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神机营大营外时,黄子超早候在这儿了,见花满楼到来他连忙迎上前亲自替花满楼牵马坠镫:“公子,辛苦了!”

按说花满楼是正七品,黄子超也是正七品,所以他压根没必要这么低姿态,但黄子超早被花满楼那一出又一出奇思妙想折服了,这实诚人甚至想拜花满楼为师,因此连称呼都有些不伦不类。

花满楼却是不知道这老实人的心思,只以为是神机营白嫖他‘在赌桌上悟出的成果’后有些不好意思,继而才对他非常之客气……

叹息一声,花满楼跳下马对黄子超道:“办正事儿吧,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黄子超点头道:“都准备好了,就等公子到了。”

昨日黄子超离开淮安伯府前,花满楼早安顿了要他找齐材料,并找一些制作火铳的匠户以及手巧一些的木匠,黄子超为此甚至连饭都顾不上吃,忙活了半下午才消停。

花满楼闻言心情倒是好了些:“那走吧,去瞧瞧。”

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早一天搞完就早一些脱离神机营这个坑,这一点花满楼还是很清楚的。

“花长官,我等需要做点什么吗?”见花满楼要开始忙活了,彭广连忙凑了上来,一脸谄媚的笑。

花满楼不耐烦道:“自己找地儿睡觉去,别杵在这儿碍事!”

彭广欲哭无泪:“是,标下这就滚……”

实际上,定装药不用花满楼来操持都可以,只需要找到一种易燃且结实的油纸包覆定量的火药即可。铁通条现有,只需稍加改进并改正士兵的使用习惯就行。

而滑膛枪和燧发击火比较麻烦些,现有列装的火铳其内壁可以说坑坑洼洼,与其费力打磨还不如回炉重造,并且燧发枪的核心技术是弹簧,这玩意以现在的条件来看非常难搞,从某种程度上说还不如先把火绳枪搞出来呢。

因此折腾了半早上后,花满楼彻底上头了,他指着专门制造火铳匠户们拿来的那些简陋火铳气道:“把这些破烂全部丢出去,小爷自己来设计火铳!”

……

花满楼大动肝火的时候,宫中的光兴皇帝心情却很好,哪怕是早朝上一众官员为支援大同一事再次扯了半早上皮都没能影响他的心情。

“朕听闻,花爱卿家出了个少年英才?”散朝后,光兴皇帝召来应国公和淮安伯,待得二人见完礼,他便乐呵呵的问了淮安伯这么一句。

老花闻言无语的瞪了一旁窃笑的应国公一眼,然后回答道:“回陛下,犬子无状,怎当得英才二字?”

不得不说,光兴皇帝昨天听了应国公的吹嘘后,老半天没能将前些日子安排到玄武卫的那个花满楼和应国公口中那个改良火铳的花满楼联系起来。

确认二者是同一人后,光兴皇帝觉得这要么是应国公真没打听清楚,要么是东厂的情报有误——当然,应国公没打问清楚的可能更高些:一个家中长辈都觉得没法处理的少年纨绔,怎可能有改革火铳的思路?

京中的少年纨绔多矣,若是每个纨绔拉出来都能独当一面,那还得了?

因此,虽然光兴皇帝对火铳升级一事挺感兴趣,且觉得若是这事儿靠谱的话那神机营必定可解大同之祸,但对于火铳改良是否是花满楼原创一事还是存疑的,所以才叫来淮安伯‘当面对质’。

听得淮安伯这么说,光兴皇帝乐呵呵的指着应国公道:“戚爱卿言之凿凿说令郎是个有本事的,可朕却觉得这是花爱卿的手笔,爱卿不妨说个实话,不论事实如何,朕谁都不罪。”

淮安伯再次瞪了应国公一眼,叹息道:“回陛下,若陛下说的是改良火铳一事,此事的确是犬子的异想天开,但若因此说他是英才就颇为偏颇了……”

光兴皇帝不由得兴趣大起:“哦?花爱卿前些日子欲要令郎从军一事,朕听闻此事乃是爱卿难以管教,所以不得已下才为之吧?”

“呃……是,臣请陛下恕罪……”

光兴皇帝打断他的话:“慢来慢来,朕怎么有点糊涂了?若是令郎真有这等本事,那么花爱卿又何必费尽心思将之送入军中历练?”

淮安伯纠结道:“不瞒陛下说,微臣先前也不知这竖子竟然对这些事情颇有想法,只道他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昨日事毕后一番长谈他才说了实话……”

光兴皇帝更有兴趣了:“这么说,其中还有内情?”

淮安伯一脸拧巴:“是。”

“说说,你父子二人到底聊了什么?”

皇帝问起,淮安伯自然得老实回答,毕竟这事儿牵扯的是花满楼的未来——还是那句话,简在帝心自会平步青云,可若是帝王觉得你不是玩意那未来可就没了,所以作为一个为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只是花满楼这前后的反差连淮安伯自己都纠结,有关赌场悟道一事听起来也就跟闹着玩似得,所以淮安伯表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作死……

当然,淮安伯没忘记把应国公这老货拖下水,他几次三番强调,这是听了应国公关于家庭教育的论述后才耐着性子和花满楼沟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如花满楼说的这般,还有待论证……

虽然这期间应国公也对他怒目而视,但淮安伯毫不理会:谁让你先卖我儿的?

光兴皇帝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比淮安伯还拧巴:“赌场里……能悟到这些事儿?还……还参透对手的想法?”

淮安伯硬着头皮道:“陛下,犬子确实是这么说的。只是……只是微臣这些年对他的态度着实太过于严厉,想必犬子的话里其中多有水分……”

事到临头,淮安伯忍不住往回搂一搂,想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而光兴皇帝倒是没生气,他只是觉得油然而生一股同病相怜:近些年太子也是越来越无状,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见了朕也是畏如蛇蝎般,只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念及此,光兴皇帝便站起身道:“花爱卿,令郎今日是在神机营鼓捣火铳吧?朕替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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