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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肉身的消亡,还是精神的灭却……
…… 如果可选,哪一样会更加让人绝望?
——食蜂操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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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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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夜空中明目张胆的以芬里尔的巨大身躯奔跑,这是第一次。
因为站起来高达2米的巨狼狂奔着越过头顶的景象太过显眼,在我经过市区的时候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在人群里我一瞬间好像看到了震惊的美琴——不过现在暂时不是管这种事情的时候。
那是幻疼。
无论是我的背部,后腿,头部,甚至侧腹都一阵一阵的闪现根本不存在的伤口。那些伤口是那么严重,以至于我怀疑如果这伤势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食蜂到底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是我不好,最近都没有关心你的状况。
是我不好,害怕的不敢靠近你。
是我不好,没有理解你急迫的心情——
——都是我不好,没有跟你站在一起并肩战斗。
已经没空倚靠楼道在空中玩杂耍穿梭,我直接在地面上以300公里左右的最高速度前进。掠过耳边的车子,慌张的躲开的人群,混乱的马路,还有被我直接撞上踏过的路牌……
被人看到了没关系,让食蜂来负责就好——而如果她死了……
那一切也没有意义了——
明明心意都是一样的,明明珍惜的人也是一样的,明明已经下决心,将人生都连在一起——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她的危险?
——可恶!
——待我赶到学园之舍的门口,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之久……
横穿整个学区,这样还是太慢了。
而食蜂的AIM立场位置发生居然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跟讯号不好一样,以往只要搜寻立马能感知到的具体位置,在脑内一明一暗的闪烁,简直快要熄灭了一样……而且在脑内喊她在之前就没有反应了。
——
然而,当我根据AIM立场的联系到达学园之舍外面的时候,已经不用担心如何进去的问题。
整个学园之舍,漆黑一片。
以正门为起点,冲进去之后不久我就看到了一条笔直的通往什么地方的“道路”。
那是一条,布满了战争残骸和坑洞,战壕的路……非常明显的,在那里发生了以超能力为主,导弹,枪械为辅的激烈战役……只有那条路线,是如此。
而之后,以某个点为起始,一种边缘有锯齿状坑洼的圆形笔直爆炸痕迹覆盖了从这里到远处某栋建筑物的笔直路线。若要形容,只能说像是有‘300米长的超电磁炮笔直扫过的痕迹’,让人战栗不已。
而“道路”的终点,就是食蜂操祈的专用茶室——
那个我经常和她见面的温室……
——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么样的心情,跳上了顶楼。
整个温室的玻璃门窗粉碎式的被破坏,漆黑的残渣散落一地。
——她在那里。
如同尸体一样,侧卧在满是碎玻璃和血迹的地面上。
我……感觉AIM立场的联系已经弱到不能再弱,几乎快要消失了。
——我在远处,已经无法感觉到她的心跳了。
然而这时候隔壁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她还活着。”
**的恶魔,一方通行……
他若无其事的坐在茶椅上,看着我面无表情。
“不过,虽然说她还活着……不过你们的‘契约’已经解除了,所以这里已经没我事了。”
他站了起来,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
我面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有种冲动,让我恨不得想要立刻扑上去撕开他的喉咙。但是那句“她还活着。”让我不禁止住了绷紧到生疼的肌肉。
契约……解除了……
怎么做的?
“……你们的适配率,并不高。”
一方通行此时居然表现出了他该死的体贴,转过头来跟我说明。
明明,明明简直杀了她!
——
“……看来你不太想听我说明呢。”
……“你可以立刻离开这里么?”我的牙齿和爪子已经嗜血如狂,体内的血液止不住的涌动。
止不住的,杀意。
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看在白城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快点滚?
……我还得带食蜂去医院,大家都很忙。
不然——
“如果你再不走,我可能会做出比如试图杀掉你的愚蠢行径。”
……
“……是么?”
仿佛带着轻笑,他走出了温室,仅仅留下一句话。
“想要杀掉我,去跟御坂美琴订契约还比较有胜算——”
——“适配率这种东西,跟素养判定一样可没办法改变。”
——……那是不知好坏的恶心忠告么?
至此,我转过头去轻轻的驮起食峰冰凉的身体,并且慢慢的走向外面。
一方通行……
不管怎么样——
“我会牢记在心。”
如同这凄惨的夜晚,直到尝到你血的味道之时。
——
——自那天晚上起,我对玲科壬三郎这个人,就再无半点恻隐之心了。
而我所不知道的是,随着我的这个念头,玲科壬三郎和白城纯一那些以前数年积攒下来的孽缘,也就此彻底断绝。
这其中就包括白城纯一的所有记忆人格……
这对于一方通行来说,实属自己亲手造成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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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5
【心跳135血压过于偏低神经损伤6%,中度脑震荡和前第三助骨骨折腿动脉破裂脾脏断裂皮外出血23处玻璃渣刺入助骨骨屑有随着血液流进肺部的危……】
……是……谁?
