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机屏幕上的红色网不断聚集，变成了一个红色的点，而且越来越大了。
它已经不再响了，带给我的紧迫感却不断加深。
斩六忽然发问：“你有什么特长吗？”
我：“我能快速扫遍篮子里的商品条码。”
陈敦敦：“谁问你这个。我是合气道七段。斩六是春拳的传人。”
我：“我只是一般……”
在体育项目这方面，我属于既不会挂科也不会考前几名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可供谈论的项目。
斩六：“没事的，你已经发生了转变，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我：“请问什么是转……”
“呯！”
什么东西？车前盖已经凹陷。而砸出凹陷的是两个人缠在一起的人。
虽然斩六已经及时刹车，可两人还是被车的惯性带出了十几米远。
就算在地上滚动，两个人还是没有放开。等到他们停了下来，我才看清楚，是一个女人掐住一个男人的脖子。
被掐住的男人头上留血，脸上手上脚上都有擦伤。已经是冬天了，他穿着室内厚绒睡衣，右胳膊袖子已经被拽掉了。光着脚，拖鞋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掐住他的女人穿着蓝色的长裙和高跟鞋。长裙下摆是流苏样式，而她又跪坐在男人胸口。长长的黑发随风扬起，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好像圣女。
可她的手紧紧掐住男人的脖子，手上胳膊上的青色血管突出，仿佛她的所有情感都寄托在手上。
“嗝……”
男人只能从喉咙口发出细微的呜咽，满脸涨红，他抓住女人的手，却抓的很虚浮，完全使不上力。
女人的眼神称得上沈清。她的裙角蹭黑了一小块，却没有受伤。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学姐和我。
难道……
“救命……”被掐住的男人发出细不可闻的求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剧烈的抖动着胳膊，好像死前的回光返照。
“你不是说爱我吗？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怎么能害怕？”
就算被车撞飞，就算被男人晃动，女人的手也没有放松，她吻了吻男人的眼角。
女人呢喃：“没事的。只有一点点疼。”
“可不是一点点疼呢。他会真的死一次。大脑会停止运转，心跳会停止，死得透透的。你给予他的只是虚假的幻想。”
斩六忽然把头夹在男人和女人的中间。他的眼睛直视着女人，脸上还带着笑，话音的最后，露出了虎牙。
女人腾出一只手，像是刀子一样，猛地向斩六刺去，却被斩六侧身躲开了。
斩六露出恶作剧的微笑：“小姐姐真是着急，看你的情况，没有几个小时了！”
活尸人需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一个亲密的人，将他变成活尸人。而蓝衣女人恐怕时间不多了。
斩六忽然撩了撩黑色棉服。他的衣服里就像藏着小动物一般，鼓起一个凸出，然而迅速从他的后腰蠕动到下面。
两条像触手一样的东西伸了出来，又有点像两条长长的鞭子。我忍不住想起典机背后出现的两只手，难道事务所里其他人的身体都和我不同？陈敦敦又是多长了什么？
我瞥了陈敦敦一眼，她一直盯着斩六。
斩六的动作非常利落。我暂且将他身体里冒出的东西称之为触手。和典机不同，斩六的棉服太宽大，我也不知道触手长在什么地方。其中一条绕着蓝**人伸出的那只手缠了上去，另外一条则趁着她不注意，抽了一下她的脸。
“啪！”
这一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足以致命，但让人恼火。
蓝衣女子气得牙痒痒，可她的另一只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男人。然而斩六的另外一只触手不肯放弃她的另外一只手，余下的触手则反复不停地抽打她的脸。
啪啪啪啪的打耳光声不停地传了过来……就算是她是活尸人，他也太过分了。
终于，女子愤恨的松开手。像野兽一样猛地冲向斩六。斩六的身体非常灵巧，他向后一跳，竟然跳上了一米多的高台。他甚至都没有往后面看，身体自动的做出了反应。
高台后是一座雕像，海神的雕像。海神的脚边是喷泉。斩六站在海神面前，娃娃头在跳上来的瞬间被水濡湿了。脸颊上睫毛上也沾了水，可是他的眼睛里却隐隐透着兴奋。
“哎呀。惹小姐姐讨厌了。但是我可是猎尸者。只是这种程度可杀不死我。”
斩六从高台上跳了下来，用触手和女人扭打成一团。
我：“我们不要上去帮忙吗？”
虽说是实习生，可只是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陈敦敦没有看我，仍旧冷哼了一声。
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斩六，虽然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感。
陈敦敦：“斩六是我们的老师，用得着你来担心。你还不明白让你来看的意义吗？”
我不明白。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事务所会收下如此懦弱如此平凡的我。我也不明白事务所为什么会救我。我没有任何价值。
在我们说话的过程中，打斗进展到白热化。
女人发了疯，她的两只手趴到地上，鼻子也在地面上不停地闻，蓝色的裙子因为撕打，变成了一条一条，她的形态像是披上了人皮的野兽。
斩六双手双脚再加双触手厉害的不得了，将女人浑身拍了个遍。女人虽然从外表看不出受了多大的伤，但是看精神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同于典机杀死学姐时的利落，斩六仿佛是在玩闹。
“如果要杀她，为什么不直接杀她？”
我不小心将内心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了，就算面前的女人像是野兽一样四肢着地，鼻子闻着地面，但是她也曾经是人类。是否能够保持最后的尊严。
“愚蠢。”
陈敦敦还是吐出伤人的话，她的眼睛没有看我，就像我根本不值得看。
“你就没注意到吗？越是接近24小时，活尸人越厉害。现在的她随时可能兽化。”
斩六的触手绕在女人的脖子上，他的触手不断收紧，比绳索还要坚硬。触手在收紧的同时，还在不断的往高处伸。
我们所在的一片空地是居民区作为游戏的广场，空间大，视野好。然而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人看热闹。好像世界上只有我们几个。
女人的双腿离地，不断的挣扎。她的舌头伸得长长，发出痛苦的求饶声。
“救命……谁来救救我……”
发自内心的绝望呼喊仿佛在凌迟我，真的让我感到很痛苦。我只能把脸瞥到一边。
“别转头！看清楚！”
陈敦敦喝止了我。我只能重新看她。女人的头变大了，足足有一个瑜伽球那么大，她的头发簌簌掉落。腹部急剧膨胀，真像个蓄积空气的蛤蟆。她的脖子也变粗了，斩六的触手也跟着松动了。
“不好！是传染型！”
陈敦敦的话音刚落，女人的肚子爆破了！绿色的汁水飞溅出来，泼了斩六一身！
斩六“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