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了。
苏娴迅速收拾好东西，把教案锁到抽屉里，再对着镜子补上略微褪色的口红。
……好。
手机钥匙塞进小包，屏幕主机都关掉，然后把手按在桌边——打卡下班。
B&W离这里不太远。
五点不算晚，天还没完全冷下来。只是路上有些积雪，还有不少冰。这让穿着细高跟鞋的苏娴心惊胆战。
五点二十三，苏娴推开B&W的玻璃门。
这次坏女人没坐在吧台，而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斜木纹桌子，两只白瓷杯，其中一只沾着樱粉色口红……可是人呢？
苏娴不动声色的挪动视线，在B&W搜索几圈，始终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
“别找。”
周盈雪用食指敲了敲胡桃木桌面：“她已经走了，就在五分钟前。”
“哦……”
苏娴把挎包挂在椅背上，然后面对着坏女人坐下。
她刚打算说话，但视野中突然多出一抹醒目的樱粉色。多多少少有点刺眼，苏娴就撅着嘴把那沾有口红的空杯子放到邻桌，紧接着拿起坏女人手边的咖啡杯，喝了半口。
凉了，好苦！
冰美式和热美式都不难喝，但冰掉的热美式和热掉的冰美式都非常难喝。
苏娴悄悄吐了吐舌头，把咖啡杯放回原位：“我还以为你要请她吃个晚饭呢。”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这次轮到周盈雪盯着咖啡杯了。
她没有抹口红的习惯，但是苏娴有。自己没喝完的咖啡被她喝了一口，也自然而然的沾上了口红印。
还挺可爱。
“哦，是嘛……”
苏娴撇撇嘴，扭头看向窗外。
“是的。”
“……”
“哦。”
“……”
沉默蔓延。
苏娴用力吸了口气。
“晚上去哪儿吃饭？”
“都行。”
周盈雪似乎铁了心要把话题往死里讲。简单的两个字，让苏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烤肉？”
“好。”
然后两个人就站起身，从B&W出来，一前一后的朝烤肉店走去。
那家店她们谈恋爱的时候经常去，会员卡是初中办的，结果到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后还在用。
走进烤肉店，两人上了二楼。
“靠窗？”
“可以。”
简短的交流，两个人坐到靠窗的位置。
每人要了份烤肉套餐，接下来就是喝着麦茶等待上菜的时间了。
“‘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周盈雪主动开口，她把装有麦茶的杯子捧在手心，低头盯着水面：“就是在邮件里说的那个，还要跟我当面谈。”
“是因为我找，所以你才把请那人吃饭的念头给打消了？”
苏娴看着窗外的路灯，没喝麦茶。
“不。”
周盈雪把杯子放下。
“我觉得请她吃饭，你会不高兴，所以就没请。”
“切，花言巧语。”
苏娴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她把视线从窗外挪回来，放到坏女人身上：“当年你也是这么诱骗我的吧，偷偷跟其她女孩子搞暧昧，然后骗我说‘只是朋友’。”
“本来就是朋友。”
“那我呢？”
“前女友。”
“……切。”
苏娴撑住下巴。
“雪雪，还记得我教的那个学生吗？”
“江沉……是吧？”
周盈雪对上苏娴的视线。
“嗯。他今天问我，如果大学进修有机化学，那么将来能做什么工作。但我学无机的嘛，所以只好来问问你了。”
苏娴和坏女人，上的同一所大学，专业也同为化学专业。
然而化学是分为有机化学和无机化学两部分，在专业细分上，她们俩就没选一起。
苏娴学的无机化学，周盈雪则是有机化学。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大部分人认为有机化学比无机化学难，但实际上两者难度相差不大。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周盈雪没有立即回答。
“对啊，我的确不喜欢他呀。只是难得有学生问我问题，我这个做老师的不得好好解答嘛。”
“哦。”
周盈雪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你还没戒？”
“戒了。”
“那你……”
“偶尔来一根而已，不然跟你说话压力太大，我会忍不住想揍你。”
周盈雪吸了半口，随即就将香烟掐灭，扔进随身携带的烟灰盒里。
“坐过来。”
“……干嘛啊。”
苏娴缩着脖子，慢吞吞的挪到周盈雪身边。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穿教师制服。”
坏女人好不客气的抬起手，伸进苏娴的教师裙里面。然后，摸了摸她的大腿根。
“哦、哦……”
苏娴徒劳的用手指阻挡，脸蛋一点点红了起来：“别在这里啊……会被人看到的。”
“只是单纯的好奇。”
周盈雪又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吸半口，掐灭，扔进烟灰盒。
“你以为我信？”
苏娴红着脸瞪坏女人。
“有机化学。如果只是本科的话，没啥前景。”
坏女人无视苏娴，自顾自说起来：“所以，想找个好工作就得考研读博。比较吃香的是有机合成化学，还有药物合成化学。前者一般是去实验室，后者……一般会考执业药师资格证，然后进修生物制药、化学制药这些。证书拿到手，就不愁没工作。学历往招聘网上一挂，电话立马就响。”
烤肉套餐端了上来。
两人开始一边吃一边谈。
“就这些吗？”
“嗯。想轻松点，就药物合成。想高薪的话，就有机合成。当然前提是你能在实验室熬出头。”
“好，我记下来发给他。”
边吃边聊，很快烤肉套餐就吃完了。
会员卡里还有几十万积分，根本不需要付钱。
两人肩并着肩，从烤肉店的侧门离开，来到马路上。
进修问题也谈完了，晚饭也吃完了……
苏娴看着坏女人松垮垮扎成一束的黑发，有些犹豫。
“走吧。”
坏女人没搭理她，而是朝东边迈开步子。
“走、走？去哪儿啊？”
苏娴赶忙小跑着跟上去。
“你穿着教师制服来见我……”
周盈雪停下脚步，视线扫过苏娴秀丽的大腿。
“没订酒店？”
“没。”
“我订了。”
周盈雪再度迈开步子。
“你订……啊、嗯，等等我……”
苏娴脸蛋一红，连忙加快步伐跟上去，抱住了周盈雪的胳膊。
“等等啊，真是的。为什么不跟我提前说，你也太坏了。”
“呵。”
坏女人淡然一笑。
“除了想睡你，我能坏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