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现在情况不太明朗……
——我目前正以100公里左右的时速进行地面上的长途奔跑。
而现在是晚上10点以后——
但是你若要想这么晚了街道上应该没有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
“Judgme——诶?!——”
——
直接跳过从对面拐角突然窜出来的女高中生模样风机委员,我拼命的平衡背上的角度不让食峰操祈掉下去。
大约在10分钟之前,她以一种支离破碎的让人心痛的姿态被甩在学园之舍得血泊之中。罪魁祸首一方通行则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等我去找她。
好吧,既然食蜂自己计划了全套的谋杀,计划暴露的话一方通行去找她麻烦倒也在情理之中——看样子他也手下留情了。
当然,这种‘在情理之中’堆砌起来的理智在我看到自己的同伴跟尸体一样躺那边的一瞬间就变得岌岌可危。止不住的愤怒不受控制的投向一方通行……每次都做得那么绝,所以才说你究竟为什么不招人待见了!在这个城市的黑暗中生活的人互相厮杀是常态,可是如果不停止自己的所作所为,仇恨的连锁怎么可能消失?
以前我虽然觉得必要,但是也从未发自内心的渴求过这种事情。
可现在我真想杀了你啊,一方通行!
你可知道当时我收起牙齿,把食蜂拖出常盘台大楼时是什么心情?
——
然而,即使我驮着食蜂跑出了学园之舍,事情就结束了么?当然没有。
我很希望这种该死的事情,能够向一般的冒险小说一样在好人受伤被治好之后干脆的‘卷终’。在给食蜂的身体做接触性诊断之后,虽然她的情况很严重,万幸的是我跟她共享的能力“生物强化”起了作用。她的身体内部开始了自我复原的工作,我把她的出血止住,内部断裂的血管尽可能连起来。给伤口杀菌处理之后操作她的肌肉纤维排除掉一部分玻璃渣和镶进伤口的水泥碎屑,阻断出现粉碎性骨折的助骨端刺破肺部……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一方通行这次袭击学园之舍好像没有经过上层的申报?学园之舍被类似加农炮和RPG导弹狂轰滥炸了一整条街的事态看来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多了。现在街道上到处都是警备员和类似值班所临时调来的风机委员。要想绕过她们到第七学区的医院实在是让人抓狂。
——“这里是警备员,你们被指控为破坏公物以及造成大规模伤害的犯罪分子哇————————”
不管从角落跳出来拿着盾牌的家伙,我踏上他的头盔一使劲跳出了这人的攻击范围。
怎么办,怎么办——
转过一条街道,前方赫然是一整排拿着盾牌的警备员。我措手不及的改变行进路线,结果引来了后面一阵的“找到了!!”“在这里!”
真是一场闹剧……
只是,是很够呛的闹剧就是了,背着食蜂的我现在没办法在高空进行爬墙和穿梭,这么绕老绕去的……要不要干脆把食蜂给他们然后再让他们给她进行治疗?只要好起来,舆论问题食蜂自己就能用能力压下去……
“——”
“……找个地方,放我下去——”
啊?你说什么?
不知不觉食蜂操祈已经醒了,不如说是睡糊涂了?
暂时身处在小巷的我看似可以稍微停留,却知道前后的街道都有人在匆忙的跑动。真是四面楚歌啊……看来如果不把食蜂交给风机委员,就只能由我变成人型光着身子抱到医院去了……啊啊,那在半空中又是一个明显的目标而且还会暴露长相……
但是,但是——就在此时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凭空从我背后冒了出来。
“——Judgment————的是诺!!”
“呜!?”
——黑子!?
随着那声熟悉的大妈尾音,我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不要啊!她可是见过我芬里尔的样子的啊——该死的现实,已经完了么?
全完了了?!
背上的食峰操祈,突然用虚弱的手握住了我的尾巴对着后面双马尾的风机委员。
——那是醒过来的‘心理掌控’ 带着微微愤怒的声音。
“……找个地方,放我下去——你听不到么?”
我背后的白井黑子,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切都差不多该结束了。
自从大约一个月前看到‘契约’的形态,事情起自己对那匹鬼马的嫌恶之情,就从未消失过。
梦魇——Incubu,到底是什么?
食蜂操祈每每注视着它,仿佛注视着自己。
据说白城纯一与一方通行的AIM立场混合变形比‘梦魇’更为不详。她见过的图片中,那种学者最后推断原形为‘食**’的黑鹿,有着一双深渊一样被浓黑色泽污染的湖蓝双眼。那么平静的姿态,明明毫无表情,却让人仅仅看到照片就宁愿避之千里。那是‘绝望’,也许是白城本身心灵中的绝望,亦是一方通行的‘痛苦’。
……可她食蜂操祈,又是什么好东西么?
轮到自己的梦魇,又是什么意思?
