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深厚的黑红色光柱笼罩的鲜山山顶,却不知什么时候散了开来,化为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慢慢地充斥了这片天地。美丽得惊心动魄,可美丽的背后却不知为何有股淡淡的悲哀。

“逢哥哥?”

恢复神智的少女轻唤了一声她常叫的昵称,似乎在幻想着对方能有回应,又轻轻地晃了一下。

可是许久没有反应,逢林的双眼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悄然闭上,头就这么耸拉着,好似已沉沉睡去。

她很想紧紧搂住他大哭,可是又感觉到这身躯轻得就像一张薄纸,只能默默地将少年的残骸放在地上躺平。

那令人惊心动魄的伤口直接就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左边的身体几乎全部被少女一拳打成粉碎,而身体内的一切早已被火焰燃烧殆尽成灰,那些尘埃随风飘散在天地之中。

逢哥哥他就这么死了?

还是被自己以这种方式结束了他的生命。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脚下的土地接下了水滴的洗礼,鸣跃很想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可是眼泪却先一步流出来了,只能任凭自己的心里愈发堵塞,几乎喘不过气来。

快啊,小跃还等着你呢。

浑然不觉身上已沾上了些许雪花的鸣跃静静地看着少年的面容良久,好似还在等待他的双眼再次睁开、再次对她露出和煦的笑容、再次对她邀请去山之馆吃饭、再次对她聊着天。

风刮得越来越大,小雪也已变成了暴风雪,鸣跃就这么安静看着少年的身体逐渐被雪花掩埋,眼眸深处尽是哀求,眼泪也不知什么时候再次流出了很多很多,哪怕她想阻止也只会让其一直滴在地上。

“求求你……醒来吧。”

鸣跃好似看见逢林睁开了双眼,激动地上前查看,可还是打破了自己的幻想,双眼依旧紧紧闭着,毫无再次睁开的迹象。

蓦然间眼前的回忆如同天女散花似的一幕幕在向她展开,那是她与他之间的日常,如流水似的温馨,可如今却成为了最尖锐的利刃刺穿了她的心。

轻轻地扫开少年脸上的雪迹,少女愣愣地望着他的容颜许久许久,好似要将他的容貌永远留在自己的心里。最后才紧紧地搂住,悲痛的哭声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那声音即使在这冰天雪地也清晰无比。

“最起码,也要将你带回去。”

哭声持续了良久才停下,鸣跃她想将尸体抱起来,可一触碰到那衣服时,却如被清风吹拂一般,化为一阵阵的尘埃吹散飞舞。

“……”

鸣跃看着她手中的尘埃从她的指缝间漏去,那风声却好像一直环绕在她的耳中,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好久,娇小的身子蓦然间站了起来,那空洞的眼光直直地望向山腰的方向,在那里她感受到了非常讨厌的气息,那是必须要除掉的。

“我要为逢哥哥报仇……”

她向山腰的方向迈出双腿,黑色头发开始变长且逐渐被染红,身高也慢慢地增长,变成了亭亭玉立的高挑少女,手里也出现了那把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开山大斧,被红色碎发掩藏的眼眸隐闪着危险的红芒。

“把那个人杀掉我就可以赎罪了。”

“嘭。”

说出这句话后,鲜山山顶再次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巨大且更为血红的光柱,那厚重的乌云都被猛地打穿了一个大洞来,露出了那被遮掩住的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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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山山腰原本蔓延往上的石板小道几乎全被打碎成了一块块的碎片,还在半空缓缓悬浮着,周围的地形几乎被犁过了一遍似的,全是一道又一道可怖狰狞的伤痕,此时两人站在还完好的石板上对视着。

“看来合神仪式已经开始了。”

族老看见了山顶那蓦然直冲云霄的光柱便轻笑一声,随后往旁边轻轻一跃,石板瞬间爆碎成一块块小碎石,插在其中的判官笔熠熠生辉。

看来自己也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

“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

判官小姐的衣摆随风乱舞,接住了正下落的判官笔,脚底踩下一碎石就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呈暗紫色的妖力迅速包裹住她的手臂,拉出一道长长的紫光。

“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族老朝虚空大喊一声,伸义严明两侧的虚空不断地泛起波纹,冲出了两道身影,判官小姐蓦然停下脚步,抓起笔挝挡下了那由拳头打下的沉重一击,但膝盖却中了一道黑红色的弓箭,那里传出的疼痛令她一踉跄。可她却顾不得这么多了,震惊地看向前方的两人。

“鸣峰、鸣音你们怎么会帮他?!”

“得罪了。”

“来战吧。”

戴着面具的鸣峰手持大弓,与身体摆出拳术架势的鸣音肩并肩站在判官小姐的面前,族老则气喘吁吁地站在他们的身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这样自己就可以进行仪式了。

族老如此想着,抬起头来望着正飘落大雪的天空,沉下心来从腰间的袋子中拿出一张张的用鲜血刻画的符纸……

“你们是被鸣枭蛊惑了吗?那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

伸义严明吃力地与鸣音对了一拳,那反震回来的力道依旧让她的右臂有些发麻,可还是再扔出判官笔与化成一道流光的箭矢的箭尖对撞并一起掉落,退后了几步拿起笔挝杵在地上,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帮助鸣枭,明明鸣跃都被鸣枭控制了,却还一直阻挠着自己。

而且每当想制服鸣音的时候,总是会有箭矢阻挡着自己的前进,此时被射伤膝盖已经开始影响自己的行动了。

“……严明你还是放弃吧,别阻挠我们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鸣音嘴唇微动欲要说话,鸣枭那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便望了过来,妇人无奈闭口只能转而劝道。

“只要鸣跃还是山乡人,那作为伸义一脉第十代传人的我就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判官小姐举起笔挝往前冲刺,狂风伴随浪潮般凶猛的妖力猛地撞在了鸣音往前挥动的拳头上,鸣音的脚下顿时传出了阵阵的碎裂声,最后地面承受不住压力碎成了一块又一块土块,尘埃也随之在这片空间中飞扬。

“伸义第十代传人严明今向山乡诸神宣告,吾辈为保山乡万代平安,在此向汝等借用权能并加持吾身,不得有违……”

打掉那奔袭而来的数道流光,伸义严明心中不急不慢地默念,在默念的过程中身上的衣物从单调的黑白相间逐渐渲染成了正面刻有山川草木、背面刻着日月星辰,伸义严明的双眼变为绚烂的金黄之色。

一把抓住了笔挝顶端的利刃缓缓地**,被利刃所伤而流出的血液流在利刃上,只见其快速地变为了一把庄重威严的古剑,剑身乃一片金色精密花纹,剑柄则是稳重的古铜色。

“鸣音、鸣峰,我再问一次,是否退让。”

伸义严明从硝烟中一步一步地走出,剑锋直指对面已严阵以待的两人,她心怀一丝侥幸向对方问道。

“已经退让不了啊……”

鸣峰低喃着,双手也已攀上了黑红色的鲜艳色彩,举起大弓射出三根箭矢,以令人咂舌的速度向前奔驰而去。

“那准备好被我执法吧。”

判官小姐轻松写意地挡住箭矢,心里的侥幸也随之被抹去,身体往前一倾,便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径直往对方冲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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