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雷霆那奇特的脑回路雷得不轻,唐吉诃德还是答应协助雷霆办案。

一来,他将“案发现场有两只幻魔”这个猜想告诉安渡因等人,本来就是想通过他们之口指引治安署查案,自己再伺机窃取有用信息,现在有特遣治安官的直接授权,行动起来更方便;

二来,人家雷霆手上还攥着唐吉诃德干扰公务窃取机密的案底,这事儿要往大了搞,足以判个绞刑火刑宫刑啥的了。

半自愿半被迫的,唐吉诃德与雷霆一起前往当地教堂,准备借阅血月目录,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至于安渡因他们,则遵从雷霆的嘱托,先去医院为安雯做个全面体检,寻找幻魔盯上她的可能原因。

半小时后,唐吉诃德就载着雷霆抵达了教堂门口。

没错,是载着,雷霆坚持不带治安卫兵以避免引起教徒恐慌,而这家伙又不会开车,最后让唐吉诃德充当了一回司机。

不知是不是故意,治安署的一堆公车中,唐吉诃德偏偏选了那辆有些破旧的二轮机车。雷霆也不介意,在众治安卫兵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上了车,轻轻抱住唐吉诃德的腰。

被酷酷的合法萝莉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唐吉诃德说不清楚,也不想再体验一次。

尼玛这家伙的能力是电啊!两手同时接触就连成通路了啊!谁知道下一秒她会不会一不小心打个十万伏特过来!

就这样,战战兢兢直持续到雷霆松开唐吉诃德下车为止。

眼前的,就是钢城唯一的教堂,外观上与其它任何教堂没什么不同,但放在钢城的环境中就很扎眼了:洁白的外墙与周围灰黑色的建筑与街道形成鲜明对比,连弥漫于城市的黑烟都无法将其熏染,有人甚至认为这是月神庇护下产生的奇迹。

教堂门口停着大大小小不少车辆,估计此刻教堂内信徒的数量也是很大的。

大概是出于对现实的绝望,第四区很多居民都会从宗教中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其中不少都是虔诚信徒。部分不那么黑心的工厂会在礼拜日放半天假供信徒们去教堂做祷告,而今天正是礼拜日。

进入教堂,果然人满为患,大家都已入座,台上有个年迈的牧师正在主持仪式,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诵读月神教圣典《月诫》。

那个牧师就是这座教堂的负责人,一直以来声望很高,深受信徒爱戴,连唐吉诃德都不曾查出他什么污点。

雷霆和唐吉诃德此行就是要找这个老牧师,向他借阅每个教堂里都有保管的《血月目录》。

现场很安静,只有老牧师的声音悠悠地回荡。雷霆没有打断他,悄悄找了个位置坐下,唐吉诃德就坐在她身边。

唐吉诃德不是信徒,也从未来过教堂。他的观点是,如果这世界有神存在,那么放任第四区烂成现在这样的神也一定是个渣神。

不过这次,老牧师出色的朗诵技巧深深折服了他,部分教义被牧师翻译成了夏裔的七律诗,合辙押韵,即便语言不通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美感。

再看雷霆,她从落座以来就一直双眼目视前方,表情认真,还有节奏地点着头……

等等,这头点得也太有节奏了吧!

悄悄凑近一点后,唐吉诃德便听清了从雷霆耳朵里小型播放器中漏出的摇滚乐。

“’钢城雷声’的新专辑吗?你爱听这个?”

唐吉诃德小声对雷霆说。

虽然感觉雷霆作为教会高阶干部在这种场合公然开小差的行为有些脱线,但她听的恰好是唐吉诃德喜欢的组合,所以唐吉诃德就忍不住问了。

雷霆先是一愣,然后用力点点头,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她的动作太大,以至于台上的老牧师都注意到了二人,但他只是慈祥地笑笑,继续朗读《月诫》。

雷霆和唐吉诃德穿的都是便装,老牧师自然没有认出他们的身份。两人收敛了一些,雷霆摘下一边耳机递给唐吉诃德,同时写道:【你也喜欢这个吗?我每天都听的( ^∇^)】

“那个组合曾经可是钢城年轻人心中的潮流之神呐,可惜主唱退出后就一蹶不振,前不久解散了。”

