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殇在击中的一瞬间，就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他只是在看到对方开枪，枪口迸发出火焰，然后一枚子弹快速的飞向自己，带走了几秒钟的意识，他恍过神就已经是下坠到快落地了。他的血液如喷出的细泉，从脖子那失去了三分之一血肉的组织渗出，不断带走齐殇的生机。
高舍还举着枪口，而零号立刻解释了她的行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好像本能一样。”
“什么本能，你是怕这个人死后就没有人可以杀死我了，对吧！”高舍大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平。
“我现在就要杀了他！”高舍从曲银身上抽出她曲银随身带的匕首，然后就顺着水管往下滑去。
“你去吧，我这一次绝对不会阻止你。”零号站在床边，看着高舍说。
高舍提着匕首滑倒地面，然后走到齐殇倒地位置，在他面前看这个男人方才威武无比势不可挡，现在却被一发针对那些和红色血雨有关的生物的子弹给击败了。高舍手臂绑着白色绷带，但手腕手背全是血丝，他的脸通红发热，头发凌乱在风中被吹动着，高舍抬起手，就算疼痛难忍，还是用尽了全力，这一刀往齐殇的脑袋扎去。齐殇猛然伸出一只手，就算他现在在地上无法起身，行动不便，但他还有意识。高舍是双手合力握住刀柄，所以齐殇伸手便抓住了刀柄处，高舍的双手。齐殇的身体素质让他一个只手死死握住高舍的俩只手，这一刻双方开始僵持。
“你是人是鬼，活着就要还是个人类，死了便给我下地狱！”高舍大声吼道，面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他不能退。
“你......死......”齐殇就算是躺在地上，也要回应对方的话。他是人是鬼？谁能定义，他自己定义，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可不见有谁把他真正当做一个人类。
“呼————呼————”高舍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他拧动刀柄，想要卸力对方，但齐殇手腕不动如山，就是让他双手进退不如，寸进不得也没法拿开匕首再来一刀。
齐殇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随着流血不断不佳，坚持下去，要么对方先虚脱，要么自己先流血致死了。
“零号，我帮你找的身世，我帮你找你的哥哥，你不是说要全力帮助我吗？”高舍忽然大声喊道，齐殇暗道不妙，难道高舍还有帮手。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身世么？我死了谁能帮你，你现在帮我杀了他，我绝不食言，一定帮你找到你哥哥，然后找到你生前的记忆！”高舍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在疯狂颤抖了。
齐殇因为失血还是单手，本身就支撑不了多久，但高舍双臂可是骨头都有裂开了，这种高强度发力，几乎让高舍要觉得骨头都全部折断变成碎渣了。
“快来。”齐殇只能不断向孔之欣和丫丫发出讯息，对方能感受到他的方位，但没法确定具体距离和位置，所以他和对方都无法确定什么时候可以会合。
如果孔之欣来的太慢，齐殇就得留下一具满身疮痍的尸体了。
零号拖着曲银的身体在窗口开始踱步。她在看清了齐殇的面孔后，忽然有一些记忆涌出，零号开始捕捉记忆里出现的面孔，但模糊的很，每当零号仔细去想就发现那些面孔像是故意远离她一样，根本看不清。零号又去找寻那些看起来似乎离自己很近的事物，但回忆模糊的像是打满了马赛克。
零号知道在这些回忆实在是对自己起不到任何帮助，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接触一下这个让她忽然产生回忆的男人。
零号就拖着曲银的身体，往楼下走去，然后走到了齐殇身边。高舍看到零号立刻露出了释怀的表情，他虽然精神松懈一些但手上的力度一点也不敢减轻。
“零号，我身上有一把手枪，打穿他的脑袋，不然说不定杀不死他。”齐殇的脖子都被打下接近三分之一还没死，高舍的确是怕了这个怪物真的很难杀死。
曲银就从高舍身上摸到了那把枪，她盘弄了一下，先是找到了弹匣的按键， 然后看到了里面只有三发子弹，装上弹匣。她又摸索了一下，确认了保险的位置，把保险开了。然后用力去拉动枪栓，把子弹推入膛线。
“快！我要坚持不住了。”
曲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将枪口对准了高舍的手臂，一枪将对方打倒在地。齐殇摸到那把刀子，他伸手就能把身边的高舍摸了脖子。
