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来到天台楼梯口后羽介发现这里尤为的干净、整洁,不像之前的初中教学楼一样堆放着各种杂物。
如同他所料,天台的钢门被一把铁挂锁锁住,按理来说到这里确认了以后就可以知难而退了,但春樱却丝毫没有在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随身携带原本打算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自己撬开轻小说文学社的门)并上前查看,羽介虽然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学的这种奇怪的技能,但开始觉得她是认真的了。
“啊,开了。”
大约两秒后,春樱惊叹地说道。
就两秒?就是技术再怎么高超这么短的时间内开一个没有“摸”过锁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而且还没有开锁声。
羽介认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铁挂锁可能并没有锁上,只是搭在那里,说起来刚刚在学生会室内好像没有纪律委员的身影,照这个形势下来那个纪律委员可能是在天台例行检查。
察觉到自己是在做羊入虎口的行为后,羽介准备再一次劝告春樱在被发现之前离开,但为时已晚。
那个挂锁如同羽介所想的一样,是被某人用钥匙打开并伪装成锁住的样子,不过春樱并没有去思考其中的原由,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运气好。
在流利地解开挂锁后春樱朝着那一片“新天地”飞奔而去。
事到如今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还好羽介所知的纪律委员是一个柔弱内向的女孩,估计很好说话,只要道歉真诚一点应该只是会被口头教育一番。
在脑海中编织致歉语的同时,羽介轻步跟上春樱。
步入天台的一瞬间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刺眼灼身的阳光一股脑地“浇”在他身上,还没熟悉强光,羽介被迫眯着眼睛,但这并不妨碍他观察附近的景象。
站在六层楼的教学楼天台上,遍布在蓝色天空中的整齐鱼鳞云、矗立在周围的建筑物、充满行人的街道一览无余,在花坛处约会的情侣以及从学校各处与身旁同学有说有笑地返回教学楼的学生,他们无一例外的被印刻在羽介的瞳孔中。
只不过除了天空的云朵,这些习以为常但丝毫不枯燥的场象都被缠绕着铁钉的四米高铁网切割成方块状,让人扫兴。
羽介不想再偷窥别人于是便回过头去寻找在天台上进行“检查”的纪律委员,宽敞的天台没有任何遮挡物,他很简单的就发现了坐在门旁边阴凉处的第三者。
春樱也顺着羽介的视线察觉到了那个意料之外的人。
虽然羽介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来到天台的具体原因,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对不是纪律委员,因为他眼前这个随意坐在地上、左手托着已经吃到一半的便当,右手向下紧握着筷子的学生是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墨黑色短发男生。
少年对着突然闯入自己“专属领地”的两人露出尴尬的笑容打着招呼。
“哟,中午好羽介同学,还有......春樱同学是吧。”
尽管印象不深,但作为初中同学羽介还是勉强认出了那个学生。
一年一班的易临凡,和春樱是同一个班级。
值得一提的是,临凡在学生、甚至是整个学校里的口碑都不怎么好。
高中开学第一天就偷偷使用广播室的喇叭对着全校做自我介绍;上课老师讲错了一道题便公然进行“纠正”而不是提醒,丝亳不给对方面子;为了让自己显得特殊便钻了校规的空子一口气加入了十个社团......这些只是临凡作妖的冰山一角。
说句真心话,羽介并不想和这个整天以笑容示人,浑身散发着个人主义气息的人打上任何交道。
但春樱的想法和羽介截然相反,她认为临凡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并且十分愿意和临凡继续交流。
“临凡同学,你也是上来看风景的吗?”
“嗯,来的时候这个锁已经是开的,可能是纪律委员太粗心忘记锁好了吧。”
怎么可能,上锁的声音怎么可能听漏。
羽介对于临凡的话辞难以感到信服,但脑袋一根筋的春樱却欣然接受,她好奇地看着临凡左手上的便当再次发问:
“这个学校不是有食堂还有小卖部的吗?临凡为什么要吃便当啊。”
“这个嘛......”
