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今天还仍然能平淡地通宵打游戏，应该是多亏了拿到诗程手机后诗天展现的绝妙演技。

「歪？咋个现在打过来？药吃了好点没？」

是怀尤的声音，夹杂着背景之中嘈杂的键盘声。

「还不舒服我们就接你去医院噢——如果你刚醒感觉还行的话，喝点东西接着睡吧，别把生物钟弄炸了，明早我去你家。」

啊，她是用感冒当理由的——毕竟自己是病弱嘛，说也说得过去。

这边是啥都没察觉到啊，优哉游哉地照常熬夜呢。

「——丧尸病毒是人为制造的，有人在策划这场危机。」诗程支撑起软弱无力的声音，对着手机那头说道。

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全部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剩下清晰的游戏音效。

「……」诗程等待着，给了她们所需要的反应时间。

「草。」电话那头的正怀尤不雅地感叹了一句，

「不是……你tm的经历了什么？」

「就……呼——」诗程吐了口气，想使意识清醒点：

「我奶奶，亲奶奶，你知道吧？」

「超科技初开发时期那四个科学怪物中的一个？了解过，咋了？」怀尤问道，带着浓重的疑惑。

「她诈尸了，然后来我家住了一天，用我家的防卫系统把我放倒了。我手机里能看到的全、部、云文档，全、部、的资料都被窃取了。」诗程加重语气，尝试认真地说明事态的严重性。

「啊？合着你提前发消息说你感冒今晚不能过来是她装的？」怀尤抓起手机，她的困惑再度爆发。

「提前」啊……

在怀尤她们开始聚会前就通知了，那真……几乎不会被怀疑吧。

「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听到的我们今晚又有聚会。」诗程推开窗户，凑上前吸了一口夜里的寒冷空气：

「安排的很周到，估计窃听了好几天。这个时代不好弄反侦察设施。」

「……」那头再次沉默，游戏的背景音早已经被关掉了。

「目前有什么没讲明白吗？」诗程补问了一句，刚才扑面而来的寒冷让思绪清醒了许多。

「嘶……」怀尤吸了口气，说了一句：

「我咋听着这么离奇呢？」

「是挺离奇的，如果不是我电脑被EMP轰得彻底报废，刚刚浑身酸痛地在客厅地板上醒过来的话。我也不会相信。」诗程微微皱眉，垂下了视线，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不会……也不愿相信。」

「她的动机？」怀尤进一步问道。

「她没跟我说，而且很多信息她都以「和某人的约定」为理由拒绝告诉我。」

「某人？嘶……」怀尤吸了口气，

「合着策划这东西的大人物还不止一个？」

「有这可能。」诗程捂住了降温剧烈而隐隐作痛的额头，离开了窗户：

「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你现在怎么办？」怀尤补问道，

「有什么大事吗？我们去接你？」

「不了，我现在……人还很难受，我把得到的信息告诉你们，你们去报告给「他们」吧。」诗程双腿发酸，但仍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首先，我得到的这些信息，全都是出于那个「某人」的要求，奶奶她才告诉我的。」

「那个「某人」？ta会想着给我们报信息？」怀尤摸不着头脑。

「动机不明，所以这些信息还不能轻信。」诗程强调后，继续说道：

「第一、虽然丧尸病毒是奶奶引发的，但她不会打算运输丧尸到世界其他地方进行感染。」

「这？？这说得通？？？」怀尤拉高了声音，但是被身边的紫兮奈瞪了一眼，又降了点音量：

「不是……我还在想——如果她真开始秘密运送丧尸的话，这边早就完了。」

「是的，现在设置在各交通路径上的检查系统虽然已经视线全覆盖，但实际上还是破绽百出。」诗程叹了口气，

「总不可能一直用「他们」之前的「那种」方法。」

「……」怀尤沉默着，等着诗程继续。

「第二、那个「某人」希望丧尸能与能力者正面对决。」诗程继续道。

「正面对决？」怀尤直接疑惑，

「？？？」

「按照我的理解，丧尸的大规模行动会被安排到能力者大量出现的年代。」诗程说完，沉吟了一会：

「但这同样是对于人类有利的决定。」

「那个「某人」估计是搞不懂了……不过肯定和你奶奶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怀尤同样沉思了一会，但紧接着放弃了思考：

「管他呢，反正不能全信，该提高警惕就提高警惕，这边该发展的还是要发展。」

「最后一点、她亲口说的，现在的丧尸还不能突破部署在两美洲之间的统一防线，北美还算安全。」诗程说道，

「但敌……咳、敌人说的话，可用度也就那样。」怀尤在用词上稍微卡了卡壳，复述了原则性的问题：

「无论可不可以相信，原则上都是不应该完全相信的。」

「保持观察，做好最坏的打算。让他们最近都把警戒状态拉满吧。」诗程疲惫地闭上了眼。

「……行，那我这边叫贞羽拟一份报告。」怀尤说完，沉默了一会：

「……」

「……」诗程闭着眼轻轻地呼吸着。

「要把大boss是你奶奶的事情说出去吗？」怀尤端正了语气，认真地问道。

「有必要……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诗程没有迟疑，疲劳地给出了回答。

「行，那挂了——你休息好了记得发消息。」怀尤说完，挂掉了电话。

嘟——嘟——嘟——

提示音结束，挂断了通讯的电话熄灭了屏幕，屋内不再有任何的光源。

转头看向窗外银色月光下寂静的世界，进一层的疲惫再度向诗程袭来。

睡衣吊带下露出的光洁肩膀反射了些许的月光。

——那个催眠气体，对正常精力恢复造成的打击是很巨大的。一般情况药效接触前一次昏睡都要超过20小时。

现在是夜里，这次昏睡前是傍晚，时间并没有太长。

诗程侧过了头，无力地微微垂着脸。

右肩上的那个针孔并不是很明显。

无论是走之前为了减少催眠气体副作用给自己打的解毒剂；还是冒着风险来透露信息；或是听从「某人」所说，给予人类机会……

这些，明明都没有必要……

这些，究竟是她难以被理解的、出于冷冰冰理性的思考，还是她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温柔？