“别动，你杀了他我现在就杀了你。”零号语气平静的说。
零号觉得自己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但是她似乎也应该天生就是现在这样的，冷漠又冷酷。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我有一些问题问这位，”零号说，她指的是齐殇，“高舍，你这把枪还有几发子弹你还记得么？”
高舍冷声说，“我肯定记得，你没子弹了吧。”
“不，我还有俩颗。”零号回答，高舍想要诈她，“我如果只有一发子弹，那我不会开枪，但是会对准你的脑门。”
“那就让我问一下吧，你们都可以活着离开，”曲银对齐殇说，“你应该是那群丧尸的首领，但你现在似乎还算是活着的，哦——我不是说你现在这个样子。”
“高舍你现在不要动，我真的会开枪的。”零号学着之前高舍的语气说话。
“你叫什么？”
“殇。”
“下一个问题，你认识秦沐沐么？或者你知道你身边谁叫秦沐沐吗？”零号问。
“嗯。”齐殇确认道。
高舍突然起身，一下次冲向曲银，枪口一下子指向高舍的脑袋。
“你要是想死。”
“你现在真的觉得我能活下来？我本来就不信任你，你要是说能从他身上得到信息，就不需要我了吧，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你现在让我离开。”高舍冷声道。
“我会出尔反尔吗？”零号似乎很挫败，这是不被信任的感觉。
“我实话可以告诉你，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你杀死。”
“其实你早就这么想着的吧，你本来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无时无刻不想除掉异己祸患。”零说，“其实都无所谓的，你帮我找到真相，我的哥哥，我就死掉吧，只是不想就这样糊糊涂涂了。”
“喂，我快死了。”齐殇忽然说话，他声音已经哑的快听不清了。
“你走吧，对吧，我其实是骗你的，我没法占据这个女孩的身体的，你杀死我，这个女孩子就会恢复意识。”零说，“再见。”
零号让开一个身位，让对方可以离开，高舍咬咬牙，看零号没有开枪的意思，就快速离开这个位置。
“我不会去杀死你，但也不要让曲银受到伤害！”高舍口气愤怒。
齐殇就躺在地上算是捡了半条命。
“你认识秦沐沐，你告诉我，秦沐沐是谁？”零号蹲到齐殇旁边，零号用曲银的身体俯下身去听齐殇说了什么。
“秦沐沐，是我妹妹呢。”齐殇嘿嘿一笑。
“你说什么？”零号怔了一下，“你叫什么？你叫殇？齐辞是谁？”
“齐辞？”齐殇也是愣了一下，“也算是我，但现在我不是齐辞。”
零号忽然伸手摁住齐殇的脖子，然后他的脖子开始生长着，然后外皮一圈又长好了，里面是一层肉瘤，但随着时间这些肉瘤会慢慢变回原来的身体组织。
“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要老去了，高舍一定会杀死我的，所以把关于秦沐沐的一切告诉我吧，在我死之前。”零号说。
曲银现在像个十七岁少女身体用了六七十岁老太婆脸的人。零号将生者的能量解体还原然后引导到齐殇的伤口，付出百分比能量消耗的代价，让齐殇的伤口快速愈合，而零号只是作为一个精神导体，便做到这一切。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齐殇可以正常说话了，虽然流了大量的血，但他没死，就不会有事了。“秦沐沐是齐辞拼命去拯救保护过的一个人，但是死在了另一个人手里。”
李宁的身份和地位，还有手段，让零号深深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恶意，她失去了原本的记忆，就算此刻是听自己的故事，也无法完全体会，但是这不阻碍她去厌恶人类这个种族。
“我是齐殇，但我们未来就是一个人，我要毁灭的是一个种族，人类。”
“和你说个比较有意思的，人类吃掉了鸡和鸭，保护了猫和狗。人们杀死了种族数量极大的一种生物，然后再在这个生物快灭绝的时候，说要保护它们。”
“人类的确是一个劣根性极深的生物，但我生前也是人类，我会不会也是一个拥有劣根性的生物呢？”零号虚心问道。
齐殇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表达了自己对人类行为的不满。
“我不知道。”
“我想，只要所有人类觉得都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吧，所有人类觉得是错的，那就是错的吧。”零号说。
“你是谁呢？”
“我就是秦沐沐。”
齐殇忽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