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事宜安排妥当之后,员外郎尚不同陪同奉议郎于胭脂离开京城,直奔黑虎寨。一路颠簸,傍晚时分,抵达黑虎寨。

作为于胭脂的入赘夫婿,安乐自然要跟军师郝苚一起,来到山寨门口,迎接于胭脂,顺便跟员外郎尚不同见礼。

第一眼看到尚不同,安乐就愣住了。

眼前这个员外郎,竟是给了安乐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如果只是有那么一点儿感觉,倒也罢了。关键是,这种感觉十分强烈。

仿佛前生注定。

安乐在短暂的呆滞之后,惊出了一头冷汗。

莫不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安乐吓了一跳。

她的人生规划中,莫说从前,纵然是变身之后,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眼前这个尚不同,于自己而言,似乎不仅仅是“似曾相识”,还特别的“亲切”!不仅是人感觉亲切,就连尚不同手腕上的那条古朴手链,看起来都感觉很熟悉。

一场寒暄之后,免不了大摆酒席。

尚不同作为京官,自然是坐在了首席。于胭脂和郝苚左右相伴,安乐坐在于胭脂一侧。尚不同似乎对安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跟于胭脂和郝苚说些不咸不淡的话题。也说定了三日之后,黑虎寨全员赴京的打算。

时至深夜,酒席散去,安乐也随了于胭脂回家休息。又折腾了不少时间,待于胭脂沉沉睡下,安乐却整理衣衫下了床。

她睡不着。

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尚不同的音容笑貌。

难道自己真的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刚刚见了一面的男人吗?

安乐很难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

她心思烦乱,在黑虎寨里到处瞎逛。不知不觉间,竟是来到了尚不同下榻之处。忽然有个冲动的想法,想推门而入,跟尚不同聊一聊。

至于聊什么,安乐却没有去想。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尚不同竟是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安乐,尚不同没有惊讶,只是微微一笑。“安公子,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啊。”

“呃……睡不着,出来散散步。尚大人这是要出门?”

“哈哈,也是睡不着。”尚不同说着,走过来,跟着安乐一起在寨子里散步。“说真的,床板太硬,睡着不舒服。”

“真是招待不周,大人见谅。明日便差人给大人换一张软和的床垫。”

“倒是不用这么麻烦。”尚不同笑了笑,又看向安乐,道,“安公子端的是一表人才。男子生的如安公子这般俊雅者,当真是少见。”

“呵,尚大人亦是仪表堂堂。”

“据说,安公子是故太平将军之子,所谓虎父无犬子,想来安公子的身手,也是了得吧?”

“见笑了,在下于习武,实在是不得要领,只是会些粗浅功夫而已。”安乐说罢,又觉得不够,似乎应该拽拽文才好,于是又补充道,“登不了大雅之堂。”

“安公子过谦了。”尚不同笑道,“故安将军,在南陈时,可是名将。不仅家传的枪法惊人,手中锁云枪,更有搅动风云之能。十分了得。”

安乐一愣,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杆黑枪,名叫“锁云”啊。又看了尚不同一眼,安乐道,“尚大人对我安家,倒是很了解啊。”

“略知一二。”尚不同笑道,“鄙人虽然是文官,但对武学颇有些爱好,所以平日里,最喜欢钻研这些事情。对于武学名家,沙场名将,多少知道一些。”

“大人真是文武双全。”

二人一路闲谈,溜达一圈儿,又回到了尚不同下榻之处。尚不同道,“跟安公子聊得十分投机,竟是有些不舍。明日若是无事,倒是很想跟安公子玩一玩安公子说的那五子棋。”

“好说好说,我总是很闲的。便约定了,明日晌午,我在那边的亭子里,等着尚大人。”

“好。”尚不同笑着,背着手,看着安乐。

安乐拱拱手,转身离开。

尚不同盯着安乐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眉头微微蹙起。背着的手,攥起来,一只脚往前迈出半步,却又停下。

与此同时,安乐的房间里,那杆挂在墙上的黑枪锁云,微微颤抖了一下,枪头上,异彩流连,转瞬又恢复了平常样子。

夜幕下。

尚不同眼看着安乐消失在夜色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还不是时候啊。

这个时候动手——

胜算不大。

安乐倒是不足惧,只是那锁云枪,不比寻常。一个不小心,怕是要倒霉。

万一闹大了,也是不好收场。

抬起手来,看一眼手腕上的手链,尚不同眉头皱的更紧。

就在刚才,就在他想要对安乐动手之际,他明显的察觉到了手链的惧怕。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条手链,竟然也会惧怕。

安乐回了住处,依然睡不着。脑海中净是跟尚不同刚才闲谈的画面,仿佛一个个深深的烙印,怎么也挥之不去。安乐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脑抽了,是不是真的对尚不同有了非分之想!

不然,为什么会这样?!

