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讨论这件事。”

周盈雪这么说了后,周溢华就放下了筷子。

“嗯。”

“元旦,我和她要去南方出差。恰好是一月一日、一月二日、一月三日这三天。”

周盈雪拿起手机,打开日历确认日程。

“嗯嗯,我记得好像是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七点的飞机?”

在父亲来之前,周盈雪就跟苏娴对过了口供。把假话掺在真话里说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所以她们选择隐瞒真实关系,把注意力挪到元旦和出差上去。

苏娴加入了对话后,周盈雪就悄悄在桌下勾住她的脚尖:“是的。晚上七点零三起飞,九点四十落地。”

“你们俩一起去?小娴你是什么干什么工作的?”

由于两人都把时间说的很明确,周溢华本就没什么疑虑的内心,此时此刻变得更加平稳。

“啊,忘记说了。我是化学老师,在附近的私立高中担任化学组组长。那、那个,月收入不算高,也就五六……”

“五六千?”

周溢华小心翼翼的问。

考虑到门当户对,苏娴五六千的工资还真配不上她那宝贝闺女。然而周溢华属于比较特立独行的人,所以他不是很在意这方面。

只要人品好,长得算清秀。和女儿是真心相爱,有工作不算无业游民……再加上烧的一手好菜就完全OK。

他对“女婿”的要求并不算高。

但是吧……再怎么特立独行,在女儿的终身大事上,也得考虑一下现实的部分。五六千工资的确太少了,是因为她开始上班,没转正没评职称的原因吗?

周溢华捏着下巴,心里很不安的开始揣摩。

“看不起谁呢?”

周盈雪毫不客气,桌子下面一脚踢中老周的膝盖。周溢华“哎呦”一下蹦了起来,然后捂着膝盖跌坐到椅子上。

“雪!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爸爸呢!”

苏娴赶忙拦住周盈雪,然后倒了杯茶给她父亲:“对不起,雪雪最近脾气真的不太好。我月收入不是五六千,而是五六万……”

“啊、啊……五六万啊,那没事了。挺好的,挺好的。”

生怕女儿再给自己两巴掌,周溢华捧着茶杯躲得很远,而且满嘴挂着对苏娴的夸奖:“刚工作没几年吧?当老师的话,这个工资很高了,挺不错的。但盈雪不是在实验室工作吗?你们俩怎么会一起出差?”

“……”

老周的无心之问,让苏娴瞬间紧张起来。

周盈雪倒非常坦然,眉毛都不抬一下:“你没跟其他医院的人一起出过差?”

“哦哦,这个意思啊。说是出差,实际上是化学领域的人才一起去学习交流,对吧?”

“差不多。苏娴在学校是负责管理实验室的,所以有学习的机会,我就叫上了她。”

“不错不错,那真不错。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以后有这种机会,相互都得多分享啊。”

老周喝光剩下半杯热茶,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

“但是,她那边怎么处理?”

“她……我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

看着两人打哑谜般的对话,苏娴再度陷入迷茫。她给周溢华添上茶,又加过去几块肉:“那个,‘她’是谁呀?”

“我夫人。”

“我母亲。”

周溢华和周盈雪同时回答。

“……哦。”

“实际上,我们真正学习的时间,只有一月二日和一月三日上午。”

停顿下来,周盈雪观察着父亲的脸色,确认没什么大变化后才缓缓开口:“一月一日,也就是元旦。那天我们没有培训也没有参观学习。然而问题在于,主办方已经把机票定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改不了。”

“为什么?”

“因为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机票便宜。”

“……”

周溢华抽了抽嘴角。

确实。

闺女说的没错,他派员工出差的时候,基本上也是机票能便宜就便宜,毕竟能够节省开支,用在其他地方。

很现实的问题,但没有任何现实的解决方案——这两位闺女虽然优秀,但又不是什么全国闻名的化学家。外出交流学习,上头愿意报销机票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商务舱、头等舱什么的,压根不可能。

“所以,我想让你问问母亲。看她愿不愿意去南方过年,那样一月一日我们可以见面,顺便还能把苏娴介绍给她认识。”

没底。

周盈雪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

但没底就是没底,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手心直冒冷汗。

“嘶……这就有点……”

老周也陷入了犹豫。

以他对夫人的了解,这个方案实施起来难度太大。

在哪里过元旦,他自己完全无所谓。在家也好,在外地也罢,哪怕在医院里过都行。而且他从医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在手术室过元旦的经历。

可比较注重“团圆”的夫人嘛……

或许比起去南方,她更喜欢在家里过。而且还不知道夫人能不能接受女儿是个同性恋这件事。

“很难?”

“很难。”

周盈雪问,周溢华答。

完全相同的两个字,却从不同人的嘴巴里,以不同的语气和声调说出来。

是复杂的味道。

老周叹息着垂下头,周盈雪悄悄牵住苏娴的手,颤抖着用力握紧。

“她……是不是不太能接受‘这种事’?”

“无论‘哪一种’,她可能都不太接受。”

老周愁眉苦脸的摇摇头。

“诶?诶诶?什么事啊?这种事是哪种事?”

苏娴看向正对面的周溢华,又看向身侧的坏女人。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事?”

“……和我母亲有的事情。”

察觉到父亲投来的视线后,周盈雪就拍了拍苏娴的小脑袋。然后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她的小嘴里:“乖,吃的你饭。大人说话,你这个小屁孩就别插嘴了。”

“呜……”

喊着肉点点头,苏娴扁着嘴埋头扒拉米饭。

坏女人的表情和语气都很严肃,看起来是要谈什么很重要很严肃的事情。容不得自己插嘴,那就老老实实的吃饭呗。

苏娴不是个乖孩子,但她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装做乖孩子了。

“到时候我会跟你详说。”

周盈雪摸了摸苏娴的头,视线重新挪到父亲身上。

“不能接受的话,那就算了。”

“……”

父亲沉默片刻,轻轻摇头。

“等我……盈雪,等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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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又生病了,浑身肌肉酸痛,还刚才还吐了……马上要过年,大家好好休息。

作者的话2:本书2月6日上架,现在正在攒存稿,更新可能不稳定,但是绝对不会断更,请各位放心。等存稿写完了,更新大概就会稳定下来。

作者的话3: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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