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光兴皇帝根本没必要跑去找花满楼,他也没无聊到去翻臣子家的八卦。

只是一来他对火铳升级一事比较上心,且挺有兴趣,毕竟光凭应国公嘴上说,他很难想像火铳队是如何打得密不透风,所以昨日就动了心思想去神机营瞧瞧。

这二来么,还就因为太子实在不成器,所以前些日子听得花满楼的事情时他就对淮安伯想让儿子去军中历练一事感同身受,继而出手替他安排了。可而今花满楼再次上达天听,形象却变得正面的不能在正面,于是光兴皇帝更加好奇了。

事实上,对于应国公那所谓的引导为主的家庭教育方式,光兴皇帝根本不感冒。因为这些年吧,他没少耐着性子和太子摆事实讲道理,可太子却越来越顽劣,几乎每隔两三天东宫那边就有人来告状,这使得光兴皇帝大为挫败。

而昨日应国公走后光兴皇帝就把许大成找来详细的问过花满楼的事情,因此他自是知道淮安伯隔三差五痛揍花满楼这事儿的,也知道年前花满楼被打得半个月都没下床——这是真下了狠手啊,气成啥样才能把亲儿子揍成这样?

于是乎光兴皇帝的思路变成了这样: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是不可能一天就变好的,所以若花满楼真的有本事,不可能是一天内就顿悟的吧?这就证明淮安伯的教育方法是正确的,哪怕他并不知道花满楼在赌场悟了什么有什么本事,但结果好不就行了?

光兴皇帝就太子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此事往小了说事关太子的教育,往大的说事关祖宗的基业,若是真能将太子揍出个人样来,那也算花家父子的功劳了。

为了看到最真实的花满楼,光兴皇帝喝令淮安伯和应国公不许跟着也不许通风报信,他穿着一身便服,乐呵呵的轻车简从前往神机营了。

……

花满楼浑然不知穿着一身史诗装备的大赵皇帝即将到来,中午在神机营草草的扒拉了两口饭后,他便一头钻进营帐里,拉着黄子超继续研究火铳。

时下的火铳从外形上看完全就是一根铁管,非常的辣眼睛。而且花满楼惊奇的发现,这年头的工匠已经有意识的想提升火铳威力了,因为他们拿来的试做品里,有三眼铳的存在——就是将铳管分成三份的……啊就火铳。

想法挺好,颇有点造霰弹枪的意思,可路子却歪了:黑火药的威力就那么大,你就是将铳管分成一百个又有啥用?

因此,花满楼考虑既然要从头开始,那么不如就将现有的火铳制造彻底推翻重来,所以他的图纸上出现的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汉阳造——当然,仅仅是外形相似罢了,现在的技术根本造不出这玩意。

可是看到图纸后,莫说匠户们,连黄子超都是一头雾水。

“公子,这铳……”黄子超艰难的说道:“铳管太细的话容易炸膛……吧?”

花满楼一愣,接着意识到一个更大的问题:钢铁冶炼。

花满楼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明朝时还是以木炭炼铁的,木炭不仅仅价格高昂,而且燃烧温度低,很难将铁矿石烧制成铁水,因此铁还要靠锻打的方式去除杂质以提高质量。

很显然,大赵的钢铁冶炼比之也好不到哪儿去,单看铁器价格就知道了——在大规模使用煤炭炼铁前,铁的价格其实非常贵。

此外,现而今铁器的模具还是泥模,铸出的火铳管壁有沙眼,抵受膛压不够,又因为没有定额火药,超量填装的现象非常普遍,遇上这种质量极差的铁管不炸膛才怪!

事实上,不仅仅火铳是如此,火炮也是如此。

为了避免炸膛,时下的火炮普遍是用铜铸的,便是花满楼前世到了康熙朝,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奉旨督造的神威将军炮也是铜炮,只因为铁铸炮实在不堪用,因此哪怕天朝产铜量少使得铜炮造价高昂,但也不得不用。

一念及此,花满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黄子超:“时下……有没有炼出铁水?”

“铁水?”黄子超懵然看着花满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找来的几个铁匠。

有大胆一点的铁匠犹豫着道:“回老爷的话,将铁炼软倒是不难,可若想将铁炼成铁水,这……小人是没见过的。”

铁匠不仅仅是打铁,还会研究一些旁的金属,比如锡。锡的熔点才二百多摄氏度,所以他们大体上是知道金属能烧制成液体状的。但铁水么,铁能烧成流质已经不易了……

花满楼郁闷不已的捂住额头:“行了,别忙活了,都散了吧。”

现在他清楚的意识到,何谓步子太大了容易扯着蛋,一下子把原始火铳发展到遂发,哪有那么容易?还是老老实实三段射击吧!

黄子超惊愕不已:“公子,这却是何故?”

花满楼将图纸丢在桌上:“若是没有好铁的话,我的想法就不能实现……算了,不折腾这个了,你让他们去把现有的铳管打磨打磨吧,好歹能起到点作用。”

黄子超看了看那图纸,又看了看花满楼:“若是能炼出好铁……”

他对于花满楼是非常佩服的,所以虽然觉得那火铳有问题,但依然期望能将之造出来试试,说不定就行呢?

花满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嗯,炼铁是不难,可私自炼铁……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花满楼知道这一点还是因为前世读过点历史,知道先前那个装疯的也练过铁,而且为了掩盖炼铁的声音他还在当时的王府、后来的紫禁城里养了一大群鹅掩盖声音来着。

王爷尚且如此,花满楼又怎敢造次?

黄子超闻言顿时蔫了。

便在此时,营帐外忽然有人说道:“哦?花总旗还会炼铁?”

花满楼抬头就看到一个看起来蛮有气度的中年人走进营帐,不待他回答那人却又道:“这炼铁之术,莫非也是你从赌桌上领悟的?”

花满楼一脸懵逼,呆了一下后连忙拱手道:“敢问您是……”

昨日才和自家老爹扯过赌桌领悟术,今日这人便知道了,想必他大概是便宜老爹的朋友或者同僚啥的,想通这一层的花满楼倒是没敢失礼。

这人微微一笑:“朕……真是不错,还算懂礼数。我是你爹的朋友,现下在工部任职,听闻你懂得火铳铸造,所以便来瞧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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