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发生的事情,月儿自然是不知道了,她此时正和李秋青一起南下,到了陕西地界,云来客栈门庭冷落,掌柜的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李秋青吩咐一手拍在柜上,吓的掌柜的一激灵。
“啊!”面前二人说姐妹不像姐妹,神态怪异之极,掌柜的眼尖,点头哈腰,不敢怠慢,“姑娘是吃饭还是住店?”
月儿在怀里拿出两片金叶子,“开两间上房,饭菜开到屋里来,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我们知道吗!”
钱能通神,掌柜的早以把月儿奉若神明,一口应诺,绝无问题。丰盛的晚餐让他们大快朵颐,李秋青险些把舌头都吞了,这比东瀛的那些清淡的食物好吃上百倍,暗忖自己这张饭票找的对极。
饭菜已毕,李秋青就觉浑身是那么不舒服,便指使月儿叫来内掌柜,想痛痛快快洗个澡。
老板娘早就被当家的耳提面命一番,她原是风尘女子,一顿“港式”“泰式”胡乱来,倒也把李秋青弄的舒服之极,大呼过瘾。
月儿醒来时已是傍晚十分,一看李秋青不在身边。有些着急。
老板娘见月儿一脸焦急一笑,“大户人家的闺女就是不一样,见什么都稀奇,你姐姐在柴房看驴呢,怎么叫都不应。”
月儿快步到柴房,就见李秋青目不转楮看着拉磨的驴。
那头驴实在丑的可以,也瘦的可以,浑身长满癞疮,那毛都粘到一块了。每转到李秋青近前“嘎。嘎”叫两声。
月儿瞧的好笑,掩住口鼻,“姐姐,这有什么好看的,回房吧!”
李秋青见是月儿笑了笑,但摇摇头,“我想看一会!”
月儿见拗不过她,抓住她的手,内力透体而入,只觉空空荡荡,除了过于寒凉外并无异处,嘴上道:“掌柜的,这癞驴我买了!”
“就这头驴,打我小的时候就在我家了,说来也有些感情,既然姑娘执意要,算您五十两银子好了!”掌柜的说的唾沫飞溅,连头破驴都能换五十两银子,真是财运来了城墙都挡不住,这话一点都不假。
月儿一想,除了向南之外,哪条路都不“平坦”。便择道向西。
一路上李秋青还真把癞驴当做宝贝,悉心照料,净买些料豆麦芙等精料喂它。
这癞驴初时脚步蹒跚,不是失蹄,就是打蹶,哪知却是越走越好,七八日后食料充足,竟是大为变样,毛色变的大为光鲜,黑色的底毛变的油黑油黑的,癞疮处也脱落成了白色的斑块布满周身,煞是好看。连月儿也说不出的喜欢,加意喂养。
这一日,他们在一家小酒店打尖,那癞驴忽然走到桌旁,望着邻座的一碗酒不住嘶鸣,竟意欲喝酒。月儿好奇心起,叫酒保取过一碗酒来,放在捉上。
那驴一口就将一碗酒喝干了,扬尾踏足,嘎嘎直叫,甚是欢喜。二人觉得有趣,又叫取酒,癞驴一连喝了十余碗,兴犹未尽。月儿怕它醉倒,便不在喂它了。
饭后,癞驴乘着酒意,嘎嘎直叫,非得让月儿二人上身来。它洒开驴步,驰的犹如飞了一般,道旁树木纷纷倒退,委实迅捷无比,癞驴头一次放足奔驰,快是快了,身躯却是忽高忽低,颠簸起伏,若非月儿轻功好,却也骑它不得。
这匹异驹屈于市井之中,郁郁半生,此时得以一展骏足,自是要飞扬奔腾了。
自此一路南行,走到渭水之畔。
这一日行到正午,路上不断见到提刀佩剑的江湖人物,不少都是高手,月儿心下琢磨:“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不成?这热闹倒是不可不看。”
入得华阴城,拣了间最大的酒楼坐下。
此刻酒楼中食客甚多,也多是武林中人,但见两人衣衫光鲜,丰采俊雅,年纪虽小却似是武林世家子弟。此时天下大乱,武林各派也是相继争雄,力图在乱世中成就不朽基业,几大世家也跃跃欲试,多遣子弟在江湖走动,一来增长见识多些历练;二来也刺探江湖各派消息,是以并不为奇。
月儿侧着脸望着窗外,忽然有人坐了过来,月儿回头一看,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一人大大咧咧。“姑娘,别处没位子了,我们哥俩在你这将就一下。”
瞧他的神态,倒似是皇帝老子驾临,给足了月儿面子,自己反而大受委屈的样子,自顾自坐了下去。
李秋青正和月儿谈天说地,蓦地被人打断,气恼非常,见这二人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更是气上加气,突出一脚,悄无声息地将椅子踢开。
这一脚火候拿的奇准,那二人屁股刚挨椅面,尚未坐实,臀下一空,砰的一声,二人结结实实坐在地上。
酒楼中人尽是武林豪客,见此情景,比吃了一道上好的大菜更为过瘾,轰然喝彩叫好,口哨声此起彼伏,一时间酒楼上热闹非凡,俨如戏院一般。
这二人武功本来可以,只是见李秋青二人年纪轻轻,显是刚出道的雏儿,丝毫未加防范,哪里知道李秋青实是一位小煞星,便不免着了道。
这二人大吼一声,齐地一跃,各出一掌,向月儿和李秋青击去。掌心糙如石板,筋暴骨突,显是他们外家掌力不凡。
李秋青持筷在手,向上一迎,刺向先前一人手掌,噗的一声轻响,筷子直透掌心而过。
与此同时,另一人一记豹尾脚蹬在随后一人的胸口,的一声,肥大的身躯飞将起来,越过几张桌面,摔在第三张台面上,顿时杯盘作响,汁汤齐飞,溅了他一身一脸。
二人出手都是迅捷无比,其间变化不过眨眼间的事,周围的武林豪客俱看得目瞪口呆,咋舌不下。
“姐姐真棒!”
