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非常热闹，只是若李素在这儿只怕会觉得脑仁疼：偌大的广德楼里飘着一股花露水味，众人闻之精神焕发，蚊虫见之退避三舍……
这画风怎么就能歪成这样呢？
但不是任何人都有成为脑残粉的潜质，也不是任何人都会对别人心服口服。
实际上，我朝自古以来文人相轻是传统，因而张生举办的这次诗会……嗯，或者说是幽云居士新诗发布会上一部分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其代表便是周、王二人。
这就好比同是作者，但有些人因为嫉妒别人写的好就跑到人家书评区作妖，恶意打低分，甚至有潜入别人书友群里带节奏的……话说有这必要么？用这点时间去研究研究自己怎样写的更好难道它不香么？
所以说，恰柠檬的人也是任何朝代都有，而且还不少。
只是周、王二人虽然对这忽然冒出来的幽云居士相当之不忿，奈何现下不是作妖的时间和场合，因而他们只能憋着。
但说实话，多数人还是很激动很振奋的。
大燕立国以来，南方读书人始终压着北方人，因而幽云居士的出世往小的说是代表着兴庆府的脸面，往大的说是给北方读书人来了一针强心剂，他们能不激动么？
所以如张生所想，这个夜晚后李素‘作’的诗便开始在兴庆府扩散了，且随后一段时间以极快的速度扩散到了整个大燕……
……
翌日一早。
幽云庄地处繁华的街市，周围尽是脂粉店，其隔壁便是一家还不错的中等店铺。
这家店的老板姓刘，一大早他就打着哈欠开了店门，心里还盼着今日的天气能好些——这年头若是下雨的话不管什么生意都得凉，毕竟没人乐意在雨中瞎晃悠。
只是刘老板拿下门板后还未来得及抬头看看天就被街上的景象惊呆了：一大群读书人站在隔壁店门口，他们排得整整齐齐，且一言不发，气氛肃穆的宛若上坟……
刘老板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假象后便嗖的一声蹿回自己店里了：这不是刘老板怂，只因为这年头的读书人真的不好惹。
一来他们有功名在身，功名就代表着地位，可以见官不跪——比如那日打架的晁英吉和周小山若是有功名在身，泼皮们哪儿敢惹他们？便是差役来了敢不敢冲他们大声说话都未知，又怎敢把他们拘走？
二来，大燕朝的读书人和李素前世明朝那群读书人太相似了，他们对内可以为了理念打得头破血流，偏生对外时时常会拧成一股绳，同窗、同乡、同门甚至相同的理念都能让这群人站在一起，惹一个就惹出来一大群。他们战绩彪炳，战斗力强悍，浑然是一股黑恶势力……
总之一旦这些人闹将起来，莫说知府衙门了，便是朝中那些大人们都头大。
至于李素当初为何没人出头么……
主要还是李素的名声所累，他被撸下去的话，其他人中举不是更有机会了么？要知道，考取举人也是会排名次的，中举名额有限，闹下去一个头名的话许多人就很有机会了。
更何况，谁都知道府尊大人和学政的关系，而学政那也是自己人，自然闹不得——不精明的读书人，又怎经得住大浪淘沙？旁的地方会怎样说不准，但兴庆府这地界的读书人就是这么实在……
言归正传，刘老板心惊胆战的趴在门边儿上探头探脑，眼见隔壁店铺门口站着这么多读书人，他便开始脑补隔壁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以至于人家上门讨说法的情节了，甚至他考虑着要不要从后门出去报官——他到不怕闹事，但就怕这群人激愤起来将隔壁一把火烧了，继而连自己的店也跟着付之一炬，那可真真儿的没地儿说理啊……
但就在这时，幽云庄的门也开了。
开门的是小花，小丫头哈欠打了一半，见这么多人围在店门口登时也吓了一跳。可不待她出声询问，站在最前头的那书生已经开口了：“姑娘，敢问你家主人可是幽云居士？”
小花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谁是幽云居士，于是傻愣愣的点头：“正……正是，不知公子……”
开店时小花和二妮的人设就是幽云居士身边伺候的丫头，所以主人之说倒也合适。那书生听得回答后立刻急切道：“我等心幕居士高才，特此冒昧拜访，不知居士可在店内？”
这话一出，不单单小花有些傻，连观望情况的刘老板都傻了：大清早上门拜访？而且拜访……是这气氛？
便在此时，内间正打扫卫生的二妮听得外面的动静后赶出来了。
二妮到底比小花机灵些，见了外间的架势后便立刻意识到可能是昨日又来长吁短叹的张生做了点什么，于是立刻依着李素教的套路说道：“诸位公子见谅，我家公子隐居山中刻苦读书，近来可能都不会来这兴庆府。”
昨日这群人已经听张生说过一次了，所以见不到幽云居士他们倒也不失望，为首那人叹息道：“却是可惜了，原本还想面见居士请教学问的……”
后排有人喊道：“见不得居士，可否容我等进店瞧瞧居士的真迹？”
“正是，请姑娘允许我等进店一观！”
刘老板被这话惊得张大了嘴：允许……进店？开门做生意，哪有不许人进门的？为何如此毕恭毕敬？
二妮也被这话小小的震撼了一下，随即她立刻调整情绪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只是鄙店到底小了些，诸位可能坐不下，失礼之处请多海涵。小花，烧水，给各位公子奉茶！”
说着二妮便让开了门口摆了个请的架势，可为首那人却道：“不敢劳烦两位姑娘，我等排队入内吧，一次进去十人即可。诸君，排好队！”
刘老板的下巴掉地上了：这是什么神仙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