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卷起层层波涛,远处可见一束白帆。

许紫戚和林姜一同大声呼救着。陈亦赶来后,很快就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白色的帆船缓缓靠近,那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的船。

得救的期望就在眼前,大家的声音更大了。

大海上起了阵风,一股浪潮打了许紫戚一身,她站在最前,躲闪不及,浑身湿透。

她仅仅是下意识扑打了几下衣服,继续急忙的呼叫,眼下的情况顾不得走光什么的了。

随着帆船越来越近,陈亦皱了皱眉头,那艘帆船与他们那天出事的那艘.....很像。

海上的风浪越来越大,正是早潮的时候。

那艘帆船似是没发觉海岸上的他们,又似乎是因风浪阻挡,调转船头离开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二女失落地望着帆船离去,许紫戚捡起石头,气呼呼地丢进大海。

她蹲下身子,双手抱胸,打了个喷嚏。

陈亦连忙靠到她身边,将她扶起,轻轻搂住:“快回去,别着凉了。我们没药,发烧了就麻烦了。”

“嗯...”许紫戚焉了的茄子般垂下脑袋,“我回去了,就待火堆旁。”

“林姜,你跟我一起来捡贝壳吧。”陈亦吩咐道,许紫戚要回岩洞,她捡贝壳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林姜身上。如今能获得的食物有限,错过了这次小潮,就又要等十五天了。

“嗯,我跟你一起。”

“林姐,拜托了。”

“快回去吧,顺便帮我叫礼麓好好吃早饭。”

陈亦陪着许紫戚走了一小段路,期间二人一言不发,陈亦偶尔低头观察她的表情,发觉脖子上的肌肤泛起娇嫩红晕。

将要分别时,她倏地抬起脸颊:“有一艘船路过了,之后还会有的,对吧?”

“嗯,肯定的。”

“送到这里就行,我回去啦。”许紫戚挥手告别,脚步轻快。

陈亦折返回海岸,等到退潮后,与林姜一同忙碌起来。

随后吃完早饭的甄礼麓也一同过来帮忙,前后忙碌了快一个小时,大抵把这一片海岸的贝壳一扫而空。

分量不算少,也不算多,制成肉干后应付几天没有问题。

“呀,满载而归。”许紫戚看着三人怀里的贝壳,愉悦道。

“对,这些就这两天吃完,他说剩下的制成肉干。”甄礼麓努努嘴,她对许紫戚的印象并不好,而且这时候她本该还在被窝里,却被后者叫醒去捡贝壳,这项工作本该是许紫戚去做,与她无关。

实际上不仅是许紫戚,这个性格娇蛮的十六岁女生对除了林姜以外的人印象都不好,包括陈亦。

岩洞深处走出一位眼神清冷的艳丽女子,眸子狭长,打扮干练,仅一件泛黄的白短袖跟牛仔裤,衬衫的下摆撕去了一段,露出小巧的肚脐。那一段衣服在很早之前用来制取海盐了。

晏晚秋昨晚守晚间到凌晨那一段早夜,起得比另一个守夜的早。她把要制成肉干的撇开一堆,熟练地执刀划开贝壳,去掉左壳,将扇贝翻开,去掉外壳膜和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虽说每个人在陈亦的要求和教导下,都会怎么晒贝壳,但做到如此熟稔的,就只有晏晚秋了。

陈亦吩咐林姜留在岩洞里一同挑取贝肉,然后要求甄礼麓同自己一起去溪里抓鱼。向来习惯躲在岩洞里的甄礼麓并不情愿,几次给林姜使眼色,林姜也提出让她跟陈亦一起,却遭到了陈亦的拒绝。

无可奈何,甄礼麓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陈亦走出岩洞。

“拿着。”陈亦把手里的火把递给甄礼麓。那根火把十分简易,一块脏兮兮的白布裹成火把头,然后浇上汽油。这些东西都是当时那艘触礁的帆船上的。

甄礼麓起嫌麻烦不肯。

“是吗?那就我拿着,之后别问我要。”陈亦举着火把向前走去。

“谁会要,大白天的。”甄礼麓嘀咕一句。

根据树上的标记左拐右拐,离岩洞数百米外的山林处,一条山涧贯穿其中,溪水清澈,甄礼麓跟着陈亦顺着小溪往下游走,偶尔瞥见游鱼,眼睛有些发直。

来到鱼多的一段溪水前,陈亦蹲下身,把火把斜靠在石头上,拿出一张黑灰相间的细网。

甄礼麓看到那张网,一阵羞愤涌上心头,以前的渔网不下心被烧了,这网一个星期前,强拿她和姨妈的丝袜做的。

“抓鱼你自己一个人抓不就已经够了吗?要我跟来干什么?”甄礼麓不悦道。

陈亦摆弄着细网,把细树枝在两头系好。

见陈亦没有回话,甄礼麓继续嚷道:“没事找事,无聊。一天到晚要我干着干那,那些事根本就没意义,烦不烦?早餐的鱼汤还这么少,想饿死我啊。”

“算了,我去上面一点的地方洗把脸。”

