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里离齐殇他们已经很远了,至少一时半会一个重伤的齐殇或者根本跑不快的曲银是追不上的,但是高舍还是一路狂奔,这些一个一个都是怪物,他实在是没什么继续和他们对峙的毅力,他还没找到姐姐,要是姐姐在幸存者聚集地受到其他人的排挤,只有他一个亲人能帮助姐姐了。
高舍走的越来越慢,步履蹒跚像是垂暮老人。旁边的楼房和脚下的街道,灰暗暗的,像是蒙了一层灰,他记忆里的楼房和街道不是这样的,他和姐姐一起玩,那些小脏孩都说他其实是孤儿,是捡来的。当时的天空不像现在这样昏暗,白天是苍蓝色的天空,落日晚霞也美的很,他和姐姐一起看过。那时候姐姐问他,其他孩子说你是孤儿你不生气么?
高舍说,姐姐我觉得他们说的是“我是被捡来的”,其实我只是我不是被捡来的,我小时候生活的福利院我还有记忆,我想大概我只有十二岁,但那天你和爸爸妈妈来带我回家的时候,姐姐你说,今天我就是你的家人了,然后你抱了我一下,我就知道孤儿只是因为我是被丢弃的孩子,但我不是没人爱的孩子。
姐姐问,那你不生气吗?
高舍又说,我记得我小时候,我说,妈妈小心,她就会受伤,我说爸爸小心,爸爸就会受伤,其实我只是觉得他们真的会受伤,所以才出生提醒的,但是为什么要把我当成撒旦转世呢?妈妈每天神神叨叨,她是个基督信徒,但是她从没有丢弃我,因为神不让她丢掉自己的孩子,可是爸爸不是基督信徒,他觉得我是个怪物。那天在马路上,我说要死了,我明明用力拉住妈妈的手,可是她还是要过那条路,所以妈妈死去了,爸爸把我丢掉了,他给福利院好多好多钱,他好像真的很有钱,但是他没想过去治疗我,他只是觉得我是包袱是累赘是恶魔之子。
姐姐沉思,然后说,爸爸从来都没打算给你送去治疗吗?
高舍摇摇头,他只有一个东西,那就是父亲给他的一个项坠,这个项坠嵌入了脖子的肉里,随着年纪增大这个项坠逐渐被挤入体内,但从未取下来过。
高舍忽然脚下踉跄,差点摔倒,他立刻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不动了,侧身趴在地上。他干脆就不走了,他要去想一想自己曾经和姐姐的那些记忆,那是他当初自我救赎的记忆。
高舍摇头后,姐姐摸摸他的头说,弟弟你是很可爱的,家人们都会爱你。
可是家里还是发生各种奇怪的事情。夜晚忽然松动的台灯落下,差点砸中了姐姐;高舍和姐姐去上学的路上会因为路上的小石子滑倒磕向旁边的台阶角,但是那个时候高舍已经不小了,一下子拉住了滑倒的姐姐。
有时候,家里会忽然弥漫奇怪的煤气味,高舍立刻警觉的去了厨房把煤气阀门再次关紧,明明就是关紧了,高舍明白是自己的错。最早的时候他就被身边的人悄悄议论是撒旦的子嗣,或者是撒旦的转世。母亲每天都会神神叨叨,即使高舍本身任何过错,但所有人都说是他的错,客观事实就不重要了。
高舍每次想到,要是自己吃木串食物,会不会戳到嘴,结果家里人就真的会有人戳到嘴,就好像是这些事情是真的因为他去想了,所以就发生了。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个世界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一个能力,一个错误的能力,让自己独自承担所有事情的结果,那些好的坏的都归到了他的头上。他曾想过,这个世界会不会需要一个英雄去拯救世界,这个世界会被毁灭,这么多年以后,末世真的降临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那个英雄,因为从来没有哪一次诅咒的主角会是他,所以这一次他快死掉了,主角也嘲弄似的告诉他,真的不是你。
高舍又开始想了,想到养父母说了什么。
养父说,你以后就叫高舍吧,我听说你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我不这么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平衡的,正如硬币有正反,太极有阴阳,刀剑有生死,有舍才有得,如果别人失去,就会有人得到,他们要是觉得你夺走了他们的运气,那你就是夺走了,用他们的运气去改变自己。
养母说,小舍,我和爸爸不在的时候,第一就是乖乖听姐姐的话,第二就是要好好保护姐姐。
高舍猛然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想起来了,高舍想起来了,他要好好保护姐姐!姐姐?姐姐呢?
游荡的丧尸已经走近高舍,他们行动缓慢,高舍几乎没有了生气一样,丧尸都甚至不愿搭理他。高舍知道自己旁边有什么了,是七八只单独行动的丧尸,他没有力气动一根手指头,但是他开始坚信养父的话。
“你们的运气就交给我吧。”
高舍聚集精神,这几只丧尸竟然默契的走到了一起,然后朝着高舍旁边的商业楼贴着墙走起来,随后在路过一个巨大广告栏的时候,广告栏的螺丝猛然松动,然后落下,将所有丧尸都砸在一起,而那些尖锐的钢筋凑巧给他们扎了一个透心凉。
高舍也感觉到自己好像没那么疼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奋尽全力想要站起来。
“需要我帮你解决吗?”这个高挑女孩全身穿着黑色流光的铠甲,一只飞行的无人机在旁边飞着,但在女孩出声的时候,变成了一个机械球,嵌入了女孩的胸口处。
“帮我一下吧,谢谢你了。”高舍真心感谢,等对方来帮自己一把。结果女孩“锃”的一声拔出太刀。
“喂你要干嘛?”
“帮你解决痛苦,你不是快死了吗?黑体战斗指导告诉我,如果必死就尽一切能力结束自己的生命,苟活只会暴露情报、忍受痛苦、精神折磨。”女孩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扶一下我。”
安静。
安静。
“哦。”好半天对方才回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