临凡低着头看着手中自制的便当。食堂的饭菜其实味道并不差价格也算得上实惠因此大部分人午饭都会选择去食堂解决,但临凡觉得就这样顺应朝流未免显得过于无趣。
他压抑住想长篇大论的心,用尽可能容易理解的话语解释道:
“天台和便当更配哦......如果是女朋友做的就更好了,但是我意外的没有多少女孩子接近我啊。”
你的性格收敛一点的话说说不定才可能会有女生和你交流。
同样没有女人缘的羽介在内心如此吐槽。
而春樱的重点则是放在上半句,她双手抱胸,挂在嘴角的笑容莫名得自信,随后她敲着脑袋回答道:
“原来如此,完全不懂!”
“再简单来说就是我喜欢孤芳自赏,差不多中二病的这种感觉。”
哪里有中二病说自己中二的?
羽介小声嘀咕着,临凡这时才将注意到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对于这两个人的组合饶有兴趣,于是开口问道:
“说起来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我不认识,而且也不想认识。”
临凡话音刚落羽介就毫不讲情面地回答。尽管身旁的春樱一副震惊、受伤的表情,但这是事实,在羽介记忆里并没有会将头发染成夸张的粉红色的人。
“那春樱为什么要缠上羽介呢?”
临凡将问题转给春樱。只要有脑子和一点分析力就可以知道内向的羽介是不可能主动和一个陌生人搭话,那造成现在这种关系的人自然只可能是拥有自来熟属性的她。
被注视着的春樱很迅速地从悲伤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那是因为我无意间知道了羽介也想加入轻小说文学社,作为未来的社员当然要先培养好关系啦。”
听完后,临凡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一瞬间这股诧异就化为了微笑,他抖擞起精神想是恶作剧般地泄露道:
“啊~你不知道轻小说文学社早就解散了吗?”
“啊......真的吗?”
春樱哭丧着脸失望地耸拉着双手。临凡故意将完整的一句话分开告知就是为了看她这样有意思的表情。
恶趣味得到满足后,临凡不急不躁地说出下半句安慰她。
“别那么沮丧,就算是解散了只要重新组建不就行了吗?偷偷告诉你,一年一班的那个莉莉安正打算复活轻小说文学社,我曾经就是预备社员之一,很厉害吧。”
“嗯!”
说完临凡保持姿势不变,骄傲地抬起下巴,对于他作做的骄傲脸春樱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羽介则满不在乎,反问:
“曾经?你现在被开除了吗?”
“差不多,不过男人都有难言之隐所以原因就不告诉你了......我起码有一半是冤枉的。”
从临凡的话和神情中感觉不到一丝应该有的沮丧之情,羽介打算进一步询问轻小说文学社的事情,但就在此时代表午休结束的铃声突然响起。
“叮咚,叮咚......”
听到铃声的临凡并没有打算立刻起身,而是提出自己的建议。
“不过你们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我也想看一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下午五点半,在轻小说社里等我,你知道在哪里吗?”
“嗯,你不打算回教室吗?”
“还有五分钟预备时间,我先呆一会。”
“临凡可别想撬课哦。”
“啊~”
临凡随意地回应春樱的唠叨,待两人走后大约五秒钟,临凡才伸直了弓着的右腿,接着他把一直提着的那口气重重吐了出来。
“呼......真是吓死我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两个人会到天台上来。”
已经彻底放松了身体,临凡将紧握的右手松开,在他的手心中除了一对木筷子外还有一串钥匙,挂在钥匙圈上的卡通“橘猫头”非常醒目。
临凡将那串钥匙悬挂在眼前自言自语道:
“虽然这个橘猫挂坠很可爱,但是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这个橘猫挂坠放在手掌上毛茸茸的触感临凡非常喜欢,但也差点让这串意外捡到的钥匙被发现。
将钥匙圈放回口袋,临凡盖上便当直起身来,他闭上眼整理着信息,半分钟之后撑开眼例嘴笑道:
“不过轻小说文学社啊......总感觉事情要有意思起来了。”
羽介是最后一个回到一年二班教室的学生,因为老师还没有来的缘故,大部分的人都在和身边的同学有说有笑。
回到座位时他瞄了一眼左边正数第三个座位上的学生。
那个座位上的男学生正趴在桌上睡觉,看不到他的面貌。
那个男生的名字是翔宇,两人有过一定的交往,羽介知道他是轻小说社的社长,他想提前和翔宇打招呼但碍于对方在睡觉这件事就只能暂时搁下,他拿出课本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下午的课程继续的十分顺利,但羽介这边却截然不同。
下课铃声一响起全班同学行礼后翔宇就顺势直接埋头睡觉,每节课都是如此,直到下午三点四十五的放学铃声响起,翔宇都是干脆利落地直接走出教室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羽介找不出任何插话的机会。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四十五分钟,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社团活动课,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羽介独身一人在教室里看书。
直到下午五点二十分,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阖上英语课本动身前往轻小说社。
社团活动大楼距离一年级所属的西教学楼较近,步行的话只需要一分半左右。
各社团的活动室是按照社团的种类分布在大楼的不同楼层,像是轻小说社、名著社、古籍研究社等都是聚集在三楼。
因为社团活动并不需要多少声音再加上已经比较晚的缘故,羽介在三楼楼梯口只能听到田径社等户外社团的呐喊声。
嗯?