———————这也太晚了吧————————

「nmd。」怀尤抬头看见诗程进了房间，低下头咒骂了一句。

「？」诗程皱了皱眉，看着怀尤。

「你奶奶，她没放水，规划得老好了。」怀尤恨恨地跺了跺脚。

「又发生什么了？」诗程问道。

虽然难以接受这样接踵而至的麻烦，但驻足不前绝对不是合适的解决方式。

「……」怀尤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诗程抬头看向其他人，她们都已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这边。

没有一个愿意提起这事。

「凝藤。」怀尤提起了这个名字。

「凝藤？她怎么了？」诗程追问道，语气里增添了焦急。

「她脑子被人挖了，啧。」怀尤说完，后仰，撇过了头。

这看似荒诞的话。

诗程脑袋里一片剧烈的混乱。

在场，全员，没有人担心凝藤的死活。

是的，没人担心她的死活。

——因为她『不会死』。

唯一怕的，是凝藤的『不会死』被诗天获取。

如果真能大量出现『不会死』的丧尸，人类就可谓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能确定是丧尸那边的行动吗？」诗程问道，低下头捂了捂脑袋。

「九成九，是。」怀尤回答道，

「不然连能做到这种事的其他组织都不知道，危机部门就太废物了」

「她很了解我们。」贞羽在边上说完一句，转过身继续操纵键盘。

在这个年代，人类几乎唯一的底牌：编外小组，可能已经被完全摸透。

在知道丧尸危机的性质是他人策划之前，编外小组所有人的警惕性，都不够高。

以至于将凝藤一人放在没有其他能力者保护的环境里。

「只能寄希望于她那边破解不了凝藤的那东西，或者在破解之前……解决丧尸危机吗？」诗程沉下心来，闭上眼。

真正的战斗，是不允许一丝疏忽的。

一旦有一丝懈怠，遍体鳞伤便已算是好的结果了。

「接下来的行程？」诗程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去北美，把重新制造的完全体腐蚀液拿到。」怀尤看着窗外，说道：

「然后，肃清丧尸。」

目前全世界只有二十多位已发现的能力者，远远不足基因链保守预测数量的万分之一——能力者时代还没有到来。

但普通的丧尸群基本无法伤到现在的能力者，现在时代的绝大多数战斗能力者都拥有针对丧尸几乎溢出的输出能力。

如果靠能力者进行战斗，普通士兵在安全的地方提供后勤或辅助，使丧尸数量不增加的话。

肃清还是有可能的。

只要……丧尸一直是常规实力的话。

———————椰子奶挺好喝————————

飞机不再使人困倦了。

战斗之前不应该沉陷入疲惫，小组的成员都完全没有了倦意。

联合国的特殊飞机上，虽然有连接网络，但报告也早就拟好了，众人没有其他理由再打开笔记本。

对联合国拥有的超科技一无所知的一般群众所制造的媒体消息，对于负责战斗的他们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

她们毕竟还是少女。

被奇怪的家室、使命、基因链选中，出于各种原因卷入了世界的纷争之中。

但小组内没人想过要放下这些。

就是因为被选中了，才得以遇见自己的伙伴、有趣的人。让生活不至于枯燥，不至于盲目地生活在隐藏了真相的世界之下。

但这次……

这次的丧尸危机，就在不久前，让小组成员第一次切实地拥有了危机感。

这种还没有清晰体会过的感觉，很是让小组成员讨厌。

心慌、焦虑、疲惫细微地掺杂在一起，小组成员失去了以往游刃有余的感觉。

或许只有投身进实际的行动中，这份不安才会减轻。

「Misses，前面的海域有一些情况。」副机长的声音通过音响传了过来。

屏幕闪了闪，播放起了一个画面。

「？」

众人抬起头，看向了前面的屏幕。

「这是前置机传来的影像。」副机长将飞在载客机前面的观察用机拍摄到的影像传了过来。

那是片蔚蓝的海面。

但并不平静。

极其夸张的巨大漩涡在海面之上旋转着，几乎铺满了整个视距拉满的摄像区域。

深、广、且旋转速度很快。

能装下一个城市。

极大可能不是自然产生的。

「机长，我们下去调查。」怀尤拉过通话话筒，说道。

「？」贞羽疑惑地看向怀尤。

「可前置机已经离开很远了……」副机长对着这边说道，但是被打断了。

「不需要其他人支援，只用我们就行了。」怀尤果决地回答。

「了解，那就准备迫降在漩涡的边缘。」副机长回应道。

「滴」

提示音响起，副机长切断了通讯。

飞机开始为气垫起落架充气，并开始降低动力。

「现在地球上已知的，能做到大规模自然现象干涉的强势科研势力有哪些。」怀尤转向贞羽，发问。

「你在说什么？不就是只有联合国科研院吗？」贞羽回答道，

「这样的调查还是等事情安顿完成，而且这也不需要我们来……」

「不。」怀尤打断了她，

「能做到大规模自然现象干涉的科研势力，还有。」

「？」贞羽顿了顿，看着怀尤。

怀尤看向了屏幕之上的漩涡，说道：

「还有丧尸势力。」

——

本章完

——

困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