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可钱却是实打实的。
原本还有点儿不放心的徐小白,在“落袋为安”之后,忽然就想起了早些年遇到的一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说自己这辈子会有贵人相助。这么多年过去了,贵人没见一个,贱人遇到不少。徐小白觉得那算命先生就是在胡扯。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年轻人,一下子又让徐小白觉得那算命先生似乎还有点儿门道,虽然算不上句句珠玑即,但比那些摆地摊蒙人的江湖骗子,还是强了不少的。
看着合同上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徐小白唏嘘道,“这个‘尚不同’的签名,乍一看,跟‘圆不圆’似的。”
魏导笑了笑,道,“方不方、圆不圆都不重要,我就是觉得这家伙很奇怪。再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吧?现如今投资虚拟现实,就跟撒钱差不多。”说话间,魏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凝重,最后变成了一丝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魏导有些怀疑这个来路奇怪,名字也奇怪的尚不同,是不是为了那黑枪而来。
“钱总是实打实的。”徐小白道,“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钱已经到了咱们手里。我听说,隔壁大明那边,都已经用上了投影技术。咱们大魏这边是不是也该升级一下硬件设施了?”
魏导早就失去了初期的热情,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赶紧把剧情完结了,让“黑枪”的影响降到最小。所以,投资之类,他不感兴趣。“还是不要了吧。投影技术,那是大剧组才用得起高科技。再说了,咱们也不是搞得跟大明那边一样,总是需要很多大场面,没必要花那个钱。”
“嗯……倒也是。不过钱已经到位了,怎么也要花掉的。”徐总道,“京城那边再稍稍扩建一下吧。安乐是个喜欢乱跑的,万一瞎折腾,发现咱们整个京城,也不比一个村庄大多少,那可就扯了。”
“这话说的,怎么也比村庄大多了。”魏导笑了笑,“行吧,这事儿你安排吧,我还要跟马编剧商量一下怎么安插这个尚不同的角色。别到时候搞得跟晋王一样,钱也出了,戏份却少的可怜,就好像我们在骗钱似的。”
徐总跟着笑笑,忽然灵感突来。“哎,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为什么拍戏,要给演员钱呢?像晋王,和这个尚不同,想要参演咱们的戏,还要给咱们钱呢。”
魏导被徐总的脑洞惊得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徐总来了兴致,眼睛里都在冒着光。“你看!徐浩是个明星,粉丝很多对吧?我可是听说,他有几个粉丝,简直就是疯了。徐浩拍戏的时候,跑了一千多里地,花了几千块钱去探班,为的就是看徐浩一眼。啧啧,徐浩虽然有名,但也算不了大牌。要是一线大牌的话……”
“咱们没有一线大牌,也请不起。”
“可以打造一个嘛。”徐总道,“我觉得,安乐就很有成为明星的潜质。”
“你什么时候瞎的?”虽然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但二人合作久了,很多话,倒也不会特别在意。
徐总闻言,哈哈一笑,道,“女人么,成为明星的潜在要素是什么?”
“漂亮?身材好?”魏导不屑道,“天底下这样的女人多了。”
徐总摇头。“我认为,女人成名的要素,是‘敢脱’。”
“……”
“一个男人变身的女人,总会缺少矜持那种东西的。”徐总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很清晰,精神也亢奋起来。“不仅如此,变身的话题,也可以炒一炒。”
“没有人会信的。”魏导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知道没有人会信,但这重要吗?”徐总盯着魏导,一句话直击要害,“我之前不是加了个中小企业俱乐部吗?我们那个部长,继承了他爹的企业,本身是个人渣废柴。俱乐部会员都知道。可每次开会,部长大人坐在台上,面对媒体,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更关心劳苦大众,倡导‘达则兼济天下’。俨然一个善良的成功的充满人情味的民族企业家。”说到此,徐总脸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有一次酒桌上,他告诉我们说:我知道没有人信,但我就得那么演。我演的好了,演的久了,演的多了,说不准就有人信了。”
魏导哑然。
忽然就想起一句话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世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乞丐在演,越惨越成功。网红在演,越演越像乞丐。员工在演,演给领导看。领导在演,演给员工看。男人在演,女人面前像个男人。女人在演,男人面前更像女人……
黑虎寨的土匪们也在演。一个个的必须嚣张跋扈,必须粗野彪悍,否则,就不像个土匪。打劫威远镖局的败绩还没有经过严谨的反思总结,小头目又来报告好消息,说是山下又来了“生意”。安乐不想再出糗,想“休养生息”。不过小头目说这次来的,只是一户路过的告老官员。一家三口,带上两个仆人。并且信誓旦旦的说这次对方没有高手。见安乐依然没有动心思,小头目又继续煽风点火,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告老还乡的官员,一定油水很足。”
安乐犹豫了一下,觉得小头目说的有道理。而且,这一次,说不准还算是替天行道。于是,安乐打发了小头目带着一众兄弟下山。
这次十分顺利。
官员一家,被打跑了,财货顺利劫上了山,顺便还把官员家的小姐给劫上了山。那官家小姐,长得很是漂亮。小头目一脸猥琐的鼓动安乐,“寨主如今不在家,安公子若是有意……让这官家的小娘子,晚上去公子那里吧?”
