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一直都是这样。

姜诗雨已经习惯了。

虽然那句话说着很羞耻,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错。她和何谜是从出生前两家父母就交好的,从幼儿园到大学的轨迹完全重合,几乎一直都形影不离地贴在一起。

从光屁股认识到现在的。

不同的是,何谜一直都是有点孩子王的类型。从小学开始,这家伙就不喜欢上课,对讲课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也不爱做作业。

到初中高中,愈发变本加厉了。逃课,翻墙,聚众喝酒打牌……

总之但凡是遵纪守法的事情,他一样都不做。

姜诗雨则是完全意义上的乖乖女。

成绩优异,听话认真,从小到大都是各科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当然,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

……何谜的善后小跟班。

何谜不写作业的时候,姜诗雨就会默默替他把作业写了;不交作业的时候,姜诗雨作为课代表会替他瞒着老师。

再到后来初高中,翻墙逃课,她就会帮忙撒谎找借口来掩饰;聚众打牌时,会帮忙望风随时通报老师位置。

何谜的一切麻烦事,最后几乎都扔到了姜诗雨的头上,搞得她天天忙前忙后地替何谜善后擦屁股。

……她当然也不想这么做。

“何谜!我不管你了!”记忆中好几次,她都气鼓鼓地和何谜说这句话。

但每次,何谜都会嘿嘿地挠着头笑一笑:“抱歉抱歉嘛,又麻烦你了。”

“谢谢你啊老姜,你可真是我最好的哥们!”

“你放心,下次肯定不会了!”

他笑的那么爽朗开心。清澈的好像白纸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还是个小女孩的姜诗雨就会默默地低下头,嘟起嘴:

“那……”

“说好了,是最后一次哦……”

最后一次。

就这么一下子“最后”了十几年。

一直到现在,两个人上了同一个大学,虽然姜诗雨是特招生而何谜是特长生,但是她还是要花费自己的课余时间替何谜补习挂科的知识。

甚至已经习惯了。

大学之后,姜诗雨作为竞赛特招生,一来就进入了博士带队的科研团队,而何谜则是作为艺术生,继续每天无所事事地混着日子。

两个人的生活轨迹看似已经分道扬镳了,却依然维持着这样形影不离的关系。

——

——

结果周末,还是被何谜拉去了精品店。

不是学校门口的,而是大商场里很有名气的店。

姜诗雨还是第一次来这家店里。以往只是偶尔听过类似店的名字,只不过自己一直都很害怕来这种地方而已。

因为这种店,往往都是女孩子三两结伴一起来逛的,要么就是情侣们在约会。

……一个人逛得话,会显得很奇怪。

本来姜诗雨是这么以为的。但是被何谜拉着进入了店里之后,她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扭捏和不自然。

好像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盯着他们两个一样。

姜诗雨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是自己太紧张了的错觉。因为一进店,她就深深地将头低了下去,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地面。

她连路都不敢看,都是何谜牵着她在走的。

“……颜色好艳啊。”货柜间,何谜正认真挑选着各种小饰品,“虽然感觉这种颜色好像不是很流行,但是老姜你要是喜欢这种类型就——喂。”

见到姜诗雨一直低着头,何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低着头干嘛呀,是来给你挑的,不是我好不好。”

“我、我都行啦……”姜诗雨还是有点不太敢抬头,小声说道。

何谜差点没气笑了。他随手从一旁拿起一根头绳,一把捏住姜诗雨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

然后不顾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把她的头发绑了一个小马尾辫。

“嗯……还可以嘛。”

盯着姜诗雨撩起头发后光洁的后颈,何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不是很好看嘛。”

姜诗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只感觉脸上烫烫的,何谜那样毫无保留的视线让她心跳越来越快。

“好了……我们快走吧。”她忍不住轻声催促起来。

“不行!”

何谜一把将她又拉了回来,一脸无赖样地说道:“难得出来一次,不好好逛逛怎么行。”

“可是……真的好难为情啊。”

“有什么难为情的?”何谜有些奇怪地问。

“因为……”

姜诗雨声音小了下去,眼神有些不自然地在周围瞄了一下。

何谜也扭头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害。不就都是些情侣出来逛嘛。”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管他们干嘛呀。”

“又没说不是情侣不准进来,你紧张什么?”

……话是这么说。

但是姜诗雨还是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心一直在十分紧张地剧烈跳着。

何谜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想法,嘴角突然闪过一抹狡黠。

“店员!”他突然伸出手,很自然地搂住了姜诗雨的肩膀。

“……唔!”

姜诗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店员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轻声问道:“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帮我女朋友挑几个好看的头绳呗。”

谁是你——姜诗雨刚想开口,扭头间却看到何谜一脸顽皮的笑意,朝她眨着眼睛。

……你不是觉得别扭嘛,我们就干脆直接装成情侣不就好了。

不是这个意思啊!笨蛋何谜!

姜诗雨虽然很想将这句话大声喊出来,但是此时被何谜如此亲密地搂着,她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头都是昏昏沉沉的。

好像发烧了一样。

“这样啊,那我推荐这几个颜色,会很配您女朋友呢……”

之后何谜怎么和店员交流的,姜诗雨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甚至之后,怎么被何谜拉着出来喝饮料的,也都记不清了。

一直坐在奶茶店里发了好久的呆,姜诗雨才渐渐从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中走出来。

何谜一直坐在她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

“怎么,一脸发蒙的表情呀。”

“……可能是不太舒服吧。”姜诗雨移开了视线,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话说何谜,我们……能回去了吗?”

何谜吸着吸管,眼珠子轻轻转了一圈。

“老姜,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吧。”

“诶?那……蓝莓果粒茶吧。喝这个干嘛?”

“喝杯饮料解解渴,”他一口气将剩下的饮料全部喝完,然后站了起来,“然后去下个目的地。”

“啊?”姜诗雨瞪大了眼睛,“还、还有啊。”

“当然咯。”

何谜咧嘴一笑:“接下来,去做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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