唐吉诃德接过耳机戴上,刺耳的电音即刻开始轰击耳膜。以前还在做治安官的时候他也经常听摇滚,紧凑的节奏和巨大的分贝数能帮他保持兴奋。

就在此刻,保持警惕的效果体现了出来。

唐吉诃德注意到,有个戴着棉口罩的家伙提着一个旅行包,正漫不经心地沿教堂边缘往前走。

本来这样的人没什么可疑的,有人会在礼拜时迟到再正常不过,他贴边走不打扰其他人的做法也很有教养,问题是他前面明明已经坐满了人,却还是一个劲埋头往前拱,眼看着都要走到大厅中央了。

难不成这家伙要上台和那牧师肩并肩?那皮夹克和牛仔裤的随意搭配看上去不像神职人员啊……

最可疑的,还是那口罩。没有什么装饰,乌漆麻黑,典型的平民级日用品。

这个季节,只有娇气的上层贵族才会戴口罩过滤一下烟雾和粉尘,第四区原住民早就习惯了糟糕的空气,通常不会佩戴口罩的。那人的装束明显属于工人阶层,戴口罩的原因,难道是为了遮住脸吗?

职业的敏感让唐吉诃德将更多注意力集中在那人身上,而雷霆则听着音乐陷入了回忆,表情有些忧伤。

终于,那人停下了脚步,提起旅行包翻动。旅行包鼓鼓囊囊的,唐吉诃德悄悄估算了一下重量,至少在十千克以上。

那人打开旅行包看了一下又拉上了,接着开始深呼吸,像是在犹豫什么。

【焦躁的表现。】

唐吉诃德突然一阵头皮发麻。他暗中观察过很多小偷、劫匪,那些人在犯案前,都无意识地会用这样那样的小动作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不妙,相当不妙,那包里不会是……

台上,老牧师诵读完毕,合上书本,在信徒们的掌声中走到台前,信徒们则依次起身过去让牧师用圣水淋洒。

可疑人员的呼吸明显变得更急促了。他跟在信徒队伍后面,快步向老牧师,也就是人员最密集的地方靠近,手中的旅行包大幅度摇晃起来!

“都闪开!”

唐吉诃德大吼一声,人群却没有听话地散开,反倒是那戴口罩的受到惊吓,动作变快了一倍!

重重人墙让唐吉诃德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由快走变成小跑,一路推开不明就里的信徒靠近老牧师。

一旁的雷霆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茫然地看着唐吉诃德狠狠一脚踹下前排木制座椅靠背,然后将碎木板掷了出去!

旅行包几乎在同时脱手,与木板在空中相撞。剧烈的爆炸发生在信徒们的头顶,包里藏着的钢珠溅射而出,霎时间血肉横飞,哀嚎遍野!

因为被木板改变了运动轨迹,旅行包没有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爆炸,可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和极大的恐慌。人们哭喊着、尖叫着挤作一团,罪魁祸首趁乱撞开别人,逃离了教堂。

“抓住他!”

唐吉诃德的叫喊将雷霆唤醒,二人迅捷地翻越一排排座椅,几乎是低空飞行着扑向凶手!

凶手跳进早就等候在教堂外的一越野辆车,呼啸着拐过街角扬长而去;唐吉诃德跃上机车发动,大声招呼雷霆:“上来!”

雷霆根本没理他,搓搓双手,握住路旁一根金属灯柱,铁灯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最终被熔断,成为一根悬浮在雷霆掌心之上的粗铁棍。

接着,雷霆助跑两步,右手电光闪烁,以投射标枪的动作将灯柱射了出去!

那是一座人形电磁炮,灯柱刚一出手,就钉进了街对面高楼的墙壁中。强大的磁力拉扯着雷霆飞向高空,她抓着灯柱,灵猴一样荡了上去,然后轻盈一跃飞上楼顶,转眼就消失不见。

“这……天赋者连跑路都这么装B的吗?哼哼,不过在追人方面,我可不会轻易认输!”

