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雪雪……”

收拾完回到实验室,苏娴盘算着给周盈雪打个电话。

不过在打电话之前,她得先演练一下。

站在镜子前,苏娴假装自己举着手机,嘴中念念有词。

“我想问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不行。

这样问的话,她肯定连话都不说就给挂了。而且现在打过去,还不一定能打得通。

手机会干扰实验室的一些仪器,所以没办法带进去。更何况,就算带进去了,也必然会放在防护服里面,想接也接不了。

还是发个邮件比较好吧?

虽然现在主流的社交软件是QQ微信这些东西,但苏娴仍然保留着重要事情用邮件联络的习惯。大学经常泡在实验室,部分试验仪器和药品要从国外采购,就得写邮件申请。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段时间,苏娴就习惯写邮件了。周盈雪也是同理,有机化学与无机化学相比,需要的仪器和药品有增无减。

绕着办公室走了半圈,又跑到桌子边喝了口凉透的咖啡。苏娴终于下定决心,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准备给坏女人写邮件。

所以,该写什么?

还没开头,苏娴就被困住了。

【方便见面吗?在老地方。】

她敲击键盘在屏幕上打出这样一行字。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摇摇头,将其飞快的删掉了。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按照之前数次的经验,每次说“在老地方见面”,结果见完之后正事儿没聊几句,就莫名其妙的和周盈雪去了酒店。

然后上床-洗澡-上床-洗澡-上床-睡觉一气呵成。

这次可是迷茫的学生对未来进修之路的询问,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对待。在考教师资格证的时候,苏娴就梦想着有学生会向自己提问题,而被问到的自己也可以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为人师长令苏娴倍感自豪,现在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她怎么能将其辜负呢?

反正,绝对不能在B&W咖啡厅见面。

苦思冥想片刻,苏娴最终下定决心。

干脆跟雪雪说要面谈,然后让她选地方吧。

【雪雪,最近有时间吗?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当面说。】

检查了一遍错字,又仔细斟酌了一遍措辞。确认无误后,苏娴按下发送按钮。

三十多秒后,收件箱自动刷新,刚发出去的邮件得到了回复。

毫无疑问,是坏女人发来的。苏娴赶忙点开,结果回复只有一张照片。

棕褐色斜木纹桌子,两个白瓷杯。一杯是美式咖啡,另外一杯则是摩卡咖啡,杯沿还沾着樱粉色的口红。

……谁?!

苏娴一下子跳起来,眼球几乎要贴在屏幕上。

谁?

那是谁!!!

坏女人从来不抹口红,而且她只喝美式咖啡。手机型号是米10Ultra,从照片水印上也能判断出来,这张照片是坏女人照的。

那,坐在她对面的,涂了樱粉色口红,喝摩卡咖啡的狐狸精……

是谁?!

苏娴死死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等呼吸有点急促了,才缓缓直起腰。

莫慌,莫慌啊,苏娴。

先冷静。

【你没去上班?在B&W喝咖啡吗?】

嗯,语气一如既往,不要让周盈雪看出破绽。

苏娴用力敲了下回车,把邮件发过去。

【实验室来了新人,所长让我带。】

坏女人这么回复。

苏娴来来回回读了两三遍。

乍一看没什么,但如果按照正常说话习惯,不应该是“实验室来了新人,所长让我带Ta”吗?

为什么不把最后一个说明性别的字加上?

难道她心虚了?

苏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不,不不不,也未必是心虚。还有可能是故意隐瞒性别,好让自己心慌意乱,这种事情周盈雪以前干的多了去了

【新人?男生?】

苏娴故意反着问。

【女生。】

坏女人简短的回答,但很快又发来补充说明的邮件。

【长得还挺漂亮,穿着打扮也很时髦。不太像会选化学专业,泡实验室的人。】

哼~长得漂亮啊……这家伙到从来没说自己长得漂亮。

苏娴冲着电脑屏幕撇撇嘴,再度敲键盘。

【不说新人的事情了,最近有时间么?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今天有。下班之后过来,我在B&W等你。】

坏女人如此回答,随即就没了下文。

“唉……”

苏娴看了看时间,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

现在四点多,要五点才能下班。还得回家洗澡梳头换内衣挑小裙子……来的及嘛?

她盯着时钟看了一会,摇摇头。

算了,反正又不是去跟坏女人上床,就干脆穿着教师制服过去吧。

===

===

晚餐是香煎黄花鱼。

江沉吃鱼有个习惯,他会将鱼肉从鱼骨上提出来,然后再把鱼肉和米饭拌在一起吃。

“味道不会太淡了吗~”

坏女人坐在餐桌边等开饭。

“到时候加点海盐就好了。”

“嗯嗯~”

“……我打算明天再尝试一次。”

江沉主动把话题挑到私人医院上。

抖动手腕,锅里的黄花鱼翻了个身。

“怎么开口?”

香味飘了出来,坏女人略微挺直腰杆。

“就说,我回家查阅了相关资料,觉得有机化学制药这方面不错。家里也有很重要的人生病了,所以就以此为志向。”

江沉用筷子切下一块鱼肉尝了尝,然后关掉电陶炉,又往锅里撒了点海盐。

“按照苏娴老师的性格,肯定会在意‘重要的人生病了’,同时伸出援手。”

香煎黄花鱼盛到盘子里,江沉端着它在坏女人身边坐下。

“你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是个没什么漏洞的借口呢~不过我突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不直接去私人医院找医生呢?”

“因为这个城市太小了。”

江沉叹了口气。

“而且唯一一家私人医院,还是VIP介绍制。光有钱还没用,你必须得有点门路。”

如果能直接砸钱去找,那手握两张千万银行卡的江沉肯定直接砸钱了。然而这个时代,总会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除了钱,还有人情。

现在就看苏娴老师愿不愿意卖这个人情给江沉了。

“那就没办法咯~”

“是,先吃饭吧。”

江沉拿起筷子。

要有耐心才行。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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