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不明的天幕之下。
地狱的业火燃烧起来。
四周的岩浆翻涌着,一次又一次冲击着晶石垒砌的岸壁。
脆弱的晶石岸壁在业火与岩浆的冲刷之中,艰难地坚持着,战栗着。
白色的烟雾如同纱绸一般,徐徐地漂浮起来,笼罩在赤色的岩浆之上。
这里明明是地狱,却是这样一番瑰丽的景色。
……
“光与暗,是永远对立的存在。”
“人类的灵魂,一旦沾染上恶魔的气息,将永远无法踏入天堂……”
白夜缓缓睁开了双眸。
不知为何,脑海中回荡着曾经在教堂之中听到的那些宣言。
冰冷的风拂过了他的脸颊。
这里的风,带着灼热的岩浆气味。
他的身体,像是被揉碎了之后重组的一般,疲惫而且疼痛。
哪怕只是翻个身,都非常困难。
不远处。
换了一身漆黑的丝绸质地长袍的陆兮法,泡在岩浆当中,闭目养神。
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散开,有一部分落在了岩浆之中,有一部分则浮于岩浆表面。
在翻滚的岩浆之中,他的发色格外明亮。
白夜很艰难地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眼神中,挑起了一抹恨意。
“哦呀,你那是什么表情?”
陆兮法突然睁开了眼睛。
血红色的眼眸,带着一点类似于讥讽的笑意。
“不过只是区区的灵体交丨和而已,你不是也很享受的吗?”
他可不会忘记,白夜刚刚那可耻的低吟。
以及……
各种各种。
(此处省略五六百字。)
……
陆兮法来到岸边,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夜。
天底下,所有用来形容柔弱小姐的词语,现在都可以用在这可怜的天使身上。
“哈,你可千万别哭,若是你哭出来,搞不好我会更兴奋。”
陆兮法在用毒舌来掩盖内心的一丝莫名的慌乱。
他本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得到对方。
如果白夜向他哭泣或者哀求的话,他或许早就停手了。
只可惜,白夜这个倔强的脾气,是绝不会轻易让他开口求饶的。
现在,白夜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意说起。
显然是已经恨透了他。
“啊,当然。我已经将我的印记,刻在了你的灵体上,如果你还能够长出翅膀的话,它将变成像我这样的黑色。”
陆兮法用那种很尖酸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顺便,抖了抖身后的翅膀。
的确是漆黑如墨的羽翼,带着浓郁的,黑魔法的气息。
以及,诡异的美感。
“真是活该啊,米迦勒,你再也无法以那光辉又虚伪的形象,回到天堂了。”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落到了我的手里。”
白夜怒从心起,从地上抠出了一块血红色的晶石,向陆兮法丢了过去。
啪——
正中陆兮法的眉心。
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记。
不痛不痒。
“为什么!”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西法,你回答我啊!!!”
白夜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眼眸染上了血色。
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憎恨过路西法!
陆兮法闭上了眼睛。
“你可以憎恨我,也可以抱着想要杀死我的心,继续活下去。”
“在得知了你的身份以及过往的那一刻,你就该明白,无论你有多么想要杀死我,你也绝对杀不了我。”
“就像,我无法杀死耶和华一样。”
陆兮法从岩浆中走了出来。
白夜,仍然躺在红色尖锐的晶石上。
他的后背,已经被晶石的棱角划伤,似乎正在淌血。
人类的身体,可真是脆弱。
只是那样的风浪,也无法承受得住。
“米迦勒,或者,白夜。”
陆兮法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好好感受这份痛楚吧,它会让你更好地适应我,以及,这个肮脏的人界。”
白夜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这片火焰色的天空。
大脑无限放空。
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其实,他早就想到,与恶魔缔结契约的他,将有一天彻底丧失与光明融为一体的资格。
但是,他并没有想过,会是以今天的这种方式。
“很疼啊,畜.生。”
……
英兰城。
路西法的宅邸。
几辆漆黑的马车,深夜造访于此。
之后,跟随着十多个骑着马的侍卫。
随行者下了马,敲响了宅邸的大门。
嘎吱——
门打开了一道缝。
今日守夜的是菲尼。
所以,负责开门的,也是菲尼。
“白富兰公爵,深夜造访于此,有何贵干?”菲尼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是我们的拜访函,请菲尼先生确认。”
递上拜访函的,是白富兰公爵的贴身侍从。
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穿着骑士装的年轻男人,体格十分庞大,有着很鲜明的白富兰城的人种特征。
“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菲尼先生。”侍从很抱歉地笑了笑:“我们的公爵大人,最近得了风寒,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菲尼提着煤油灯,推开大门,走下台阶。
向黑色的马车走去。
他撩开了马车上厚重的帘子。
车厢内,是很难闻的腐败气息。
类似于人类尸体的味道。
躺在座椅上的白富兰公爵,面色入蜡,时不时地剧烈咳嗽两声,往往会吐出如墨色的淤血。
“这不像是风寒啊。”菲尼冷冷地说着。
目光,瞥向了一旁的侍从。
侍从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容。
“事实上,的确不是普通的风寒。我们的公爵大人,在前天晚上遇到了一点麻烦,大概是在那个时候……”
菲尼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叙说。
“把你们的公爵抬出马车,从侧门送进来。”
“至于更多的情报,我可以通过我的这双眼睛,亲自确认。”
侍从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向随行的其他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这就有两三个身强力壮的仆人,戴上了黑色的口罩,穿上了黑色的防御斗篷,钻进马车当中,将白富兰公爵抬了出来。
看到他们这样的防护措施,菲尼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严肃了。
这绝对不是风寒。
看情况,倒像是黑魔法师或者魔物的手笔。
真不知道,白富兰公爵又得罪了什么样麻烦的家伙?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来麻烦路西法大人,简直是罪不可赦。”
“老实说,若不是碍于你们公爵与我们的主人的交谊,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污秽进入宅邸之中。”
菲尼紧紧盯着他们。
语气十分不善。
“不要让脏血弄脏我们的地板,以及墙壁,否则的话,等我们的主人回来,你们就要人头落地。”
最先负责与菲尼进行交涉的侍从,点点头。
用十分谦卑的语气,回应了菲尼。
“我们会十分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