她的头很痛,意识模糊。身体好像被什么动物驮着跑动,前后有节奏的上上下下。
【修正神经断裂分子结构补偿取脂肪部分强制解营养补充供血切断心脏右心室动脉第三分支切断玻璃渣流动通道脾脏断层选择性粘合白细胞增发42%破伤风菌阻断肺部血管连接……】
……什……这……
周围环境在快速的变换,原本感觉只是‘有点’的地面起伏随着意识的恢复变得极端剧烈,让身体极端虚弱的‘她’感到一种随波逐流之中快要摔下去了的恐惧感。
有什么东西,类似大型的动物正在背着她进行不下100公里高速的长途跋涉……
【脾脏紧急修复完成压迫胃部神经脑部半规管排异反应——】
之后随着脑内传来的声音,自己的胃部有点……
恶——可恶,怎么……好像——
“呜——————”
最终,学园都市的第五位,食峰操祈在‘底座’的剧烈晃动之中醒来了。
而且一醒来就是一阵对着边上地面的呕吐。
那是血水……?
自己吐过的地面霎时间离自己错开了5,6米远,眼前所见的景象全部都是倒着的,两手慌忙抓住的‘那个东西’背部是一种毛茸茸的触感。
【意识恢复胃部血水清除……你终于醒了,别掉下去了。】
……小白狗先生……
稍微判断一下就能发现,金发女孩是自己仰躺在巨大的白色野兽背上。此时她们正穿越一条十字路口,芬里尔形态的御版 白为了稳定背上的人不掉下去又一次选择了地面奔跑。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受到了一群圆筒状机器人和风机委员的围追堵截。来源不明的野兽半夜狂奔撞坏公共设施的事件引起了值班的执法部门注意。
……哼,这种事情……
在晃动的世界之中,她反射性的想要摸向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
可是手摸了个空。
【别干傻事,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脑内响起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斥责——
——但是食峰从中听出了对方的懊悔和关心。
然而,这是,这是太迟来的关心。
这对她太迟了。
拥有看破别人心灵的能力者,从未受人待见。
因此连‘朋友’这种东西也变得可遇不可求。
这种像水中月,镜中花的无聊玩意,曾经让她渴望过,追求过,甚至唾弃过。
可是最终,在追求这一感情的同时她也忽视了太多的东西。
她喜欢……那个人,作为唯一接触的到的,跟她的过去密切相关,又绝对不会被她能力所影响的友谊——为此她关心他,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接近他,保护他。
即使这个单纯的目的,不断的受到挫折,到最后弄的食蜂操祈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只剩下远远的看着他的念头。
她珍惜……那个人,作为唯一能够找到的线索,在两万多个同样的面孔出现之时,她大海捞针般的试图寻找她的踪迹,并且保护跟她一胎而生的,她的‘妹妹’们……
即使这个单纯的目的,不断的受到挫折,到最后弄的食蜂操祈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只剩下多年盲目的寻找……
然而,到最后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远远的望着上条当麻和她,还有很多跟自己相似的人,也远远的望着自己。
那就是,加入自己派伐的孩子们……比例高达70%都为心理控制系能力者的“庭院”成员。
为了自己,她们毫不犹豫的面对着不可能赢的战斗,直到自己遍体鳞伤……
结果到最后,伤她们最重的反倒是自己的能力暴走。
那场跟一方通行的战斗,不仅从能力相性上,就连自己擅长领域的能力者战斗……自己都输了。
那是自己巨大的耻辱,无法抱怨的完败。
而且,在自己最擅长的心理战上一方通行都把握了整个全局,激怒自己,用派阀成员的安危威胁自己,那种语气,还有做法,举手投足,都浸透了在对方心中制造‘恐惧’的意念。成功在她思维混乱之际扰乱AIM立场造成能力外泄……
而现在看来那些派阀里的女孩子反倒没有受到食峰失去意识之后实际的能力波及……肯定是一方通行进行了AIM立场操作的关系。
那个第一位,救了人之类……难道可以这么说么?
……
她不想承认。
不想思考。
真是,太过糟糕的现实。
被这种人完败,之后还手下留情。
她还能做什么?
——
大概,早在自己对御坂 白的精神问题不管不顾拼命进行暗杀的同时——
她食蜂操祈就已经失去了和他继续“契约”的资格了。
——深吸一口气,食蜂从满是铁锈味的肺叶中挤出了一句话。
“……找个地方,放我下去——”
她也需要……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