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官长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点到达了空港，而情报序列的特工们则早已列队等候多时。

“如何？”士官长开门见山地问。

0016－A略施一礼，答道：“成员基本都已归队，还有一人正在路上。”

士官长点点头：“汇报成果吧。”

0016－A也不多废话，直接点题：“我们查到了异人的联络点。”

士官长的眉毛微微扬起，用眼神示意0016－A说下去。

“首先我们从异人潜入第四区的途径入手，突击审讯了本城空港管理者。通过比对空艇进出港记录我们发现，16号停泊口不时会有未经登记的空艇起降。管理者最终承认自己出租闲置空港给私人运输艇牟利。”

他向身后的特工使了个眼色，后者离开一会儿，拽过来一个五花大绑、套着黑色头套的男人。

刷啦一声，头套在士官长面前被摘下，堵住那人嘴巴的布条也被一并拽出。男人呸呸地吐了几口，惊恐地看着士官长等人，大声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警告你们，我和那些四等苦力可不一样，我家几代都是三等！要是敢伤我一根寒毛，治安署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的！”

队伍中有特工忍不住笑出了声。士官长面无表情地问0016－A：“治安署那边怎么说？”

“已经打好招呼，治安官说一定全力配合，善后交给他们处理。”

男人的表情僵在脸上。换做平时，他一定会以为对方是故意唬他的，毕竟被有权力支配治安署的组织绑架，这事怎么想也太玄幻了一点。

但这帮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告诉他：他们是认真的——

至少，他们在杀人前并不会考虑执法机关的问题。

所以刚刚还在叫嚣的男人立即萎了下来，老老实实承认道：“是我做的，那艘空艇是我亲戚的，我们合伙运货挣点小钱……但是我们绝对没有走私什么危险品！”

“运人吗。”士官长问。

管理者梗了一下，心虚地承认：“偶尔……运输活人开价很高，所以客户其实很少。”

“异人。”

管理者的头上开始冒出冷汗。他哆嗦着说：“是，这是唯一一次，鬼知道那些异人为什么付得起那么多积分。您是监察厅的人？我认罪，请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知道那几个异人的名字……”

“他们用的是假身份，不然当他们离开第六区的时候NOVA就能感知到。”0016－A提醒道。

管理者明显变得更加惶恐：“我，我还知道前后一共有两波异人到了这里，第一波是一个女人，第二波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娃娃……”

“这些我们都已经从空艇主人那里问到了。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对我们有价值的情报。”0016－无情地打断道。

“你们，难不成，把我表叔给……”

队伍里一个女特工朝士官长单膝跪下去：“在审讯嫌疑人的时候对方试图逃走，被属下击毙了。请恕罪。”

“什么？！”管理者大叫起来。士官长微皱了一下眉头，冷声向0016－A说道：“把这个小丑处理掉。接下来呢？你们还有什么收获？”

一个膀大腰圆的改造人自行出列，拎小鸡一样拎起管理者，直接把他丢下了悬空城。管理者的尖叫声消散在万米高空之后，0016－A才再次开口道：

“现已确定新近混入第四区的异人为一男两女。成年女性先抵达，男子与少女于两日后降落，常规旅店内未见其使用假身份的入住记录。后续虽然没有查到男子和少女的踪迹，但有路人目击到了疑似那名女性的身影。”

“因为什么注意到她？”士官长有些怀疑。

“因为身材。目击者是个……有跟踪癖好的普通市民，一言难尽。目标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身材过于吸引眼球，后来就做了一些伪装，再也没有被认出来过，但是我们已经锁定了一间便利店。”

“突袭的结果？”

“死了一个嫌疑人，有十名左右市民受伤，异人女性逃掉了。”

“也就是说一无所获？”士官长的声音低了八度。

“不，有意外收获，”0016－A吞了口唾沫，“我们发现了两份没来得及烧掉的雇佣合同，雇佣对象分别为第四区杀手组织‘抬棺人‘和一个代号‘黑豹‘的异人，这个异人应当就是我们的目标。”

“委托是什么。”

“尽一切可能激化工人运动，并协助黑豹完成另一项委托。”

“黑豹在调查骡导制药吗？”

“没错，但似乎受到了阻挠。女异人更改了委托目标，让黑豹去逼问骑鹅物流地区主管，期望查清骡导制药背后的势力……”

0016突然不说了。士官长问：“怎么了？”

“属下有些疑问。女异人发布的几个委托看似毫无逻辑，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日后再说。你们找到黑豹了吗？还有他身边那个女孩是什么身份？”

“黑豹暂未发现，但委托里提到了那女孩。似乎，黑豹这次委托的报酬就是给自己和那女孩一个安全的上层身份。”

“也就是说，黑豹和那女孩关系密切，可能是家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或许这层关系可以作为我们的突破口。黑豹反侦查能力很强，但带着个女孩一定很难施展；女异人留下的文件资料里提到了黑豹和女孩的撤离方式，我们先抓到他们和抬棺人等，然后……”

追查工作的顺利进行让0016信心满满，不料士官长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弃车保帅。那个女人故意卖掉雇佣兵来给自己争取时间，没猜错的话，雇佣兵并不知道多少内幕。如果我们把精力都放在杀手和雇佣兵身上，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着她逃走。”

“那……难道要无视黑豹和抬棺人？！”

“她给我们出了个难题。是专心为了更大的秘密追捕她，还是先抓住唾手可得的雇佣兵及杀手——亦或是，两者兼顾而一事无成。0016，你怎么看？”

“我……听从您的安排。”

“那就放弃女异人。她既然能毫无顾忌地出卖雇员并不担心雇员倒戈报复，很可能留有后手。就按她的意思来吧，这局我们算平手。”

士官长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这种冷酷的行事风格，这种娴熟的谍战技巧，以及女异人的身份……是她了，0211—A。”

“您指的是谁？编号二百以上，战斗序列的人？”0016—A不解地问。

“在你入职之前，她的编号为0011—A，是情报序列屈指可数的精英。血月之后，她感染了异化症，组织决定对外隐瞒这一情况，但将她的编号直降200，调离重要岗位。感到不公的0011主动辞职，入住第六区，没想到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恐怖分子的特务——她果然还是对这个国家抱有怨念。”

“这次的对手竟然是前辈吗……”

0016不自觉地攥紧了拳。或许，这次任务就是上天对他能否跻身前15号的一个考验。

“你和她的对决到此结束，接下来交给0013。对了，你刚刚说还有个队员正在路上不是？”

0016这才想起来，慌忙看了下手环。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九点了。

“他迟到了，”0016喃喃道，“情报序列从不迟到，除非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