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还想和她叙叙旧?”楚清研一边挑着衣服,一边笑着说道。
他们兄妹俩从小就没有见过,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自然也没有什么旧可叙的。
“但……这就让她住下了?”
“你难不成真想赶她走?”
若赵雯婷真是张怀谨的妹妹,自己妹妹要住下,他再怎么说也不会把她给赶走的,只不过事情发生的太快,让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罢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娘那里……”张怀谨觉得有些头疼,他娘每天都念叨着要抱孙子,结果孙子没抱上,却跑先出来一个便宜女儿,可想而知得气成什么样。
“行了,别管那些了,赶紧换上衣服。”楚清研把好不容易找出来的一套顺眼的衣服丢给张怀谨。
张怀谨刚准备换上,突然发现楚清研还站在这里,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不回避一下?”张怀谨嘴角抽了抽。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楚清研一脸坏笑地说道。
“我们昨天才拜的堂。”张怀谨忍不住提醒道。
“反正以后也会是老夫老妻的,在意这些干嘛?”
张怀谨一寻思确实是这个理,便也没再多想,就在他面前换起了衣服。
楚清研心道这家伙还是那么好骗,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身材不错哦,蛮结实的嘛。”楚清研忍不住评价道。
张怀谨的身材并非那种虎背熊腰类型的,但也算得上是魁梧了,身上的那几道伤疤也为他增添了几分霸气。
“怎么了?”张怀谨注意到楚清研的表情。
“没啥。”楚清研擦了擦嘴角,“晚上也让你看看我的。”
这真是那个楚家大小姐?张怀谨甚至都怀疑是抬花轿的时候有人把她给掉包了。
“换好了,走吧。”张怀谨不自在地甩了甩袖子,这种衣服他怎么都穿不惯。
楚清研上去就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面拽去,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
张怀谨叹了口气,也就由着她了,自打接手这镖局以来,他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闲了,一直都是走镖,回来休息两天,然后再去走镖,偶尔和子枫都得空,就去酒楼喝酒,倒也算得上是潇洒了。
就是以前他一个人害臊,想拉子枫一起去青楼见见世面,结果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连进去瞅一眼也不行,还骂他帏薄不修,现在成了亲,想去也去不成了。
不过自己都成亲了,镖局里的老伙计们估计也快了吧,子枫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倒是不用担心,就是秋葵和沈莹琳她们俩,整天待在镖局里也不出去,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公子,她们难道不着急吗?
“阿嚏!”
林秋葵打了个喷嚏,大概是觉得有些冷,她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而后忽然楞在那里。
她忘了刚才算到多少了。
看着眼前因为喷嚏不知道拨了几下的算盘,她叹了口气,又开始从头算起。
“阿嚏!”
“啊,疼!”
沈莹琳回过神,发现自己的针扎错地方了,不由得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扎错了,不好意思哈……”
她一边给人针灸,一边思索着,晚上该给张怀谨下什么药好呢?
张怀谨莫名打了个寒颤,他快速地观察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发现异常,看来只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
“怎么了?”楚清研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张怀谨摇了摇头,两人继续并肩走在大街上。
“怎么到现在连一家胭脂铺也看不见?”
“胭脂铺?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知道?”张怀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早说你要买胭脂,就让沈莹琳陪你去嘛,反正她一天天的也闲得很。”
“我怕她给我下蛊。”楚清研撇了撇嘴说道。
“她无缘无故给你下蛊干嘛?”张怀谨忽然想起沈莹琳老家好像确实是苗疆那边的,指不定真的会下蛊呢?
楚清研踮起脚尖捏了捏张怀谨的脸颊,“怎么会无缘无故呢……”
这点疼痛对张怀谨来说不算什么,他想起在吃早饭时她们俩就好像不太和睦,“你俩才刚认识第一天就闹矛盾了?”
楚清研松开张怀谨的脸颊,冲着他冷哼了一声,然后指着一旁卖糖葫芦的小贩喊道,“我要吃这个!”
张怀谨吓了一跳,看她那架势,差点以为她要吃人呢,“糖葫芦?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我就要吃!”楚清研丝毫不退让,挺起胸膛瞪着张怀谨。
“行吧……”一串糖葫芦而已,张怀谨倒也没和她拗下去。
他们走到小贩面前,张怀谨伸出一根手指,“来一串糖葫芦。”
说着,他准备掏钱,楚清研却直接丢了一块银子过去。
小贩手忙脚乱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糖葫芦全塞到张怀谨的手里,最后撒丫子就跑了,似乎生怕他们俩反悔。
“你全买了?”张怀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清研,想吃个糖葫芦就把糖葫芦全买了,那要去饭馆吃个饭岂不是要把饭馆给买下来?