就在这个时候羽介在漫长的走廊里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那个人有着一头极具辨识度的黑金掺杂长发,毫无疑问,她就是今天中午羽介见到的莉莉安,同时也是轻小说文学社的暂定社长。
莉莉安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她优雅地(尽管她的走姿和大部分的女孩子差不多,但她的气质给了人这种感觉。)径直走到左走廊的尽头,毫不犹豫地开门而入。
羽介跟着她来到那个教室门口后发现门上并没有挂着什么门牌。
他猜测这间旧教室就是以前轻小说文学社的活动室,可能是因为过于高兴,情绪激动的羽介迫切的想去确认,便直接按下了门把,推开了木门。
空旷的教室里只摆放着一张长桌和整齐地靠在墙壁上摆成一列的几个书架。
在夕阳的照射下一名身穿水手服的绝美少女在整理着书柜,犹如莲花般纯洁的她与整个空间一起形成了一副唯美又凄凉的绘画。
羽介不禁在这样的景象前出了神。
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莉莉安悄然回眸,仅仅只是这一个激动的动作搭配上她的容貌就足以让人窒息。
“不好意思,我忘了敲门了!”
这一眼成功让处于发呆中的羽介惊醒,他慌乱致歉的同时又手忙脚乱地想要去关上门,最终因为思考和动作的不协调,用尽全力拉上的门板从侧面撞击到了羽介的头,发出了响彻整个教室的响声。
“咚!”
疼痛驱使着羽介低下头双手捂着受伤的部位,在这之余他抬高视野观察莉莉安的反应。
羽介原以为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会遭到莉莉安的嘲笑,但她只是淡淡地微笑,放好手中的书本后转身,柔和地说道:
“不用在意,就这样直接进来就行。”
“谢谢......”
应该说不愧是有教养的大小姐吗,即使是在我自己丟脸的时候也表现得如此自然。
羽介平复好自己的心态,他抬起头直视莉莉安那震撼人心的金色瞳孔,向她确认:
“这里就是轻小说文学社没错吧。”
“暂时还不是。”
莉莉安摆了摆头,羽介依旧保持着决心。
“请让我要加入这个社团。”
听到这句话后莉莉安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地反应过来。
“这样啊,那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嗯......好的。”
莉莉安就坐在背窗的位置,羽介则是心神不宁地坐在她的对面,低着头不敢与她直视,两条腿也别扭地纠缠着,所谓坐如针毡就是形容他现在的感觉吧。
很快,这场堪比职场面试的问答开始了。
“我是一年一班的黎莉莉安,叫我莉莉安就行了。”
“嗯......我是一年二班羽介。”
“首先羽介同学,你是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社团,你应该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关于这个社团的负面消息吧。”
“......”
羽介沉默不语,但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莉莉安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羽介想要入社的动机,她想尽可能地不让羽介为难,于是依次问道:
“是不想说的理由吗?”
“嗯,差不多。”
“是和其他男生一样想接近我吗?”
