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庄瑟妮有一些遗憾地说着，却还是把一碗颜色正常的蔬菜汤放在他的身前，淡黄色的蛋液与碧翠色的菜叶纠缠在一起，让奥尔斯特闻到了一缕清香，不由得食欲一振。
他也不客气，取过汤就开始品尝味道。不需要他刻意控制汤水的温度，清新的味道撩拨着他的味蕾，加速了他的自我恢复。
庄瑟妮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下。
“*你很幸运。作为一个与我们共同享用餐品的人类。”
奥尔斯特已经习惯了蜂蜜糕的味道。事实上，甜蜜的味道确实让他的心情舒缓了一些，于是他开始慢慢咀嚼。
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后，他终于开口：“*我倒是没有感受到半点幸运。”
“*不讨人喜欢的小鬼。”
在人类的眼中，精灵只是“精灵”而已，这在精灵眼中亦是如此。只是双方拥有交流的基础，互相认可对方作为智慧生物的存在，与异兽区分罢了。
在精灵的主场，人类受到青睐自然是幸事。更不用提此时的奥尔斯特身份还是通缉犯。
奥尔斯特不由得想到书中描绘的历史。在法师塔中，不同种族的求道者聚集在一起，和谐共存。庄瑟妮也有回忆起昔年的那些人类，青魔族和矮人伙伴。
今非昔比，时间长河带走了存在记忆里的故人和他们的许多故事。
她轻叩桌板，想要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她又试着打开一个新的话题。
“*你的戏法耍得倒是不错。”
“*哦，我还能做得更好。”
说着，奥尔斯特抬起手，有几点火星在他的指尖跃动。它们从少年的手中跃到木制的桌面上围成一个圈，像绕着餐盘跳舞一样。没有预想到的点燃什么。
这些并没有在活了上千年的精灵心中引起什么波澜，尽管从奥尔斯特的视角看去，她的容貌未显老态。
“*我真的希望你是森林使者，无论对你还是对布列敦帝国都是一件好事。”
“*可惜了。”
她的见识足够她确认这人类少年真的不是森林使者——甚至她从在许黛尔只言片语中捕捉的片段有了不可置信的猜想。
魔法师。
这是庄瑟妮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很快她又在心底否掉了这个猜测。虽然她虽然没能接触到更深层次的原因，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饶是如此，这让她想到了那些离经叛道的精灵。
“*很多年前当我不再像那些孩子一样对新鲜的事物好奇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老了。”她指了指奥尔斯特，或者说，是指了指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然后继续说道，“*但有些老家伙不一样，我们戏谑他们是疯子，是傻子，可又有人打心底羡慕着他们。”
奥尔斯特很快明白了她说指的是洛伦，即使在他一个人类的眼里，那老头也着实怪了些。
但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名字。
“*像泽塔夫那样的精灵长老么？”
对方显然没有想过此时会从人类少年的口中蹦出这个名字，心下猜测泽塔夫大概是名扬海外了罢。
也好。
“*你们见过？”
“*是的。事实上，我是为了完成一项由他发布的委托而来。”
“他也确实是个……奇人。不过我劝你少和他打交道为好。”
“如果没有他，那些年轻人不会发展的如此之快，甚至是有些失控。明明早在几百年前，所有族人都以为他再也迈不过那块心病了。”
庄瑟妮感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于是沉默了。奥尔斯特又补充道是一份传奇级别的委托，并没有勾起庄瑟妮的兴趣。
他心下估量了一番，想要获泽塔夫更多的信息。
“*这份委托是关于世界树的。”
……
收拾过餐桌后，许黛尔与其他精灵同伴告别后，去寻庄瑟妮与那人类少年，却发现二人已不见踪影。
一会再去找他吧。
少女这样想着，也迈着轻盈的脚步先行离去。
……
庄瑟妮打开卷轴，翻阅这份传奇委托的内容。
奥尔斯特很轻易地便把卷轴丢给了她。他并不知道探索者协会有明确的委托保密条款，事实上，就算他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在意。
读过这份委托后，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奥尔斯特见到她有在注视着委托人那空白的一栏，思考着什么一样。
“*……你凭什么接下这份委托？”
“*只要我见过那棵树，就能给出治疗的方案。”
庄瑟妮听得出他的自信，这份自信很真诚，这份真诚让她感到疑惑。可她并不相信人类的“真诚”。
对世界树图谋不轨，或者是这人类的狂妄自大，不尊——庄瑟妮没有从少年那里感受到这些情绪，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支撑着我继续活过漫长寿命的，只有看着这些孩子们成长，和守护族人对世界树的信仰。”
接着，奥尔斯特听到了对方下的逐客令。
“*我收回之前的承诺。这里无法再为你提供一刻的庇护。”
“*为什么？”奥尔斯特有些意外。尽管他从未有期待过得到什么，可是庄瑟妮的突然变卦让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你最好在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把卷轴扔回给了奥尔斯特后，起身与他对峙。在见到奥尔斯特起身，询问她向北方离去的出口时，庄瑟妮瘪了下细长的眉。
“*给你一个忠告，年轻人。”她严肃地对奥尔斯特警告道，“不要再插手这项委托了，它比你想的要复杂。”
“*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感谢你的招待。”
奥尔斯特忽然觉得，没有在离开时见到那名为许黛尔的精灵少女，有些遗憾。
“*请替我向许黛尔道一声谢。”
“*……我会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奥尔斯特安心地离去。
在不少精灵疑惑的目光下，奥尔斯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村外的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