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世界在诞生之初的样子也许是最美好的,也许是最最可怕的,这点我们无法得知,不过确乎是人类的的出现――和神的出现,让这片土地有了鲜明的起伏:

山巅是最高处,谷底反之,虽说谷底不及山巅和山脊,但和混浊不堪野蛮不堪的深渊比起来也可谓是立在了一个安稳的高度;

作为平地上的突起,山巅山脊势必会为谷底遮住阳光――至少日出时是如此,所以高出谷底的地方时而光芒万丈时而黯淡如夜。

凭我们现在的眼界来看,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我们没法触及的,比如说在视线之外而高于山巅的云雾,它们总是捉摸不透,也是难以驾――驭――的,所以有的时候,呃……

如果最高处塌下了,不可否认某个山脊将会变成新的山巅,所有的谷底乃至深渊都会受到巨大的为之震颤的影响。

另外,我们追根溯源,光也好,暗也罢,高也好,低也罢。

如果一切都是平地的话,万物共同面对光和暗,以及其它可能发生的一切,这或许也没错,因为灾难到来之际高处和低处的差距太大了,平地也不失为一种正确――平地最好不过,但……这恐怕很难……”

昔黔坐了下来,对面又传来了细碎的私语,他看见穹铭将把玩在指间的一把匕首收到了战袍下,轻巧地说道:

“你还是没弄明白,不过……我想让任何人满意的答案大概是没有的,这不过是没让任何人不满罢了。”

“那至少也是一个中肯的解释啦!”另一边的飏祺也笑着开口,“不愧是有不同见解的新任执事,言辞就是不一样――既然如此,我不觉得你是个没主见的人。”

有不少泛着光的眼睛看向了他,又有不少看向他的眼睛泛起了光。“来,这幅画缺了什么你就改回去吧!”飏祺起身走到昔黔身后,将那张一分为二的画移到昔黔面前。

“不不不!二位都过奖了!我们才刚来不久又没什么经验我何德何能……这些大事还是你们来决定吧!”盯着昔黔的眼睛少了些,周围几位准备起身的教徒停了一下,都放弃了下一步举动,昔黔长舒了一口气。

“真不打算改吗?”飏祺不满地说道。“要改,但我不能服众的,你们来……你们来。”昔黔小声地说着,目光不住地逃避那对红眸。

“当断不断是会吃亏的啊,这可是个自作主张的机会,你却把决定权推给别人,这让我们都不好办。”

穹铭眯着眼,身体向左一倾,用带有几分暗示意味的口吻对那群深色斗篷的教徒说道,“飘忽不定可不会有太好的结局。”离他最近的教徒用手揪着斗篷的领子,抵触地点了点头。

“你不应该这样的啊,昔黔――那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飏祺正欲将画传给对面的黑斗篷教徒们,却被从左边探过来的短剑拦住了:“侍卫大人,要不交给我们吧?毕竟我们和他们都是从那来的……”

那位穿着白斗篷的教徒还没说完,一把弯刀突然扎在了画上,黑色的身影一跃而起,将那人扑倒在地。

“叛徒!谁和你是一路人了?”黑斗篷的教徒愤怒地喊道,被压在身下承受着拳打脚踢的教徒也在模糊地辩驳着什么,奋力一推,把身上的人往墙角摔去,借机站起反握着短剑,直指早已与他反目成仇之人的脖颈……

飏祺见状兀自踱回了原位,昔黔连忙用长刀将两人隔开,一次次的交谈与躁动将深埋已久的矛盾不断展露,黑与白的浪潮愈发澎湃,屋中本就不被注意的肃穆在此刻更是被无数尖锐的争吵尽情践踏。

眼见局面开始变得无法收拾,穹铭也不得不起身来维持濒临崩溃的秩序。

“各位!我们千万不能发生内乱,保持肃静!”穹铭象征性的喊了几句,便拨开混乱的人群,示意其他跃跃欲试的教徒们回到原位,走到那白斗篷的教徒身边,夺下他的短剑。

“教皇大人!您不是……他……”还不等教徒说完,昔黔已经拉开了那个黑斗篷的教徒,穹铭低声对白斗篷的教徒说道:“不要忘了,对我们而言,最坏的结果是让局外的人得益。”

昔黔也对黑斗篷的教徒说了些什么,两位只好收起满心的不悦回到自己的位置,嘲讽和谩骂也随着他们的归位而渐渐平息下去。

“来,你们把那些缺掉的东西补回来吧!至于合不合适,等改完再看效果。”穹铭把画递给了那位黑斗篷的教徒,在飏祺说完最后一句“所以这么做真的无可厚非”之后,屋中再度回归平静,只剩下那人奋笔疾书的声音。

昔黔看着这群阴晴不定的家伙,只是扶额叹气。沉默许久,那位黑斗篷的教徒才把画推回桌子的中央,“天平”的上方赫然多了一只展翼的蝶,在那黑绿相间的翼上,不出他们所料的缠着带刺的藤蔓。

“执事大人……执事大人?要不我们还是走条别的路――”

“不行,不行啊!”昔黔连忙打断了那位教徒的建议,“你看不明白吗?今非昔比了啊!而且我们怎么能……这不行,这无异于另一种背叛。”他一边说一边环视四周,刚才劝架用的长刀又被他摆回到桌上。

“这……恕我直言,这标志添得也太违和了,我觉得分开用会更好。”飏祺低垂着眼帘,将某种无可言说的信息传递给了黑海。

“也许你是对的吧。”穹铭先是瞟了昔黔一眼,可昔黔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于是转而看向飏祺,“我曾经跑遍了所有神明的领地也没有遇到比你们更加善战的教徒。

按理说,各位神明的教徒都是绝对忠于自己神明的,我想绝大部分教徒时至今日还是如此,不过,正如执事昔黔所说的――今非昔比。

这里是没有黑夜也没有白昼的地方,他们是流落至此的生命教徒,内心不免有些愤恨。我想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其实没法自力更生,往枪口上撞跟往外跑做活靶子,都是不明智的――

人可以没主见,但可千万不能没有理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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