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你别靠近医生，你伤了钟医生一根头发，我就在她身上开一个洞。”
护士握着手术刀的手更用力了，好像随时要对着她刺下去。
小晴和小喵之间我只能救一个吗？
就在我迟疑之时，小喵本来紧张的脸孔忽然舒展了。她好像很久都没对我笑过，以至于我甚至有点恍惚。
小喵：“学长不用管我，我也是事务所的成员，你只要做猎尸者该做的就好。”
她声音的最后都带上了颤音，一定很害怕。如果我的能力可以更强一些，她也不必面临这样的抉择。她的嘴角拼命向上，明明是笑的表情，却比哭都难看。
你不是讨厌我吗？把我当成这世界的渣滓，不把我放在眼里吗？不要露出可怜的表情，这样我会感到自己更加无能了……
我：“对不起！”
我冲着护士冲了过去，而不是对着钟铭。
护士也没想到，她的手忽然抖了一下，小喵脖子上的红痕扩大了。
必须要再快一点，如果再不解决，我谁也救不了！
我踩中护士旁边的墙壁，这里是钟铭的攻击死角，就算他攻击我的背后，也要停滞一会儿。
护士的脸瞥向一边，而我的身体经过墙壁的反弹，想着钟铭冲了过去。他的双手跟着我的运动曲线，打在了我踩过的墙上。
他的手臂还没有缩回去，但我的软剑也没有冲着他，而是冲向他第一时间护在身后的小晴。
如果他想转化的是小晴，绝不会让别人伤到小晴！
果然他的胳膊无法迅速赶到我的面前，他只能用身体阻挡我的一击。
我冲着他的脸劈了过去。
本来是非常好看的脸，劈中的瞬间，他的头“咔嚓”一声变成两半。猩红色的血液喷了我一头一脸。
护士：“医生！”
护士尖叫着扔下了手术刀，还没等她赶到钟铭身边，她就被身边的小喵一脚踢倒。
小喵：“你看看你渴求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身体逐渐灰白，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黑色的灰覆盖了他的身体。他本来如雕塑一般的身体，像是坍塌的沙塔，变得没有固定的形态。
护士看着钟铭逐渐崩塌变形的身体，喃喃自语。
护士：“他骗了我……他说死亡是很美丽的事。”
钟铭的身体比我见过的其他活尸人的身体腐烂的要慢，延长的过程加大了他的痛苦。
钟铭：“小晴……”
就算身体变黑，他的意识竟然留存到最后一刻。
我：“你就是她的哥哥吧。”
他刚才唯一一次失控时说出的话语还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也窥见了他嚣张话语后的真实。
钟铭的身体“咯噔”一下，彻底不能动了。
朝夕事务所的内勤终于赶到了，他们扑灭了火焰，驱散了其他的围观者。
钟铭的身体被抬走后，小晴苏醒了。她还没有说话，内勤就开始解释。她懵懵懂懂的听完了，既没有表示明白。也没有表示糊涂。
我摊在地上很久都没有动，我的脑子里只有钟铭最后的呢喃，他一定不认为自己做了错事。毕竟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妹妹。
就算是懦弱如我，也不愿轻易的死去。当我失去学姐时，我曾经不止一次祈祷，希望能有跟她道歉的机会。我的潜意识里是期待学姐死而复生的，可我又接受不了变得狂暴的学姐。
我是如此矛盾，没有钟铭的信念，所以我才无法成为活尸人。
天空很蓝，仰面躺着，太适合胡思乱想。
被驱散的人很不满足，拿起手机来狂拍一通。闪光灯的咔咔声在我耳边，可我不愿意站起来。就算被拍下来也无所谓，他们一定很快就会忘记小晴和钟铭的事，就像他们忘记其他人的事一样。
轻轻的脚步声在我的面前停了，小喵抓着裙摆。她的脸低着，可我躺在地上，她所有纠结的表情都落在我的眼睛里。
她的脸色苍白，脖子上的包着纱布，学从纱布中渗了出来。
小喵抽泣：“对不起，学长……”
我：“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把身为内勤的你卷入了进来。明明你已经告诉了我，商店街有活尸人这件事。”
小喵：“其实……其实我……”
小喵的眼中忽然溢满了泪水，她抽泣了两下，忽然对着我哭了。
小喵：“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活尸人……我只是想找你麻烦，让你早点离开事务所……我只是讨厌你……”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
我：“没关系的，就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
我懦弱，无能，如果我多少变得有用一点点，学姐也不会轻易的死去，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过错才导致悲剧的发生。
小喵讨厌我，是因为憧憬着学姐的妹妹陈敦敦。难道还有更直接的报复方式吗？
可能因为学姐死去的事情受罪，我才能安心。
小喵：“对不起，是我一直带着偏见，才让学长的生活变得艰难。”
我：“没关系。”
我们谁不是带着偏见呢？我看到天桥下面色不善的男人便怀疑他是活尸人。我们基于习惯得出结论，并没意识到这种行为给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小喵忽然放声大哭，本来开始散去的人群又重新将关注点放在了我身上，好像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只能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站的太猛，我的眼前一黑，又重新坐在了地上。
小喵：“学长！你受伤了！”
小喵抓住我的胳膊，久违的痛感从胳膊上传来。一定是刚才和钟铭搏斗的过程中，被他的手烫到了。
我并不感到难受，可小喵却抓着我的手哇哇大哭。她的脸贴着我的手臂，泪水流到我的胳膊上，沙沙的，更疼了。
我只能不停地哄着小喵，用剩余的右胳膊摸摸她的头。
我：“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小喵：“学长为什么不生气！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才会让人小看！”
我无法反驳，可能我的样子就是惹人生气。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虽然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在我想尽办法安慰小喵的同时，远处传来了“啪叽”一声。
这是我熟悉的声音，这是我不理解的声音，这是身体极速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的心再次揪成一团。有什么在我的心中扩大了。
一定不要是我猜想的那样！
我拼命的奔跑，一直到了天桥之下。
小晴的身体化成地上的一滩。她需要从天桥上忽然加速，跳到水池旁边的水泥地上。只有如此，身体才能像个烂掉的番茄一样迸裂开来。
她的身体很脆弱，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死了。她的双手自由伸展，没有人恐惧时自然的握紧动作。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忽然自杀！
我翻过她的身体。她脸上的表情多悲伤啊。好像被夺走了一切的表情。
我忍不住抱紧她的身体，明明我只想拯救她的生命，明明只想让她活下去。
“好痛苦，好想死。”
我再次听见了她的心声。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我却没法阻止吗？
我：“啊！”
我对着天空大叫，一直喊道喉咙嘶哑。明明已经如此努力，却什么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