安乐很压抑,拿起墙上挂着的锁云枪,打算练一套安家枪法。或许累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

不远处,尚不同已经回了房间。只是还没心情睡觉,站在窗前,看着夜色发呆。片刻,他忽然眉头微蹙,看着天上微微异动的云彩,脸色变得很难看。

搅动风云之能……

难道是真的?

……

马编剧最近很忙,忙着整理没什么前途的《大魏驸马》的剧情,还要忙着为新作打稿子。今日里突然冒出灵感,下了班也没敢休息,匆匆将那灵感整理出来,弄出了一个新故事的梗概。前后审视几遍,如同以前一样,又一次自我感觉良好。得意一阵,看看时间不早,便准备休息。临睡之前,习惯性的打开《大魏驸马》播放平台,快进看一眼视频录像,之后便是一愣。

锁云枪?

这是魏导给那尚不同的黑枪背景吗?

怎么也不跟自己这个编剧打个招呼?

导演虽然是一把手,可总也要尊重一下编剧——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点儿事儿就闹矛盾,也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

翌日清晨,魏导早早来到办公室,浏览一下昨天的剧情,也是有些不太痛快:这个马编剧也真是的,才来几天,就敢擅自添加设定了?什么锁云枪!还搅动风云?你是想写修真故事吗?

郁闷了一阵,魏导又释然了。

管他娘呢!

《大魏驸马》这就是个烫手山芋,自己也没心情去管,随便马编剧怎么折腾吧。真要是弄的各种玄乎,或许还能掩盖黑枪——锁云枪的奇异。

马编剧来的时候,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下后续设定。至于“锁云枪”的设定添加之事,二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提。

查看一下调查结果,确定了添加修真者之事。

尚不同无疑是个很好的人选。

当然了,这事儿要先跟优云TV知会一声,告诉他们,《大魏驸马》无意走玄幻的路子,所以不用考虑重新划入玄幻剧情的分类。

……

黑虎寨,凉亭下。

安乐跟尚不同下五子棋,竟然赢了。

赢的很是意外。

安乐对尚不同竟是生出一丝瞧不起的态度来。

一个连自己都下不过的家伙,就是个臭棋篓子!

瞧不起是应该的!

尚不同并不在意一局五子棋的胜败。

其实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在琢磨着那锁云枪的事情。

而五子棋,又是随时可以一招定输赢的棋局。一个不留神,自然就会满盘皆输。连补救都没可能了。

“承让承让。”安乐很开心。

尚不同见安乐笑的很“真诚”,也忍不住笑了。“安公子的棋艺真是厉害。说不得,等到了京城,我要请高手来打压一下安公子的气焰了。”

“哈哈哈,侥幸赢了一盘。怎么,京城有下五子棋的高手吗?”

“那倒没有。五子棋不是安公子所创吗?想来京城还没有人会下。不过,我说的这个高手,不论下什么棋,都是很厉害的。”尚不同笑道,“所谓智者无所不通,只需说明规则,他自然学得很快。”

“什么棋都厉害?那是很厉害了。”

“就是因为厉害,才能被先皇看中,当了太傅,顺带教导宫中的王子公主。”既然上了《大魏驸马》的贼船,尚不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大魏驸马》的剧情发展做出点儿贡献。想来,有了太傅跟安乐下棋的交集,也能更好的安排安乐跟昭阳公主的再次会面了。

“太傅……很大的官儿啊。”安乐感慨道,“说起来,我朝对赘婿不太看好。我的身份,怕是想当官也不易吧?”

“并非如此。”尚不同道,“我朝继承了大唐的开明,先皇更是以唐高祖之年号自用,以表仰慕盛唐开明治世。于用人一道,从来不拘于一格。只要安公子有大才,出人头地,也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

二人说着,又整理棋子,再下一盘。

这一次,尚不同虽然专心,却还是没有赢下安乐。

不是因为他比安乐更笨。

尚不同盯着输掉的棋盘,脸上的神情十分诡异。

就在刚才,安乐落子之时,不小心碰到了尚不同的手链。

尚不同从手链上感应到了一个画面。

因为这一时的慌乱,以至于落子错误,让安乐侥幸又赢了一局。

看到安乐一脸赢了棋局的笑容,尚不同陪笑几声,脸色忍不住有些难看。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刚才手链传来的画面。

那是锁云枪将手链搅断的过往……

很久很久以前,这条名叫“天堑”的手链,曾经毁于锁云枪!

时过境迁,虽然二者都不再拥有那毁天灭地的能力了,可天堑依然对锁云枪有着极度的惧怕。

尚不同终于确定,想要彻底抹去安乐的记忆,并且拿走她身上的能力,甚至于毁掉锁云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耳机里忽然响起了导演的声音。

尚不同迟疑了一下,有些犯愁。

自己该怎么才能不留痕迹的将话题带到“修真”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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