羽介从说出这句话的莉莉安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自大,反而是一种无奈。不过关于这个问题羽介可以轻易地否认。
“不是。”
相貌完美、性格优越,只凭着这两点莉莉安绝对可以成为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不过可能唯独羽介不会这么想......应该是不敢如此臆想。
这场回合制的问答还在继续。
“那是为了其他人还是自己。”
“大概......是自己。”
“好的,我明白了。”
莉莉安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她的眼神中的一些柔和化为了一份锐利,这股具有一定攻击性的视线仿佛要自击对方的内心,羽介暗自攥紧了撑在膝盖上的双手。
如果可以的话莉莉安也不想质疑他人,但是这这件事并不只关乎着自己,所以她坚定着内心向羽介提出要求:
“请证明你的决心。”
羽介鼓起勇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莉莉安。
“什么意思?”
如羽介所愿,莉莉安娓娓地进行说明。
“上次有个和你是同一个班级,叫作易临凡的同学,他的加入社团的理由和你一样都是为了自己,那个时候我只想重新组建轻小说文学社就让他当了预备社员,结果过了半个月左右,活动室书柜里的一本小型笔记本不见了。”
说到这里莉莉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神情,她停顿了一下用着坚决地目光注视着羽介有所动摇的眼睛,接着说道:
“临凡同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对于这件事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对于我来说完全不一样,因为疏忽大意,我弄掉了前辈们留下的宝物。”
莉莉安微垂眼帘,似乎在表达着对他的歉意。
“因此,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羽介同学,请证明你加入社团的决心。”
别说是证明加入社团的决心了,羽介都没想过自己要和莉莉安说什么话,在他原本的打算中,交际能力强的临凡应该可以把这些麻烦事都搞定,而自己只要像柜台里的商品一样傻站在旁边就行了。
当看到莉莉安一个人时羽介也不知为何脑袋一热就跟上去了,结果就造成了这样对他不利的场面。
“要怎么证明?”
“自己思考办法也是考验之一,只要让我了解,你是真心加入社团就可以。”
“这样吗,那我回去了。”
无计可施的羽介只好选择战略性撤退,在和不怎么熟悉的人单独相处,特别是女生时,他会感到无地自容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见羽介已经站起身,莉莉安平淡地进行道别。她相信、也希望羽介不会就此放弃。
“嗯。”
轻应了一声后,羽介头也不回地快步朝门那里走去。现在他只想尽可能快的离开这个让自己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纤细的右手握住了冰凉的木制门把手,他刻意地避免开门所发出的一切声音。
但室内的景象让临凡一时间凡感到惊愕,不过他还是在下一个瞬间换上了自己招牌式笑脸。
“嗯?真稀奇啊,你已经知道我要来了?是羽介剧透的吗?”
临凡在例行完成每日的义务后,按照约定来到了自己加入的社团其一——轻小说社,而让临凡发出这声惊叹的原因则是轻小说社的社长——翔宇正用那被修长的刘海遮掩住一半且疲惫不堪的眼睛注视着站在门口只探出上半身的自己。
就这样盯了三秒,坐在椅子上的翔宇还是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少年瘦弱的身体倚靠在椅背上,白净瘦弱的双手无力地放落在杂乱的长桌桌面 ,如同是这个冗杂的社团活动室内的一件装饰品。
翔宇坐在正对窗的位置,黄昏时分沁人心扉的微风夹杂着柔和的阳光“抚摸”着他的黑发,再加上其拥有着不符合十六岁年龄的严重黑眼圈,临凡不能完全确认他是否睁着双眼。
如果是奇幻之类的小说,那在这样的场景下翔宇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已经凉透了,而作为“第一起事件”中”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者——我,自然会成为主角、凶手等重要角色并踏入比日常生活丰富刺激数百倍的“未知领域”,从此和自己百无聊赖的生活Say goodbye了!
这样想着,临凡便带着笑容向室内踏出了第一脚。
一般社团活动室的面积和一间高中的普通教室差不多,这间轻小说社也不例外,但室内的布局比起普通的教室......就以其他的社团活动室而言绝对是大相径庭。
不是以脏来形容,而是乱!