“我没零钱啊。”楚清研拿着一串糖葫芦,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你给他的钱都够他卖好几天的了……”张怀谨算是穷怕了,哪怕现在有钱了,也不太习惯花钱大手大脚的。
“那是我身上最小的银子了。”楚清研嘴里含着糖葫芦说道。
张怀谨无话可说了,人家有钱任性,他又能怎么样?
就这样,张怀谨扛着插满了糖葫芦的大竹竿,楚清研两手各拿着一串糖葫芦,左咬一口右咬一口,悠哉悠哉地在大街上走着。
路过一家梨园门口时,张怀谨听到那边吵吵闹闹,便好奇地望去,没想到却发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阿珏!是我啊阿珏!”张怀谨一边大喊一边招手。
见对方没有反应,大概是觉得她没有听到,张怀谨扛着糖葫芦杆就往梨园门口跑去。
“噔噔窝……”嘴里糖葫芦还没咽下去的楚清研连忙跟了上去。
“阿珏!是我啊!”张怀谨想过去和她说话,却被人群隔开,他只能边跳边喊,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看见对方仍无反应,张怀谨把糖葫芦杆递给楚清研,撸起袖子就开始往里挤。
“你谁啊你?挤什么挤?”
“哪来的小子,快走开!”
“你怎么不说话啊阿珏?是不是唱完戏太累了?”张怀谨并未理会旁人的话语,只是一个劲地往人群里挤。
好在他力气大,终于还是挤进去了,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庞,张怀谨不由得笑了笑,“阿珏,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这次终于转过脸,上下打量了张怀谨两眼,开口说道:“记得。”
张怀谨只当她是太久没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主动开口搭话,“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自从……”
“请让一让,欢语小姐要准备回京了。”她身旁的一个婢女说道。
欢语?是阿珏的艺名吗?回京?这么快?
“阿珏,我……”
“麻烦张公子让一下。”她再一次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冷漠,“小女要回京了,有事择日再叙。”
张怀谨愣在原地,呆呆地侧过身,看着这位曾经的朋友一步一步从自己身边走过。
人群绕过站在原地的他,张怀谨注视着被众星拱月一样的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少了些什么。
“欢语小姐,那小子谁啊?”
“一个旧识,给人走镖的。”
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张怀谨终于懂了,转身准备离去。
“哦,是她啊……”楚清研嘴里说着,并把糖葫芦杆还给了张怀谨。
“你认识?”
“在京城还小有名气,李家那小子还说要娶她,被他爹给打断了腿。”楚清研也不怕蛀牙,又拿起了一串糖葫芦,一口又一口地吃了起来。
“这样啊……”张怀谨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和她什么关系?”楚清研用糖葫芦串的尖尖轻轻扎了他一下。
“我认错人了。”张怀谨笑了笑,也拿了一串糖葫芦,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吃了起来。
“那是我的!”楚清研立刻抗议道。
“什么你的我的,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张怀谨做了个鬼脸,气愤的楚清研立刻追了上去,俩人就如同小孩一般在街上打闹了起来。
是啊,那年的那串糖葫芦,也是如这般甜……
九年前,张怀谨十三岁,陆珏八岁。
那年他匆匆忙忙接手镖局,什么都还不懂,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那年她面黄肌瘦,饿倒在镖局门口,后来成了他的一个小丫鬟。
“少爷,我想吃糖葫芦……”
张怀谨二话不说买了两串糖葫芦,和她一人一串,那是他们俩第一次吃糖葫芦,只觉得好甜好甜。
七年前,张怀谨十五岁,陆珏十岁。
那年他每日刻苦练武,终于能独当一面,镖局也开始有了起色。
那年她天真烂漫,听了梨园里的戏声,也想站在台上惊艳四方。
“少爷,我想去唱戏……”
张怀谨便找了一位老花旦,摆了一桌拜师酒,把她送进了梨园。
两年前,张怀谨二十岁,陆珏十五岁。
那年,她第一次登台。
张怀谨领着镖局的兄弟们去给她捧场,一群粗人什么也看不懂,只知道拍手叫好,拍得一个比一个用力,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那时他对身旁的李坤说:“看见了吗,那是从我们镖局里出来的!”
同时,那也是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
只是听说后来她去了京城。
张怀谨也曾打听过。
京城只有欢语,没有陆珏。
他现在终于明白,他认识的阿珏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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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¹:拖更又摸鱼的废物作者回来了。
PS²:因为是存稿,不许说我火星。
PS³:在准备整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