当初按照预计的情况,其实梦魇的能力副作用太大,这个计划一开始就应该被叫停。恐怕这样持续使用能力,御坂 白的人格不到几个月就会被蚕食破坏。
白的AIM共性这种能力,好像在融合的时候总是首先表现出双方人格中的黑暗面,这跟他悲观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关键还是在于黑暗面总是比人格的其他部分突出的更明显,更易被自己和他人察觉到。
以前无法了解,现在她了解了。
和御坂 白共同进行‘契约’实验的人,如果没有强烈的,发自本性的善意和自愿,以献身的意识和他进行AIM立场链接。最后出现的变形形态,就会直观的反应双方负面人格的特性。
看着身下的洁白似雪的狼皮,食蜂操祈感到一种……也许可以算为愧疚的心情。
芬里尔……在北欧神话中是吞噬天地的邪狼。按照神话的描述,本来是通体漆黑。
但是当初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巨狼,她只觉得那可能是缘于某种传说内的圣兽。可是自己,还有一方通行的变形,无不是把他染的如同从地狱的碳炉里捞起来一样黑暗可恐。
所以说,要是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人……
她有着明媚的微笑,幸福的童年,由本性而来的善良,和面对黑暗战斗的勇气……
如果是她,眼前这白色的毛坯,想必会被染上与与众不同的颜色来吧?
虽然感到不甘心,虽然总是想着“明明大家的条件都一样,得到好处的为什么总是她……”
可是命运这种事果然没有什么可比性。
看来,到了把小白犬还给他主人的时候了。
打定主意之后,食蜂操祈从巨狼的背上小心的翻了下来。
【你……到底要不要紧?】
那是包含了怜惜的声音。
自己一直以来,居然在视若无睹的摧残着‘这样的他’的人格——而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我没有事,还有……]
还有,她现在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情。
抓过身旁白井黑子的耳戴式手机,食蜂操祈悄悄的把照相的方向对准了这个挽救自己的人。
‘契约’再过不久就要完全消失了,而唯有这样,才能解除他在这期间受到的人格破坏,负面精神催眠,还有狂躁症,异常人格,幻想症等精神遗留问题。
所以,乘现在还有持有一定程度的精神主导权,食蜂必须负起作为契约对象“最后的责任”。
——
[这些日子以来,受你照顾了。]
【等等,你想干——】
[再见了,白。]
——“bi”——
————————————————
——
——“……啊啊~顺便说下,我和那只蠢狗……当初的适配率,是18%……”
把耳机顺手给白井黑子别上,食峰跪在地上大声的咳嗽,之后一滩透着浅红色泽的稀薄液体被拨在了小巷里的地面上。狠狠的擦掉嘴边的血水,她回想起了一方通行在引导她能力暴走的同时说的话……
——“而你跟他——嗯,现在来看,适配率恐怕没有超过15%吧?副作用那么强烈……切——”
月光下,收到命令的御坂 白毫不犹豫的跳上了墙面,强有力的爪子在一瞬间踩上空调机,而后巨大的狼影消失在了小巷内窄窄的上空。
——“适配率这种东西呀,只要通过测定特殊的血检就能调查出来……而当初列在我的名单后面第一个名字——虽然实力不强但是有高达43%的适配率,你知道是谁么~♪”
——赶走了那条狼,自己现在也得逃了……幸好,有方便的出租车搭乘,搭上了白井黑子的肩膀,食峰按住自己头疼的脑袋。
——走吧。
随后两人就消失在了充斥着警备员的街道上。
——
——“那是,第三位——御坂美琴这样读的吧?就是她。”
——
所以说,她食蜂操祈,从今天开始就有别的事不得不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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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50
一方通行,私人公寓。
——
“卡啦……”
随着钥匙打开门的声音,铃科壬三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是一间全部以白色来装饰,不允许任何杂色夹杂的客厅。
客厅里空无一人,黑暗寂静,微微的夜色从窗外透进来,使他勉强能辨认出房间内物体的轮廓。
走到冰箱前,壬三郎伸手去拉冰箱的把手……
——
“……”
伸到一半的手突然停下了,他回头看了看。
房间内,空无一人。
转回头沉默的拉开冰箱,橙红色的光线随着冷藏室的开启而照亮了冰箱附近的地毯。拿出了一罐咖啡之后他站起来拉开环扣喝了一口。
——周围,全是黑暗。
房间里,的确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那个声音,是他的……
刚才那只不过,是幻觉吧?跟以往一样。
——那种……
——
——
……“再见,壬三郎。”
——
——
沉思了一会,不耐烦的关上了冰箱。一方通行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夜间直播的棒球赛……
——“大联盟的第四棒连续挥出本垒打………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史上最年轻的……”
虽然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是,对着空房间随口回应一下罢了。
没来由的带着这样的心情,壬三郎对着一直以来自己不曾开口应答的‘幻觉’,说出了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那是残忍的挥别,或者是自己可悲的沉溺,谁知道呢?
——
“嗯……走好……”
……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