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的行动,已经完全出乎了莉莉的预料。

莉莉不知道这样被按着了多久。

直到莉莉有些不适的挣扎起身下的赤果双足。

镣铐的锁链发出丁铃铃的声响。

可可才抬起身子。

只是跨坐在莉莉身体上的双腿,一直没动静。

莫名的沉默再次弥漫在房里。

可可的神情看上去也已经平静下来。

似乎还在犹豫什么别的事情。

“嗷呜……”莉莉有些畏缩的,尝试着对可可这么呼唤着。

最后,可可一动不动的身子似乎终于有了动作。

黑暗中可可灰色的眸子闪着光,瞪着莉莉说:

“我,想变强。”

“嗷呜……?”

“……我想变强。所以,教我。”可可看着莉莉。

语气就像下命令一般的坚决。

莉莉刚想说什么,就被可可的话堵了回去:

“我说过,你必须得对我负责。所以,教我变强的方法。”

可可跨坐着莉莉的双腿紧了紧,良久才补充:

“……莉莉。求你了。”

莉莉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能有些僵硬的点点头。

“就那么说好了。”

可可终于从跨坐着的莉莉身上下来。

“睡吧。”

可可一转身子,背对着莉莉躺在床上,卷起被单蜷起身子。

很久都没有呼吸声传来。

莉莉想起。

这好像还是可可第一次叫她名字。

……

可可睡觉的时候,总是习惯把身子蜷得死死的。

很少有人会那么睡。就算是兽人,除了各种感官更为敏锐,也和普通的人类没有区别。

那样睡谁都不会感觉舒服。

这种睡姿,其实只是在长久的商品生活中,可可养成的独特习惯。

因此可可的睡眠其实也相当浅。

也会注意不把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

在变强之前。

可可都会一直那样睡过去。

……

可可就那么听着隔壁莉莉的动静,直到艾儿打开窗从不知道哪里的地方回来。

可可听到莉莉似乎给艾儿让了个位置,然后艾儿躺在床上。

等注意到两人似乎都有些安稳了,可可才那么闭上眼睛。

……

可可少见的做了个梦。

可可曾经也是有父母的。

但并不是别人想象中的那样,什么平和的、爱着孩子的父母。

他们一家人,加上可可,一共有八个孩子。

村里的生活越来越不轻松。

如果要有一直在这里种地的权利,就得交付大额的税金。

所以可可的五个哥哥、两个姐姐,不得不全都下去种地去了。

人有多努力,地就能种多少粮食。他们都是这么期盼着的。

可可同样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在田里打滚的那个。

也是几个兄弟姐妹中,唯一的兽人。

哥哥们欺负她,姐姐们也不给她好脸色。

而穷困的父母,也没有管顾自己孩子的精力。

偶然有一天。可可听起村里的人们谈起自己这一家子。

说她的父母做着有魔法师的梦,才在本来就养不起的情况下疯狂的生孩子。

但有资质的魔法师何其稀少。

即使真的有那么一点微薄的天赋,也付不出让孩子觉醒魔法回路的代价。

王国的资源,都被那些贵族和地主分走了。

几个兄弟姐妹,毫无疑问都种地去了。

可可是那最后一个孩子。

等可可稍微长大了一点的时候。

领主把地卖了出去。

那些大地主们的手下,挥着刀棍来村里赶人。

村里的人们才意识到,外面的世界早就变了。

这已经不是能够安心种地的时代了。

或许魔法师那点极为微小的几率,才是翻身的唯一机会。

可可父母的选择不能说是错的。

但毫无疑问是失败的。

……

村民们跑的跑,留的留。

有的继续给地主们干事。

只是换了个主人——而且生活总能过得下去。

可可父母们跑不出去。

留着几个孩子,也只是给那些地主们当仆人的命。

但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可可的父母带着可可,突然找上了某个大领主的管事。

冬天的管事穿着大衣。

手插在兜里。

见到可可,才伸出来。

父亲和母亲的手比起来有点脏,也很冷。

但管事的手很暖和。

管事的抓着可可,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可回头,却只看到父母两人的后脑勺。

……

管事的告诉她说,那两个人本来就不是可可的父母。

可可是父母捡来的。

但可可其实早就知道了。

那些村里的妇女们,没事就喜欢聚在一起唠嗑。

A不在的时候说A,B不在的时候谈B。

都在的时候,就会谈到可可一大家子。

一家子人,只有可可长着毛茸茸的耳朵。

她们小声的猜起可可的来历。

但无论多小声,兽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本来那一家子人留下她,就是等着合适的时间卖出去。

随时都可以是合适的时间。

父母早就这么决定好了。

哥哥姐姐们,也早就知道了。

只有可可不知道。

不。可可本来是可以知道的。

但可可不信。

走的时候她才想起来。

她从来,没有被当做家人看过。

……

路上的马车,管事的就坐在可可对面。

管事的告诉可可。

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刀。

也是我们全普人的刀。

可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

管事的根本不是管事的。

反而是坏事的。

穷人的、富人的、平民的、贵族的。谁的事都坏。

里里外外,就是要把这些别的生物统治的王国,捣弄得一点残渣不剩。

可可也以为,那样的生活至少还不错。

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马车在路上就被劫了去。

可可也和管事的分开了。

后面的事情,复杂得多,也简单得多。

在森林里流浪过,在城里乞讨过。

那时候的可可还不是奴隶。

后来这么一来二去,流浪得多了。

就不小心变成了奴隶。

人们窥觑着可可脑袋上的耳朵。

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藏。

……

可可想起一些关于家人的回忆。

那时候,兽人小女孩的身体还是光滑的。

有一天,她看到她四哥从别人的地里偷了几块米薯,在森林的河边烤着吃。

可可好奇,等四哥走的时候啃了一口。

生的,还有点涩。

但管饱。

结果却被捡柴火回来的四哥发现了。

那个十多岁的男孩,挥着柴刀,对可可劈了过来。

柴刀刚刚还在火堆里扒拉着柴火。

可可吓得摔在地上,躲开了一半。

背后的肉被长长的划拉开来。

热铁炙烤着血,堵住了伤口。

兽人的身体很顽强,所以没死。

只是在可可的背上留下了小小的痕迹。

所以,说起来。

疤痕背后,既无包含有什么坚韧精神、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悲惨遭遇。

只是可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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