蜡黄的地板上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被写满黑色字体的A4纸所覆盖,看它们分布的范围应该是被窗外的一些强风从桌面上不幸地吹了下来,而那些被横七竖八的书本所压住的纸张则免幸“灾祸”。
临凡并没有特地的寻找落脚点而是毫无顾虑地迈开脚步,毫不在意被他所践踏的纸张。
他并不是要去确认翔宇的死因,虽然希望在平淡的日常中能出现一些“刺激”,但他作为这个学校、说不定是整个世界里为数不多了解翔宇习性的人自然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用最为通俗的话解释就是发呆,不过考虑到对方“在校轻小说作家”的特殊身份用“冥想”这一词要更准确。
因为有纸张垫脚且临凡有意识的放轻脚步,所以行走时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并没有直接面对面去叫唤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翔宇而是绕到了其身后紧握住了口袋里的塑料袋(使用的办法是出其不意地套在别人的头上,拉紧,最后大声笑话别人扭曲的脸),准备进行恶作剧......
“给我出去。”
从思考的天空中回到现实的翔宇回过头有力无气的说道。
临凡则因为恶作剧失败感到可惜而摆了摆手。
“什么嘛,你这不是能看见我吗?”
“可以的话,我永远都不想看到你,当然是你消失。”
“我可还什么都没做,你这么快就要损我,就是因为你脾气这样暴躁你的社员才会离你而去。”
“哼。”
被踩到伤痛的翔宇闷哼一声白了临凡一眼后,转回头整理桌面上的手稿选择不再搭理他。
“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翔宇不可一世的态度令临凡无奈地耸了耸肩,他靠在窗户上向那略显寂寞的背影询问:
“你有看到你班的羽介带着一个樱花色头发的女生过来吗......他们该不会是藏在哪里准备吓我一跳吧。”
“谁会像你一样这么无聊。”
把有用的手稿整理成一叠后,翔宇站起来转过身准备让临凡滚蛋,毕竟就算是等人也可以在门口啊。
“啊......”
翔宇刚刚张开嘴注意力就被临凡背后窗外的场景吸引住,已经运好的一口气化为一声无意义的“啊”发出。
查觉到翔宇的不得劲表情,临凡收敛起五分的笑容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
在东教学楼的一个拐角处,一幅心不在焉模样的羽介被“夹”在一男一女之间。
关于男方人际交往广泛的临凡较为熟知。
他是二年三班的青园,黑发寸头配合上锐利的五官整体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在这个学校的不良少年集团中他有着一席之地 打起架来丝毫不会手下留情,不过他本来也是很讲道理的,只要不故意惹怒他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
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情肉眼可见的糟透了。
比起朴素的青园,另一方的女生要更为显眼。
米津学校的校规上破天荒地允许学生染头发,于是追求时尚的她便把自己的单马尾染成符合大众审美的金黄色,不仅如此,她的身上也有着许多校规上禁止的事项——原本较短的裙子被她拉升至大腿;修长的指甲上涂抹着红色的指甲油;被润唇膏滋润过的嘴唇格外的诱人,再搭配上化有淡妆的美丽面容,让情窦初开的男生为之折服轻而易举,她也确实善长做这档事情。
一年二班的夏爱恋,在开学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交往过十个男朋友,不过和所有人也只是牵牵手的程度。
实际年龄等于单身年龄是这些受害者的共同点,他们曾经都因为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而欣喜若狂,却又在“天堂”中短暂的渡过了几天后因尝到了人生中第一次分手而跌落谷地、伤心欲绝。
一年级生都知道夏爱恋是一个换男朋友如同换衣服一样的“绿茶婊”,对她心生厌恶但她每次又能很快的找到下一个目标。
至于中间的那一个只是刚好在回家的路上被青园看上并带到东教学楼的转角处当所谓的“见证人”。
“那么,现在好好说一下为什么你要和他分手。”
身材高大的青园双手叉腰,以一种并非谈判而是威胁的语气说道。这个“他”当然指的不是在场、同时也是唯一局外人的羽介,青园是应别人的请求而来和在QQ上提起分手的爱恋进行交涉。
此时的爱恋有些被青园强势的气所吓到,她**的左手轻握右手腕,稍低着头一副委屈、顺从的样子。
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叫二年级的学长,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的爱恋显得各外的慌乱。
“因为他太无趣。”
这句话放在之前就只是随意编造的理由,但这一次是真心话,她提出分手的对象是一个一年级生,那个男生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幼稚让“阅男无数”的爱恋提不起兴趣,于是只交往了一天便提出了分手。
这份答案并不能让青园满意,他极具挑衅性地轻啧了一声,继续逼问。
“无趣?在提出和他交往之前你不了解他的性格?你对他没意思那为什么你要让他做你男朋友?还一天就过甩了?你以为他是什么一次性玩具吗?”