安乐审视着那官家小姐,发现这小姑娘长得确实水灵。“叫什么名字?”
“沈三娘。”
听到这个名字,安乐怔了一下,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仔细想想,终于记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武侠小说里,就有个角色,叫沈三娘。
说来也是奇怪。
沈三娘啊、扈三娘啊、吕四娘啊什么的,名字都烂大街了。
怎么就没听说过沈大娘、扈二娘之类的名字?
再看沈三娘,安乐想了想,道,“先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待小头目压着沈三娘离开,安乐又看向一旁的黄二郎。
黄二郎察觉到安乐眼神古怪,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
安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打消了把沈三娘送给黄二郎做妾的打算。毕竟,当大哥的,给自己的妹夫送妾,好像还挺不合适的。
“咳……”安乐改了主意,又灵感突来,对黄二郎道,“妹夫,我有个思量。你是朝廷官员,在黑虎寨待的日子也不短了。不若你便待着我妹妹,回京去吧。”
黄二郎眼神复杂的看着安乐,思量道,“大哥何出此言?是在试探小弟吗?于寨主不日即返,到时候,咱们一起赴京,不是更好?”
“哈哈,妹夫说笑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安乐道,“我相信你不会出卖了我。而且……就算你想出卖我,又怎么出卖?我现在也没造反呢。哈哈哈。”
黄二郎看着安乐故作潇洒睿智的神态,有些哭笑不得。仔细想想,此时赴京,可就会少很多戏份,拿的钱也会更少啊。而且,上次打劫,导演想教训安乐,这种事情很可恨啊!虽说自己也没帮上什么忙,可万一再有下次呢?
只是思来想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留下来。
“妹夫无需多虑,尽管赴京便是。”安乐拍了拍黄二郎的肩膀,“愚兄对你,可是深信不疑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对不起我妹妹。”
黄二郎自然是对天发誓,以表忠心。
安乐十分满意,让黄二郎退下,自己又开始打坐修炼。
每日吐纳修真,这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安乐打坐吐纳,魏导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忽然想起了徐总说的那个俱乐部的领导的话。
或许,不管安乐是真修真,还是假修真。每天这么打坐吐纳,演的还挺像。等演的多了,演的久了,或许总有人会相信吧——即便修真这种破事儿看起来很扯。
也许安乐就是这种心思?
故意假装修真,戏弄别人的——如果马编剧的猜测是真的,如果安乐真的恢复了记忆,那这种事,可是很可能发生的。
点上一支烟,再喝一口浓茶,魏导捏着下巴,看向一旁正在认真琢磨着怎么推动故事情节的马编剧,道,“小马。”
“唉。”
“来,交给你一个任务。”
“导演您说。”
“嗯……你说……如果安排一个人,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人,装作一个很‘像’修真者的人,去跟安乐对戏。会怎样?”
马编剧有些哭笑不得,“有点儿扯。咱这又不是修真玄幻剧。”
“我就是看安乐每天修真,恨得慌。”
“恨……好吧,看起来是有点儿招人恨。”
确实招人恨,恨的莫名其妙。
“这样,投个票吧,好像也很久没有投票了。”
“也行吧。”
马编剧想了想,找来官宣,安排了下去。
晚上时候,《大魏剧组》发布新的公告调查:“要不要安排‘修真者’揭穿安乐修真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