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过是跟我手里这杯差不多的东西罢了。”
还特意咬重了‘东西’这个词。
没错，只是有钱就能买来的‘东西’而已。
在查尔斯愣神的表情前，莱伊轻晃了晃半旧的木酒杯，又小饮了一口。
“在这儿，一个女孩即便长相平平无奇、性格极差、身材不尽人意……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留着长发、长相偏女的男性旅者，都会有强盗不惜伤亡抢夺。”
“汽酒在不同的地方，能有数倍的差价，女人，远比这更夸张。”
喂喂喂……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因为女孩过于珍稀，早在数百年前，执行者就已颁布了新的律令，女人将被保护在天使之都，生活在魔力充盈的拉露塔之畔。
男孩则是必须在六岁之前离开天使之都，在尘镇中磨砺成长。只有功绩卓越或被执行者选中的人，才有资格回到天使之都，与自己命中的女孩相知相爱，并组成家庭。
在这里生活的人，九成以上一辈子都没见过女孩，亦无缘赴往天使之都，而这个家伙却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荒唐的话……
难道莱伊先生虽然成熟稳重，但酒量不太行？才喝这么点淡酒就醉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并非特指女人，只要有钱，酒食、刀枪、或者男人也一样……除了拉露塔以外，你能买下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
莱伊又喝了一口，似乎再也忍受不住这劣质的味道，把酒杯推到查尔斯面前。
“如果你能下定决心舍弃一切，随我踏入深渊，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查尔斯伸手碰了碰杯子，犹豫了几秒，皱起眉头、捏住鼻子仰头灌下了这半杯淡汽酒。
“呵，不错，要再来一杯么？算我的。”
莱伊又摸出一卡尔硬币，对靠近前来的服务生晃了晃。
“不了，不了……”
查尔斯吐了吐舌头，连连摆手拒绝。
这玩意果然还是好难喝，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它。
气味刺鼻、入喉微辣，还有那难以下咽的气泡口感……
“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没有酒了……”
年轻服务生并没有带来新的汽酒，而是小心的将先前那枚卡尔放到莱伊面前的桌子上，鞠躬道歉。
“就在刚刚，有人买下了我们店里今天所有调酒用的淡水，就是柜台前的那位……”
“所有？柜台前的那位？”
查尔斯连忙探头望了望，想瞧瞧这位出手阔绰的大款到底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在这风沙包覆的偏远尘镇，水源远比食物更加珍贵，能一挥手买下一家酒馆所有的淡水……
戴着兜帽、裹着围巾的旅人端着一杯饮料，在两人的桌边擦肩而过，转身踏上木楼梯，走向二楼的客房。粗布斗篷下的纤细身影，脑后偶然垂下一缕鲜艳的红发。
‘常燃的魔女’！
查尔斯不由得浑身轻颤了一下。
他并没有看清那位旅客真正的长相，内心却如此肯定的肯定，这就是那位‘弹指间灰飞烟灭’的魔女！
就像是嗅到了那种……不祥的……魔女的芬芳……
“果然，你能闻的到吧？”
莱伊的声音平淡轻微，却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传进查尔斯的耳中。
“那不祥的气味，淡淡的……腥甜的花香……”
查尔斯仿佛炸毛的猫，浑身冷汗顿时唰唰的冒了出来。
看见查尔斯的反应，莱伊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微笑。
这家伙果然能嗅到魔力的味道。
“莱伊先生……”
“从你喝下那杯酒开始，我是你的老师，不要叫我先生。还有，这里人多，不太方便，去楼上再说。”
莱伊打断了查尔斯的问题，伸手招来服务生，要了个客房，带着查尔斯一并走了上去。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会尽可能的为你解答。”
进入客房，莱伊直接坐到椅子上，对着查尔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的床上。
“莱伊先……咳，老师，我……那个‘常燃的魔女’……老师你认识她么？”
查尔斯微微理了理思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当然，常燃的魔女——珂莉娅，即便在魔女之中也属于极为强大的‘黑曜’级。”
“有传闻说，她曾在极度失智的情况下，在几分钟内将一座尘镇化为尘埃，就像小孩子烧掉不及格的考试卷那样。”
“那……那种气味是什么？”
魔女身上萦绕的、淡淡的腥甜花香，仅仅是嗅到就给人极其不祥的预感，仿佛要将人吞噬……
“那是魔力的气味，拉露塔的羁绊，诡灵与魔女身上的味道，而你能闻到那种味道。”
“那为什么我……只有我能？”
查尔斯不禁皱起了眉毛。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使之都会找上你？”
莱伊翘起了二郎腿。
“难道……？”
“没错，你对魔力极其敏感，即使没有受过训练，不使用任何辅助道具或术式，依旧能敏感的察觉到魔力。”
“像你这样的，是‘临渊者’的最佳人选，而我，是你的迎接使兼老师。”
莱伊抽出那把短管火枪，漂亮的甩了个枪花。
“临渊者……”
除了魔女以外，在这世界上有另一种行走在虚实两界之间；用魔纹武装自己，以凡人之躯与鬼神斗争，斩杀诡灵，撕碎妖魔；行走在拉露塔深渊边际的驱魔人。
临渊者。
她们多半来自天使之城，自然大多都为女性。
但也有少数男性临渊者。
这是查尔斯第一次亲眼见到魔女，也是第一次见到临渊者。
“知道为什么这把枪的子弹这么贵么？”
莱伊卸下弹夹，从中取出一粒银色的子弹，递给查尔斯。
银色的子弹刻满细密的魔纹，似乎若有若无的散发出淡蓝色光芒。
“这是经过纹刻与附魔的子弹，专用于对付魔女与诡灵，可以对魔力造成有效伤害。当然也可以作为普通的子弹来使用，就像卡纳也可以用来垫桌脚。”
虽然这么做很浪费。
“这把枪里偶尔会放几颗普通的子弹，但更多的是这种。毕竟诡灵可比强盗麻烦的多。”
“我们称其为‘魔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