面对如同连珠炮般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爱恋望着青园的脚底一言不发。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青园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位于中间的羽介赶忙缩短和青园之间的距离遮挡住他看爱恋的视线,但是身体柔软的羽介毫无悬念地被青园一下堆开。
“你在旁边听着就行了,事情结束之后把我们的对话完整的告诉校长,其于什么都不用管。”
羽介很清楚青园所想的做法。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以羽介为证人向校长告发爱恋的所作所为。
“喂,我在问你话呢,你难道就只是想在他的身上取乐吗?还是想骗他的钱?我最讨厌你这种肆意玩弄他人感情的人了!”
青园进一步地逼问,清晰可见的青筋在的他额头上爆起。
“......”
面对着盛气凌人的青园,额头冒冷汗的爱恋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但只退了一小步便触碰到了墙壁。
见爱恋想回避,青园上前一大步以近在咫尺的距离继续说: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现在暴怒的青园就像是一个随时随地会爆炸的煤气罐,不愿袖手旁观地羽介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往回拉,让他们两个先保持一定的距离。
“够了吧,你先冷静一下......”
正当青园准备再次甩开羽介时,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嘛!”
在拐角处突然冒出一男一女的身影,那个男生、也就是发出刚刚那道声音的正是欧阳十六夜,而他旁边的那个黄发单马尾、矮个子、将外套系在腰上,双手夹腰的女生是中午认识的,名为林清澄的一年级生。
他们在寻找天台钥匙的时候碰巧听到了有什么声音,顺着声音源头找起就看到了一个气势汹汹的高个子男生在“欺负”一个无助的女孩子。
还有一个在旁边“劝架”的熟人。
“学生会......会长......”
青园颤颤巍巍地说着。十六夜以为他是不确信便利落大发的自我介绍。
“嗯,我就是新任学生会会长,欧阳进明的弟弟,欧阳十六夜。”
“真酷啊。”
一旁的清澄抬起头夸奖满脸自信的十六夜,眼里充满着敬佩之情。
借着“哥哥之名”带过自己的信心,十六夜板着脸严肃地问:
“刚刚我听到了你们好像在激烈地争吵,是有什么矛盾吗?”
“没有什么......我先走了。”
此时青园的怒火被一股“无名之水”所浇灭,他别开视线不敢正视十六夜,几秒后逃似的拔脚就跑。
他的这一系列反常行为让羽介深深地感到困惑。
按照现在的条件应该是青园占理,他不应该露出那种慌张的表情,而且他明明也不是欺软怕硬的人。
对于情况了解不算太多的十六夜自然是不会注意这些,但他害怕对方以后可能会实施报复性打击,于是扔下了一句话后就朝着青园消失的方向火速追赶。
“我先跟上去,清澄你留下来问一下他们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等一下,我也要去!”
清澄在“不良集团”中对青园有所耳闻,她害怕十六夜会和青园起冲突而无视他的命令跟了上去。
短短的十秒钟,气氛就从紧张得剑拔弩张变成风平浪静。
二秒后缓过神来的爱恋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感叹道:
“呼,虚惊一场啊......刚刚的事谢谢你了。”
“我又没做什么。”
“你不是想拦住那个高年级学生吗?虽然没成功,但还是谢谢你。”
爱恋就像是忘了方才发生的事,以灿烂的笑容回报羽介。
这下羽介大概了解了那些被“钓”的男生心境,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因此发现了另外一件不得了的事。
之因为前的注意力都放在青园身上,直到现在羽介才发现爱恋下垂的右手常正握着一本如同手掌大小的白色封皮笔记本,款式和轻小说文学社的书架上的笔记本如出一辙。
虽说可能只是巧合,但羽介模糊的看到笔记本封面所写的名字是四个黑体字,为确保万无一失,羽介向她问道:
“那个,你手中的那个笔记本,是什么?”
