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红担忧地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楚荣飞却用左手轻轻扶了一下她的肩膀。

“快走吧。”他说，“已经管不着他们了……”

俞红悲哀地摇了摇头，她没时间把高跟鞋换下来，现在正艰难地踩着散碎的瓦砾向上走，楚荣飞在一旁搀扶着她。

他们的前面是双腿有些发软的于舒，以及看出了这一点正在帮助着她的林昇，再前面则是走到了最前面去的伊琳，她乌黑秀丽的长发上落满了土色，看上去还是非常地令人心疼，她每走两步就要从高处向远方看。

林昇没有喜欢的人，也很久没有再跟谁谈过感情，但他看得出伊琳对李清耀的心意。毕竟伊琳根本就没有想刻意藏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李清耀的安危。

而李清耀，想起来正是这帮人让路晨不惜离开他们逃离酒吧的，之间似乎又听到了许许多多令人在意的事……但是现在的林昇真的完全不想去想那些东西。每一件，都是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于舒似乎还在想象着他们脚下的废墟里有多少被埋葬的生命，可林昇却反而没有受到这个想法的干扰，尽管他知道，但又的确认为这和自己毫无关系。不知不觉间，似乎他已经受到了来自路晨的价值观的影响，被埋葬的这些人，林昇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也不知道林昇的名字，而身边的这个叫于舒的女孩却不然，虽然和她做了几年同学，但直到今天才和她有交集，相当于还在一张床上睡了一会儿……

这么一想，于舒和现在被废墟掩埋的那些不知名的人，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的区别而已。仅仅只是她比这些人早接触林昇几个小时，就足以让林昇选择保护她，而不是这些人。

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比如于舒的外表很漂亮，比如于舒的父亲是个有权有势的人，也是害他落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护着于舒慢慢地向前走着，因为在中央塔倒塌之前不停地在下雨，所以空气湿度仍然让这高扬起的粉尘快速地消散，现在抬起头已经可以看见千柱城边缘的高墙了。

这时，从他们的左前方传来脚步声，楚荣飞立刻站在众人前面。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烟尘中浮现了出来，他们看清那是乔·劳古斯。他邋遢的大衣上已经落满了灰尘，右手中还握着一张纸，他慢慢地在这片废墟上行走过来。

“乔……？”楚荣飞皱起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昇偷偷瞟了一眼伊琳，她似乎更着急想跟乔问问题。

“楚荣飞？看来你逃出来了啊。”乔用奇怪的语气说，有一种完成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后的轻松感。

“李清耀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楚荣飞问。

乔苦笑了一下。

“是啊，我们可是去找你的呢。”

“他人呢？”楚荣飞厉声问。

乔抬起头看了一眼楚荣飞，又将头低下了。

“我上一次见他，他还在中央塔里面，和那个叫路晨的孩子一起。”

楚荣飞地心狠狠地一沉。

“可是你们怎么会分开？”楚荣飞说，“李清耀怎么会让你离开他的视野？”

“因为那个黑衣杀手出现了……”乔说。

楚荣飞继续向前一步。

“这不可能……威肯已经被我干掉了。”

乔默默地看着楚荣飞，轻轻地抖了一下肩膀。

“哦……原来威肯是被你干掉的。”乔说，“那又怎样？威肯又不是那个人。”

楚荣飞难以置信地缓缓摇头。甚至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那还有谁？”

乔神秘地笑了笑。

“既然你现在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为什么不继续向前走呢？”

“中央塔坍塌的时候李清耀和路晨都在里面吗？”楚荣飞问，“你确定吗？”

林昇看见伊琳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我不知道……”乔说，“我不建议你们现在过去找。实在是太危险了。”

到现在为止，刚刚见过乔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已经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楚荣飞问。

“哦……”乔低下头，拿起那张纸看了看，“这是我老爹给我写的……不是很重要。”

他随意地松开了手，那张纸随风飘走了。

“我要去找他，”伊琳这样说，“我一定要去找他……”

楚荣飞侧头看着伊琳，她看上去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慌。

“你到底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们？”楚荣飞看着乔的眼睛，“你到底知道什么？”

“不要追问下去对你更好。”乔正色道，“既然你已经干掉了威肯，那么你现在一定不太好受。威肯不是个会乖乖被你吃掉的棋子。”

楚荣飞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他开始考虑一些他从没想过的可能性。

“乔……”他说，“你……”

“乔！”

这时，另一个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林昇的心猛地一跳。

“乔！”一个人捂着胸口从废墟下面狼狈地爬上来，他的黑色外套已经破破烂烂，头上也落满了灰尘。

“我找你好久了！”吴东连滚带爬地靠了过来，“我找你……”

吴东环视周围，表情从欣喜变成了难以置信，又从难以置信变成了疑惑。

“楚荣飞……？俞红？小林？”他的目光落在于舒的脸上，脸上所有的线条快速地扭曲成了一团，“你……你是？”

他至今也没想清楚约翰去参加于中正的酒会为什么一定要拉上他，在那个酒会上他呆的时间不长，可那个站在于中正身边的女孩，现在就站在他眼前。

“于……于中正的……女儿？”吴东似乎依然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又扭头看了看乔，楚荣飞和俞红，脸上的表情突然变成了完全的暴怒。

“你们……你们所有人？”他的声音因怒火而颤抖，“你们都……”

乔轻轻地一笑。

“你还没想明白，吴东。”他说，“千柱城必须被毁灭，它不应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