值得享受不是吗?’
正在我思考时,房门被打开了,是卡列尼娜:“他们说你在这里,还收到了,什么一封信?”
“对啊,你来的正好。”我笑了笑,“帮我想个笔名吧?”
“毙命?”她脱下外套,有些不解,“我应该是没听懂。”
“确实没有,但你还是可以帮忙,这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我起身到门口,帮她把衣服收进来,“今天住在我这里?”
“不,只是来问问。”她有些脸红,“所以你说的是什么呢?”
每当她在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探索展现出弱势时,性格就会软化不少,不过经过这么些年的调教,本身也已经不那么暴躁了,只是独占欲在开始正式交往后变得有些无法控制,后来也开始慢慢往老夫老妻方向调教,到现在已经快要成功了。
“笔名,笔是写字的笔,名是名字的名,就是写书或者写信的时候用的名字,比如鲁迅。”我边走入内房边说。
“哦,我知道了。”她依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仔细回想着前几天我对她的说教,“你的话,我觉得你的本名已经很好听了,没必要起笔名。”
“问题并不在好听不好听啊。”我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目光仿佛在看七实炫耀自己的成果,“算了,没事了,我心已经想好了。”
“是什么?”
如果是信对面的那位,这时候一定会说:能告诉我吗,我这么想着,不禁盯着卡列尼娜出神。
“你,你看我干什么?!”她突然转过半个身位。
“啊,没什么,思考我的回信而已,你要走就走吧。”
“什么嘛......”她嘟囔着,把恰好能让我听到的声音带去了门口,“又不跟我说。”
我不禁暗笑,不理她,我知道她一定会有所反应。
果然,在门边等候不久,半个脑袋从门框中探了出来,在我们眼神对上的瞬间缩回去了。
“你呀,就是太好懂了,”我笑摸狗头,“如果没有一些经历,真的无法理解这种东西的,记得我三天前教给你东西的吗?”
“是。”她低着头,像是泄了气的红皮球,“经验和知识,对吗。”
“对,你能理解就好。”我点点头,也在心中定下了笔名。
回到桌前,我继续写道:
‘我无法想象这封信如果到了别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但既然到了我这里,我自然要给它一个最好的结果,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伊利斯。 你诚挚的 猫’
第二天进入整备室的时候,我是一蹦一跳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