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官长命令其他特工展开对黑豹等人的抓捕行动,自己则只身前往教堂,寻找那名特工的踪迹。
失踪者为情报序列0029-A,铭器使,无论是渗透还是正面作战能力都很强。经过昨天的调查,特工们在这所教堂中发现了“抬棺人”有关线索,0029-A自告奋勇要摸摸这个杀手组织的底细,没想到却再也没有归队。
诚如0016-A所说,只有死亡才能让情报序列无预告地迟到。推开教堂沉重的大门,士官长第一眼就看到正前方布道台之后竖着一口巨大的棺材,0029-A的剑由外向内、直直地钉在棺材板上。棺木后方,月神像颔首合十,像是在为棺中亡魂祈祷。
士官长穿过烛影摇曳的大堂,走到棺材前,一把将利剑抽出。剑锋上沾着少许还未凝固的血,正一滴一滴掉落在士官长脚下。
打开棺椁,里面的人顺势倒了下来。他穿着便装,士官长一时也不敢肯定他就是失踪的0029-A,但看他全身多处伪装良好的改造痕迹,多半不会错。
士官长把剑插在一旁,将那男人的尸体在布道台上放平。他搜索片刻,最终用手指挖出了那人的义眼,并在自己的手环上输入一串密令。几秒钟后,随着“嘀”的一声轻响,密钥配对成功的义眼开始发亮,投射出一段影像。
序列成员装备的义眼都是统一型号的,具有一定程度的存储功能,从人体内取出后,可以播放前主人最后几分钟看到的一切,相当的实用。
曾经有人提议过强制所有序列成员摘除至少一颗眼球装备义眼,但被另一批人以“不人道”的理由拒绝了。那些反对派,一定是没有设想过今天这种情况。
义眼投射出的画面起初很正常。0029-A与士官长一样推门而入,大堂里同样没什么人,只点着几排昏暗的蜡烛,阴森森有些可怖。
不同的是,在那时,布道台后站着个人影,从其佝偻的体态来看大概是个老人。
画面有十几秒的时间停止了晃动,显然0029-A正停步试图与那人交谈。义眼没有录音功能,士官长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谈判很快就破裂了;0029-A迅速拔剑,跃至有利位置准备战斗,但老人背后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窜了出来……
之后的画面一片混乱,看得出打斗相当激烈。士官长无法读懂具体发生了什么,画面也在一次剧烈震动后变得一片漆黑。
义眼逐渐暗淡下去,变成一颗了无生气的金属小球,再也不能提供任何有用信息。士官长将义眼安回0029-A的眼眶,用手掌替他合上了双眼。
没有偷袭,没有陷阱,对方是堂堂正正击败0029-A的,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士官长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0029-A的武器,那把剑形铭器,似乎自始至终没有发挥作用。有好几次0029-A都朝着几米外的对手挥剑,像是准备发射斩击波,实际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对方拥有克制铭器的能力吗?怪不得嚣张到敢用这种方式挑衅我。既然摆出了这种局,不亲眼看看猎物受到挑衅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没意义了吧。]
这么想着,士官长摘下帽子,从中取出长弓“云华”。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从义眼中看到的点滴细节,精神力蔓延开来,果然在附近发现了一个与那老者相匹配的个体!
也不管有没有墙壁阻隔,士官长抬手就是一箭。魔法箭矢追踪被锁定的灵魂,洞穿一切阻碍之物,眼看就要命中的时候,却离奇地消失了。
“你也是位铭器使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箭矢飞去的方向传来,因隔着一堵墙,听着有些不真切,但现场足够安静,让士官长还是可以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士官长直截了当地说:“你杀了我的部下。痛快点,出来受死。”
老人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我认为这次交涉已经够友好了。听着,外来人,不管你们来自治安署还是别的什么组织,这座城市我们说了算。停止追查抬棺人,让我们可以好好做我们的生意,而你们也能留着年轻的生命去享受。”
“你废话太多。”
话音未落,士官长迅速收回长弓,改换为“大罪斩”,一斧开天劈地!
在骡导制药像切蛋糕一样斩开整座塔的一击,此时却只深入教堂墙面半寸。要知道,铭器“大罪斩”的特性就是绝对斩切,连巨塔的护盾都无法将其完全防御,但这面墙竟然硬生生挺了下来!
不对,挺下来的并不是这面墙,而是其中的一部分。仔细来看,刚才的斩击确实切开了那面墙的绝大部分,但其中间的位置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保护着一样,让斩击波在半途便消散了。
[这就是0029败北的原因吗。]
士官长谨慎地将巨斧收到背后,小心观察。
“看来你对铭器的运用很熟练。可惜,你们这些人总是太依赖武器,当武器失效时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剧响,一只巨大野兽破墙而出!