“这个嘛,不方便透露。”
爱恋避而不谈的回答几乎让羽介确定了自己猜想。若要证明自己的决心那把丢失的东西找回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
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羽介将目光投向神情动摇、有些为难的爱恋,然后伸出手,
“可以卖给我吗?”
这是今天第二件让爱恋大吃一惊的事情。
这本笔记本是她从班上一个同学的桌子上偷偷拿过来的,她在莉莉安手上看到过类似的笔记本,原本以为是什么可以让人变得受欢迎的秘籍,在看过后才发现是别人自写的小说,她现在就是想将其送回轻小说文学社顺带近距离观察一下莉莉安,结果在此之前居然被眼前这个男生认出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说什么要用钱买,直接要就行了嘛。
不过这样的话,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嗯......”
爱恋前倾着身尽可能近地打量这个神情郁闷的男生。
她已经充分的体会到了那个男生有多么得难缠,以往的贯用手段已经无效,现在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而经过爱恋地判定羽介刚好能胜任其中的关键角色。
“谈钱还是不好吧,要不你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
“假装我的男朋友,帮我和那个男的成功分手。”
爱恋将双手背在后方,笑着向羽介提仪,相比较她略显随意的态度,羽介则是在认真思考后拒绝。
“我不怎么会演戏。”
“没关系的,只要像这次一样在旁边看着,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就行了。”
“好吧。”
“耶!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家在哪个方向?今天一起回去吧!”
见羽介答应后爱恋夸张地高举双臂。关于这些问题因为涉及到隐私羽介并不打算告诉她,除了第一、二个问题。
“我叫羽介,和你是同一个班的。”
“嘻,不好意思啊,除了上课我在班上待的时间也不长,顺路的话一起回家呗。”
这次爱恋为了掩饰尴尬摸着后脑勺傻笑着。看着她这幅熟悉的样子以及她重复了两遍的“一起”,从出轻小说文学社时就莫名心神不宁的羽介想起了一个人。
春樱呢?她现在跟着临凡一起去轻小说文学社了吗?不会在等我吧。
“我还有人在等,你回去吧。”
“女朋友?这样的话最好还是拒绝哦。”
“不是,一个朋......认识的人。”
“那我就心安理得了,那明天星期六,上午9点在迷羊街新开的那家奶茶店见面哦。”
“嗯。”
爱恋觉得羽介的这一声回应很敷衍,她不高兴地鼓脸颊向他教导:
“这个时候要说好的,我绝对不会迟到哦。”
“嗯......啊,对不起,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爱恋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样就好了,反正她也没必要为了一场演戏而要求对方太多。
在简单地叮嘱了一遍后她向羽介挥手道别。
两人分开之后,羽介慢跑前往轻小说社,但到了之后才发现活动室已经关门了。
可能是已经回去了吧。
尽管这样想着,但羽介还是不放心地跑到西教学楼里去查看。
最后在一年一班的教室里,发现了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的春樱。
羽介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课程表判断,她大概是在上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的时候睡着了,结果下课了因为没有人叫自己就一直睡到了现在,没有朋友的人还真是可怜啊。
羽介看着嘴角流着口水、一脸满足的春樱,他由衷地感谢自己的直觉,根据春樱睡得死死的样子,估计就算是闭校铃也叫不醒她。
十分钟之后事实验证了他的想法,在比下课铃声还要大两倍的铃声中春樱依旧安祥地入睡。
铃声结束后羽介才缓缓地将她摇醒。
“哎!羽介你转到一班来了啊!太好了!”
从沉睡中苏醒的春樱一看到面无表情的羽介就瞬间精神抖擞,没有一丝应该有的朦胧感。
“嘴角的口水,擦一下。”
春樱接过羽介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脸一边傻笑。
“嗯......嘻嘻。”
这可能是这一天内最能让羽介感到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