李秋青乃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听了浑不在意,谈笑自若。
这一干武林人物虽也有识货的行家,但月儿所使的功夫绝世罕有,只让人觉得是说不出的高深莫测。
半晌,大厅中静寂非常,那对难兄难弟昏晕过去,此刻方悠悠转醒,不禁呻吟出声,呼呼带喘。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有几个认得那二人的,忙上前为二人拔筷疗伤。
忽听一人道:“姑娘好俊的功夫,让小生佩服非常。”
月儿循声望去,见一贵介公子横居桌首,两名彪悍的仆人在旁躬身侍侯着。
月儿微笑不语,自她进得厅来,这人的眼珠就没离开过自己身上,一眼便可看出是专在女孩子身上下功夫的世家恶少。
姬文选一见月儿的绝世姿容,早已眼中冒火,神魂不属,巴不得马上过来搭讪几句,苦于没有机会。这一番打斗让他按奈不住,是以出言奉承,见月儿对自己嫣然一笑,秋波流转,娇媚横生,不禁骨酥肉麻,心如鹿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月儿近前,恬着脸,“姑娘是武林中人,想也是来参加家严金盆洗手大礼的吧?”
月儿一愣,不知他所说为何。
姬文选见月儿的神态,知道自己猜错了,但不忍与如此美娇娘失之交臂,“家父乃是姬存义,姑娘也听说过吧,明日是他老人家金盆洗手的日子,姑娘如不嫌弃,到庄上小住一日如何?”
姬存义?那是谁?
姬文看到月儿一脸疑惑的样子,解释道:“家父姬存义,一柄紫金刀威镇秦川八百里,江湖人称只手遮天”
月儿了然,虽没在神雕原著上听过这个人,但是一路上这么多的江湖人物,原来是他要宣布归隐林泉,去看看也好,便微笑点头,“恰逢其会,我们又是末学后进,也没什么礼物,怎么好意思呢!”
姬文选暗忖“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啊!”嘴上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捧个人场就好!姑娘随我来!”
在场大多是来参加姬存义退隐之礼的人,见他是姬存义的儿子,纷纷上前打招呼,姬文选在月儿面前顿感大有面子,谦虚回应,一干人等向城外五里处的姬家庄行去。
姬文选见月儿二人只有一匹驴子,大献殷勤要给她们一匹好马,哪知惹火了癞驴,它驮着月儿二人见马就超,竟无人能追得上它,让众人称之为奇,承焕更是乐得眉开眼笑,不住催驴加劲。
五里的路程,转瞬即到。
看着被远远抛在后面的众人,月儿笑道:“姐姐真是捡到宝了,没想到这驴子这么神骏,竟不输与那些汗血宝马呢!”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看中的,它还没有名字呢,妹妹替它取一个吧?”
月儿略加思索,“姐姐的驴子黑底白斑,就叫它‘万里雪中飞’好了,挺神气的。”
“这名字真棒。”李秋青高兴道。抚着驴头,“你听到了吗,你叫万里雪中飞呢!”
癞驴似乎也听得懂,嘎嘎的欢喜直叫,四蹄连踏。
姬家庄在渭水河畔,占地广阔,门脸也极为明亮,此时正车水马龙,煞是热闹。
但见正门上一块横匾题道:“行侠丈义”。龙飞凤舞,劲力非凡,显是练武人的手笔。左首一联是“横推八百无敌手”,右首一联是“艺压千里当行人”
姬存义五十多岁,身材肥胖,一身团花锦袍俨然富翁模样,此时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紧皱双眉。
他表面上乃是西北武林大豪,交游广阔,凡是西北一带的武林人士,他不拘门派地位,黑白两道,均有结交,俨然成为西北武林盟主,但这一切已经风光到头了,明天他必须得金盆洗手了。他不明白上面为什么做此决定,自己办事一向得力,从没出过差错,怎么不声不响让自己退居二线了呢,有什么玄机不成!
闻听身后有脚步声,他稍微动了动,“是老四吗?”
没有动静,姬存义转头一看,吓的忙站了起来,“属下不知堂主驾到,请恕罪!”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高大的蒙着面的人。“教主怕你想不开,特意叮嘱我来看看。”
姬存义神态惶恐,“属下不敢,属下对教主忠心耿耿,请堂主明查!”
蒙面人沉吟一声,“那个老怪物还活着吗?”
“是的!”
“明天事情完了,你带他一同返回总舵,不得有误,我会派陆无白帮你维持这里的局面,你别担心,把你调回去是另有任用,不是你有什么过失!”
送走那堂主,姬存义不由擦了擦脖子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教主冷酷非常,上个月刚杀了一个舵主,不容他不害怕,听了堂主的一番话,玄着的心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