油门拧到底,机车前轮高昂,咆哮着窜了出去。

如同银色闪电,机车在车流中灵动地穿梭,前方的越野车则蛮不讲理地逼开挡路的车辆,几次小碰撞也都凭着自身的重量与坚固而无视掉了,一时间双方势均力敌,唐吉诃德所能做的也只是死死咬住不放。

越野车里的人察觉到了追兵,一个人从车窗探出身子,用晶石枪向唐吉诃德射击,后者低伏身子,危险地晃晃避过,却也再不敢追太紧。

这时候,换越野车主动减速了,车上的人一边拉近距离一边射击,光束几次擦着唐吉诃德的耳朵打在地上,整条路留下一连串的坑坑洼洼。

【喵的欺负老子没带枪啊!有种下车来单挑!我一巴掌……】

轰!

内心的吐槽还没结束,一发巨大的电球从天而降砸在车前,越野车被掀起近六十度,刚才开枪的人被车里同伴拉住才勉强没有摔下来。

还没完。更多劈啪作响的电球下雨一样倾泻下来,楼顶,雷霆潇洒跑酷的同时不断搓手手,一个又一个电球自她掌心生成、飞出!

越野车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子撞烂路边一个瓜果摊拐进小巷,瓜果摊的残骸堵在巷子口,让唐吉诃德无法继续追下去,而狭窄的地形也让雷霆的轰炸无法施展。

“我从前面绕,你跟紧给我发信号!”

对视一眼,唐吉诃德大声对雷霆喊,后者立刻就明白了,仿佛二人间的默契是天生的一样。

油门拧到底,机车再一次全速飞驰。为了抄近道,唐吉诃德闯进一座集市,行人纷纷尖叫着躲避,烂菜叶与碎西瓜四处乱溅,还有几只鸽子挣脱牢笼飞了出去。唐吉诃德扯开糊在脸上的猪肉,看到不远处接连有电球升空然后滋啦一下炸开,那就是雷霆给他的信号。

近了,更近了!那辆越野车正沿着河岸飞驰,而唐吉诃德正在比它高四五米的另一条平行道路上死追!

“好久没这么闹过了,但愿事后别叫我赔偿损失。”

唐吉诃德自嘲地笑笑,接着猛地抬起前轮,直接越过护栏飞了出去!

机车炮弹一样朝着越野车砸过去,唐吉诃德瞅准时机,纵身弃车,扑通一声跃入河中。

但他低估了越野车的时速。眼看着机车就要砸偏的时候,它却极为生硬地改变了方向,狠狠落在越野车的前引擎盖上!

吱——通!越野车失控坠河,惯性让它直接冲过河中心,乘坐者们好歹挣扎了出来,奋力向河对岸游去。

雷霆从前方大桥上跳到河边,一只手**冰冷的河水,另一手悬在空中。

只要两手同时沾水连成通路,想把那些人电成几分熟都可以。

但就在这时,爬上河对岸排污管的凶手回头了。

他,应该说是她的口罩在逃跑过程中掉落,露出一张扎满钉饰、非主流气息很重的脸。

那张脸,让雷霆完全下不去手。

三名凶手刚刚相互帮助爬上岸,身体还被完全浸湿着。唐吉诃德大声向雷霆喊道:“电他!不用管我!”

雷霆没有反应。

“等他们进了下水道就追不上了!趁现在!”

仍没反应,雷霆仿佛已经化为一尊雕像。

“好现在我上岸了,你总没有顾忌了吧!像电我那样电他们!”

雷霆勉强地把双手都浸到水中,电击却迟迟没有来到。后上岸的两个人纷纷消失在排污管道之中,而那个凶手,扶着管道壁与雷霆对望了好一会儿,才最后蹒跚而去。

“喂,你在干什么啊!行了行了别发呆了,找个交通工具到对岸,咱们兴许还能……”

唐吉诃德突然停止了懊恼的抱怨。他看到雷霆脱力一样坐倒在岸边时就明白了一切,叹口气,自己也疲惫地在岸边草地上躺成“大”字。

“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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