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

我吗？！

我企图从自己无表情的面庞挤出一点笑容，但妖精先生们突然抖了一下，瑟缩着抱在了一起——

看来做不出的表情还是不要做才好。

我开口解释：

“妖精先生，你们可能有些误会。我是男生，并不是少女。而且比起称我做小姐，还不如叫我先生更合适。”

“人类小姐，是拒绝了吗？”但妖精先生很明显没有理解我话里的意思。它们再次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其实，性别不是问题？”

“有宗教信仰也没关系？”

“非社会主义者我们也不反对？”

“要互相称作同志吗？”

似乎妖精先生和我的理解始终存在着一些偏差。

但性别不是问题，也就是说“魔法不会区分性别”吧。似乎知道这么问下去也毫无结果，我问：

“那，要怎样成为魔法少女呢？”

话语出口，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似乎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接受得快。

妖精先生蹦蹦跶跶的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沓纸，随后拖到我面前来：

“看——这个是合同。”

“合同？”我拿起来，一页页地翻看着。

薄薄的纸张上弯弯的写着一些莫名的字符。形容起来——大概就是用行书写出来的哈萨克语那种感觉吧。

意义不明。是所谓的妖精语吗？

妖精先生解释道：

“只要在最后一页写上名字、或者按上红色的手印，合同就可以生效了？”

“正式开始步出校园，走进社会了？”

“成为资本的傀儡了？”

“每天早上都只有五分钟的早餐时间？”

听上去确实相当残酷。

“但上面写着什么？”我扬了扬手中的纸。

““““不需要明白？””””

“……”

“毕竟合同就是这样的东西？”

“只要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压迫对资本家来说也是必须的？”

“愚民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喂喂喂喂喂喂……”

扫掉额上满头的黑线，我换了个方式问道：

“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或者说是，代价？”

妖精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只跳到了地上的大书本上，推开看上去就沉沉的封皮——我才发现，自己手上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妖精先生手里。

妖精先生装模作样的拿出一只大大的老花镜片，一行行扫过，说：

“少女的体型？”

“解决不解决都无所谓的异变？”

“还有，定金是需要的？”

“看在是新顾客的份上，五个妖精币如何？”

妖精先生伸出双手，对我比了一个⑤的手势。这时我才发现，妖精先生只有四只手指。

不过，妖精币是什么？

““““不需要知道？””””

“……请解释。”我挤出笑容……扭曲的。

妖精们再次瑟缩着抱在一团：

“劳动剩余？”

“一般等价物？”

“资本的压迫？”

“反正，以后会有的？”

似乎是明白了。似乎又什么都没明白。

放弃理解妖精们的脑回路，我拿起合同的最后一张纸，单刀直入的问：

“只要在上面签上名字、或者按上手印……就能获得魔法的力量？”

“似乎是这样？”妖精先生疑惑着肯定了。

我站起来。

“人类小姐，要走了吗？”

“要去拯救世界了吗？”

“要去忍受资本家的压迫了吗？”

“会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吗？”

把妖精先生充满恶意的告别抛在脑后，我开口：

“我会考虑的。”

“那明天见？”

“白白？”

“过马路，记得看红绿灯？”

“好好学习，努力成为优秀的社畜？”

说完，周围晃的沉静下来。

安静显得如此突兀——只有淡淡的月光，从半开的特藏书库的门外照进来。

妖精先生，已经走了吗？

我看着手里一张写着莫名符号的纸。

魔法少女，的契约……吗。

……

——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快。

几乎是第二天，我就在那张纸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但代价之一，自己是明白了——自己变成了女孩。

没有变回去的方法——妖精先生是这么说的。

只有魔法的力量是货真价实的。

“人类小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妖精先生们再次出现了。

妖精先生有什么主意吗？——我这么问。

“逃离警察的追捕？”

“躲避教会的追杀？”

“小心被军队拿去做研究？”

“用新的身体去捕获新的女孩子？”

“传达爱，希望和奇迹！”

怎么办吗——我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离家出走吧。用这副少女的身体。

姐姐想必也没有想到——她的弟弟，已经是一副女孩子的模样了吧？

“哈哈——”我好笑一般的笑了两声。虽然听上去就像捧读的两个音节。

然而又感到一丝苦涩。

……

“爱，希望和奇迹。”

当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妖精先生是这么和我宣传的。

而自己又是为什么会选择成为魔法少女这条路呢。

我深知。如果世界存在幻想和魔法，那一定不会被这么使用。

就像将死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

对我来说。魔法不是通往幸福的奇迹。

而只是脱离绝望的工具罢了。

……

再次缓缓的睁开眼睛。从窗外而来的阳光，直直的照进我的双眸。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子被散乱的踢开，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娇小的双足往地面探去，碰到了一双小小的拖鞋。

站起来，略微散乱的白色长发顺着后肩滑落。随后自己在桌子上找到了夏羽留言的纸条：

“小浅，我上学去了。桌子上有留给你的早餐和午餐。冰箱里有一些昨晚买零食。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喔。夏羽。”

看来自己被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昨晚的游荡过后，回来的自己就直接钻进被子里睡了过去，然后就一觉到了现在。似乎是觉得吵醒我不太好，夏羽没有喊我就一个人上学去了。看上去夏羽也是初三左右的学生，学习任务也相当繁重。

吃完了作为早餐的包子豆浆，就已经差不多到午饭的时间了。想到昨晚妖精先生们的话，自己突然觉得是不是应该出去走走。

从衣架上找到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去一如既往的臃肿和宽大。

虽然还没有干透，但吹吹风应该就差不多了。

“走了。”习惯性的往回挥了挥手。才想起屋里没有自己能打招呼的存在。

隐约感觉到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