说罢,不管陈亦同不同意,甄礼麓往上游方向快步走去了。

陈亦看着她远去,没有阻止,记住她离开的方向。不可能真放下她不管,就算不顾及林姜,两人怎么说也有了关系,虽说或多或少出于客观原因,而且自那次以后便再没有过了。

“这种人,要是没跟着林姜来到这鬼地方该多好。”实话实说,包括陈亦和林姜在内,孤岛上的人对这个十六岁的女生都十足厌烦,游手好闲不说,挑剔心重得很,只是大家都在隐忍,不去打破孤岛上脆弱的和睦。

年纪小的她不明白这点,更不在意别人的脸色,依然大小姐般趾高气昂地过活,活像不知天高地厚的昂头公鸡。

陈亦系好渔网,插入泥土中拉起,溪水从细小的洞口透过,这拿丝袜凑合制成的渔网算是名副其实的绝户网,只是在这孤岛上,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反正六个人也不太可能把岛上的鱼吃绝户。

渔网落入水中,不一会,一条青灰色的鱼远远游来。陈亦立即绷紧神经。

孤岛上的鱼显然没见识过人类的险恶,面对远处的渔网,依然慢悠悠的曳尾游动。

待到一定的距离,陈亦眼疾手快,一下网住,鱼后知后觉地在网里奋力挣扎,陈亦对准石板,一下把鱼拍晕。

确认鱼不会再乱动后,陈亦把它放下,继续捉它的兄弟姐妹、父母亲戚、十八代祖宗去了。虽说鱼生凄惨,但吃起来是真的香。

陈亦正准备将网重新放下,然而......

“啊!”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甄礼麓!”陈亦第一时间想到甄礼麓,匆忙把渔网收起,拿起火把,往上游方向跑去。

很快听到一阵踩断枯叶的沙沙声,一个娇小身影从树林中跑出。

陈亦认出那是甄礼麓,快步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甄礼麓转过身,尖声大叫,慌忙挣脱,陈亦这时才看到她因恐惧而发白的脸颊。

“别动!是我!”陈亦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后者才缓过神来,不再挣扎。

“发生什么事了?”

“那、那里、有...熊!”甄礼麓喘着气,惊慌失措道。

熊!?

就在此时,枯叶被踩断的咔嚓声,声音急促,伴随着树枝折断的脆响。

陈亦感到内心发毛,一把拉走甄礼麓,躲到一处岩石土坡后。

“别动,安静!”陈亦低声吼道,死死捂住甄礼麓的嘴巴,锤击她乱动的大腿、手臂。

遇到熊,要么就躲起来,要么就正面恫吓,决不可乱跑,人再快也不可能在野外跑得过熊。甄礼麓显然不懂这一点,直到陈亦将她白皙的大腿拧出一道发紫的红痕,她才安静下来。

熊越来越近,陈亦甚至可以听到那觅食的低沉嘶声,甄礼麓也在浑身轻颤,要不是陈亦制住她,早就撒丫子跑了。

陈亦偷偷探出脑袋,那是只黑熊,四肢粗壮,硕大的脚掌踩在大地,爪钩锋利得刺眼,头两侧生有厚长鬃毛,如同狮子。

它低下头,嗅着气味,发出低沉的嘶吼。

黑熊在慢慢朝二人所处的土坡靠近。一声声嘶吼打在陈亦心上,跳动不已,怀里的甄礼麓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嘶吼在越来越近。

“不能再这样下去!”陈亦缓缓放开甄礼麓。

甄礼麓双腿发软,双目瞪大,呆呆地不动。

黑熊的爪子已趴上土坡,它俯下身,对准土坡后面,张开血盆大口。

陈亦一把推开甄礼麓,纵身弹出土坡外,对着黑熊大吼。

黑熊被这突然跳出的猎物吓了一跳,四肢往后挪,大声咆哮。

陈亦嗅到一阵恶臭,耳膜感到不适,说实话,双腿都在颤抖,但不能逃开,一逃就会触发熊的狩猎本能,必死无疑。

陈亦一只手扶住大腿,回忆嘶吼,另一只手掏出打火机迅速点燃火把,火把燃起,陈亦心里多了份底气。

陈亦挥舞火把,耀眼的火焰划过几道火弧,孤岛上的熊显然没见过火焰,眼前这灼热的发光物体让它感到本能的恐惧,眼前的猎物怎么会如此凶猛,它一边嘶吼,一边往后退。

陈亦乘胜追击,继续挥舞火把恫吓。黑熊声若如雷,血盆大口十分狰狞,步伐加快,直到身影没入树林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亦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回头看向甄礼麓,她仍呆呆地坐在那里,回过神来后才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陈亦走过去,双手按在她肩头上,打算将她扶起。双脚踩到一滩水洼中,陈亦疑惑地低下头,水洼是黄色的。

惊魂未定的甄礼麓被陈亦缓缓扶起,双腿不稳,显然没有羞愤的心思,她紧紧攥住陈亦的衣角,噙着泪水哀求道:“走吧,回去,带我回去。”

啪!

陈亦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现在知道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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