那是头通体漆黑、狼一般的生物,两米多高,身上被覆的不是毛发,而是布满猩红色咒文的光滑皮肤。
在它身侧三米范围内,隐约萦绕着一圈紫色的力场,当它出现的瞬间士官长便一斧头砍了过去,而斩击波不出所料地被那力场给消解掉了。
躲在墙后的老者终于从巨兽撞出的窟窿里露出半个身子,絮絮叨叨地说:
“每天都有很多信徒在我这里忏悔告解,而我想的则只是杀人的方法。其中有一位信徒,双亲都被一名未知的铭器使杀害,导致他对铭器使怀有切骨的仇恨。某个血月之夜,那位信徒又来到我这里,你眼前的怪物便出现了。
它撕碎了那名信徒,却选择了我。我为它寻找合适的猎物,它帮我完成委托,从此我们便成了最好的搭档。幸会,不知名的外来者,我是铭器杀手斯摩格,你的抬棺人。”
几句话的时间里,巨兽疯狂的攻势已经让士官长难以招架。被那莫名力场所压制,“大罪斩”变成了一把普通的战斧;虽然在士官长精湛的技艺下偶尔还能命中巨兽的身躯,但那巨兽似乎根本不怕疼,伤口也会很快复原。
毫无疑问,那黑色的生物是幻魔;它本身并不强力,但能力完美克制士官长。
就好像一个法师单独下本,boss见面就把你蓝条抽空还禁用你道具栏一样,除了针对二字,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这种蛋疼局面了。
[驯化幻魔,竟然有这种事。]
士官长侧身闪开巨兽的扑击,反手一斧砍在巨兽右前腿,几乎将其连根卸下!可就在他想要收回武器时,却猛然发现,斧刃被死死卡在了巨兽的骨缝中,随着充满巨兽充满蛮力的挣扎而被拽走了!
他果断放弃,伸手从帽中摸下一把武器,手指却触到了帽子的底部。
他忘记了,这顶高帽本身也是一件叫做“无限宝库”的铭器。现在自己身处巨兽三米之内,它也像“大罪斩”一样失效了!
小小的失误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巨兽扭过身子,一爪将士官长拍飞出去!前腿的伤几乎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速度,在士官长落地前,它就已经闪电般追了上去,轰地将他按在地上!
“吃吧吃吧,现在的优质饲料可越来越难找了。”老者笑着对巨兽下令。
利齿近在眼前,士官长能感受到巨兽口中腥臭的呼吸。自己的一生在眼前快速闪过——
从幼年时在边境被修行中的赵老先生捡回,到作为陪练加入赵家习武,再到因天资愚钝而被放弃、转而寻求铭器使的道路……
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却一次次让赵老先生失望。后来连家族中年龄最小的静聆,修为境界都要比他高上一层。有时候,天赋的鸿沟是无法逾越的。
[你一个外人,终究学不成赵家的武术。习武的事就先放下,以后安心做赵家的剑吧,不要把你学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拿出去丢人现眼。]
当年,老先生就是这么和士官长说的。从那以后,士官长便再没有使用过“六式”,但沉默服从的表象下,掩埋着深深的不甘。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始终在偷偷练习。
出拳,踢腿,运气,调息。赵氏武学的一招一式都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已凭肉体凡躯吊打改造战士的他,始终未能迎来先生的认可。
[对不起,先生。]
士官长握拳,汹涌的斗气涌了上来——
“真武·啸风!”
……………………
半小时后,麦迪考某处,百无聊赖坐在窗台上的少年突然眼前一亮,冲屋里的人喊道:“各位,老爷子遛狗回来了!”
屋里的男男女女都没有搭理他,毕竟这家伙刚弄丢了自己的棺椁,这对抬棺人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没弄死他就已经很仁慈了。
讨了个没趣的少年耸耸肩。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冷血,尤其是那个从前干安保的,简直就是个变态,还是老爷子最有人情味。
于是他轻盈地从二楼跳下去,迎着蹒跚而来的老者说道:“欢迎回来。事情还顺利吗?”
老者不说话,径直往屋里走去。少年注意到在老者身旁跟了个阴沉的男人,肩上扛一柄巨大战斧,周身散发的杀意简直要凝结成实体一样。
“这位是……!”
少年进一步询问,却猛然发现,老者的身上缠满了小指粗的锁链,每走一步,都有哗啦哗啦的声响。
那锁链不是捆在老者身上,而是从老者身体中穿进穿出。那老人脸色苍白,早已没了生气,竟是由锁链在支配其运动!
“你是什么人!”
少年捏碎压缩胶囊,重型狙击枪出现在他手中。可对方根本没有回答,巨斧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一挥,仿佛只是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肩膀去扛,少年眼中的世界却倾斜了——
黑金公司特质的强化枪身,连同少年的躯体,未能对斧刃造成任何阻碍,整齐地断为两截。士官长的步伐也没有减慢,随手抓住少年的上半身,将其甩进前方建筑物的大门。
鲜血和内脏泼洒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