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真的好远啊。”张怀谨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楚清研立刻警惕了起来,“怎么,想赶我回娘家?”

张怀谨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有人一路向北前往京城,从熟悉到陌生。

有人自京城向南,坐着花轿来到他身边。

“还在想着她?”楚清研指了指欢语离开的方向。

“我在想你。”张怀谨与她对视,毫不隐瞒地说道。

楚清研移开视线,嘴里嘟囔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那羞红的脸庞早已出卖了她。

张怀谨心里明白,但没有点明,“现在东西都买完了,该回去了吧?”

此刻他正一手扛着糖葫芦杆,一手提着一大包胭脂水粉,重倒是不重,只是不想再面对路人那奇怪的目光了。

“这安昌城有几个卖糖葫芦的?”楚清研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应该就一个吧。”张怀谨答道。

几年前他给阿珏买糖葫芦时是一个老汉在卖,城里人都叫他老高,现在是老高的儿子小高继承了家族产业。

“他卖几文钱?”楚清研又问道。

“当然是一文。”

楚清研闻言嘿嘿一笑,高声喊到,“糖葫芦,一文一串!”

“你干什么?”张怀谨瞪大了眼睛。

“卖糖葫芦啊,你也跟我一起喊啊。”楚清研伸手又拿起一串糖葫芦吃了起来。

“这……我们还要回镖局呢。”张怀谨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又搞得哪一出。

“边走边卖嘛!”楚清研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不好嘛……”

张怀谨拿她没办法,只好陪她一起胡闹,两人走在路上,楚清研喊糖葫芦,张怀谨就接一句一文钱一串。

张怀谨因为走镖时总喊镖,现在喊一会也没什么,倒是楚清研喊了一会就坚持不住了,全让张怀谨去喊了。

但楚清研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一看到对面来了个小孩,她就嘴里嚼着糖葫芦冲着那小孩吧唧嘴,脸上还露出一副十分美味的样子。

小孩被馋到了,就缠着父母买糖葫芦,一路下来还真卖出去几串糖葫芦。

路上也有认出来张怀谨的人,估计明天就会有安兴镖局经营不善,总镖头领着夫人出来卖糖葫芦补贴镖局之类的传闻了。

总算回到镖局,糖葫芦还剩了一大半,毕竟他们俩总共也才卖了半个时辰。

楚清研兴头终于过去,不想再吃糖葫芦了,张怀谨只好叫李坤拿去和镖局里的伙计们分了。

“坤儿,把这糖葫芦拿去跟伙计们分了。”

“大哥你买这么多糖葫芦干啥?”李坤接过糖葫芦杆,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大嫂买的。”张怀谨无奈地说道,“吃不完怕糟践了,拿去分了吧。”

“好嘞!”李坤乐呵呵地答应道,白给的吃的不拿白不拿。

扛着糖葫芦杆走了几步,李坤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张怀谨说道,“对了大哥,老夫人找你有事……”

张怀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这个时候娘会找自己,大概是因为赵雯婷的事情吧。

张怀谨感到十分头疼,毕竟这一老一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两人现在估计还在大吵大闹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事也躲不过去了,他爹走了之后,这一家之主的责任就到张怀谨身上了,家中有矛盾,自然也得由他这个当家人来开导。

来到大厅前,还未推门进去,张怀谨忽然听到屋内一老一少发出一阵热烈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张怀谨不由得满脸困惑,心说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在他看来,这两人不恶语相向就算好的了,怎么现在感觉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难道是表面和谐融洽,实则暗地里在针锋相对?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怀谨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张怀谨就看见两人坐在桌前饮茶,气氛其乐融融,宛若亲生母女一般和睦。

“哥哥!”赵雯婷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怀谨,过来坐。”他母亲则是招呼他入座。

张怀谨应了一声,坐在了她们两人对面。

“虽然之前未曾谋面,但你们二人的确是兄妹,今后该好好相互扶持才是。”

“是,母亲。”看到母亲并没有丝毫不悦的情绪,张怀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雯婷啊,你的房间也该布置妥当了,去看看可否合你心意吧。”他母亲将茶杯放下,对着赵雯婷轻笑着说道。

“是。”赵雯婷也知道是老太太有话要和自己儿子说,便知趣地退下了。

待赵雯婷走后,老太太伸手指了指大门,张怀谨立刻明白了意思,起身去把门给关上了,现在大厅中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等到张怀谨再次坐定,老太太已将笑脸收起,看着张怀谨的眼睛说道,“有什么想问的?”

“既然母亲知道,那为何从未与我提起?”张怀谨指的自然是赵雯婷之事,看母亲刚才的样子,肯定是事先知道他有个妹妹的。

“她是你妹妹不假,但却并非是望舒生的。”

“那当然,我爹又不是女人。”

“别打岔!”老太太敲了一下张怀谨的脑门,“你爹其实还有一个兄长。”

“那为何家谱中没有记录?”张怀谨惊讶地问道。

“他早已被你爷爷逐出家门,连族谱里都把他的名字给划去了。”老太太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为何?”

“他叫张羲和。”

听到这个名字,张怀谨明白了一切。

“是那个张羲和?”张怀谨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了一遍。

“还能是哪个张羲和?”老太太反问了一句。

张羲和,魔教中人,曾一人闯入铁剑门,将当时的掌门人一掌击毙,并挖出心脏,当众生吞。

这还仅仅只是他所作所为中的冰山一角。

提起那个张羲和,张怀谨也不免心中犯怵,但谁曾想那个魔头居然是自己的伯父?

“赵雯婷……她是张羲和的女儿?”张怀谨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万一日后那个魔头寻来,自己该如何是好?

虽说他自觉武功高强,但对方毕竟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冷血魔头,他就算自己能保全性命,那他母亲呢?镖局里的伙计们呢?

“你放心,他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女儿。”老太太说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然我也不会收留雯婷。”

“那雯婷她自己知道吗?”话一说出口,张怀谨就明白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她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来这里找她的爹了。

“她母亲也是个可怜人,未婚先孕,又说不出肚子里是谁的骨肉,只能一人将孩子养大。”同为人母,老太太也为对方感到惋惜,“但孩子大了,也好奇自己父亲究竟是谁,她便说了个谎。”

“这事你父亲也知道,他当时还想把已有身孕的嫂子接过来住,但被回绝了,于是又主动提出成为孩子名义上的父亲,起码让她们娘俩不在受人白眼,她顾及你父亲的名誉并没有声张,后来在孩子的逼问下才说出口,还嘱托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听完,张怀谨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隐秘的故事。

“那为何只有雯婷一人前来,她母亲呢?”张怀谨又开口问道。

“是她母亲突然让她过来的,至于原因连雯婷自己也不知道。”老太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张怀谨就被老太太狠狠地敲了一下脑门,“别老往坏处想!”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脸上同样带着担忧的神色,“此事你憋在心里,切勿外传,万一被人知道雯婷是那魔头的女儿,难免会招来祸端。”

“孩儿记着了。”张怀谨明白事情轻重,一脸严肃地点头答应道。

离开大厅,张怀谨看着天上火热的太阳,心中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他总算明白为何秋葵总是劝自己傻点了,知道的东西太多,也并不一定是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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