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后就比较麻烦了，还得考虑怎么出去。”
红伞女看着头顶不断震颤的石窟，微微摇了摇头。
“算了，这是其他人的工作。况且还有那两位在，今日就算是叶三刀来了，恐怕都未必能拦得住。”
他们此次前来，几乎动用了大半组织的力量，自然安排了人手在外面接应。
红伞女将目光转向何有生。
何有生仍然站在原地，浑身僵住，眼皮紧闭微微颤动。
“至于这个小鬼......若是平时还能享用一番，可现在还是先杀掉比较好。”
红伞女微微一笑，有些惋惜地看向何有生。
她纤细的左手忽然变长了几分，指甲变得无比尖锐，好似野兽的利爪一般，手臂上还有黑纹浮现，白嫩的皮肤上长出短短的黑色绒毛。
“妖狐道-利刃爪！”
她的利爪上一道黑色的纹路缓缓浮现，竟如同实体一般离开利爪，在半空中向何有生突刺而去！
黑色纹路如同利箭般穿透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目标方向正是何有生的脑袋！
而何有生仍然僵在原地，就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得手了！”
红伞女心中微微一喜，但还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下一刻，她的心中就充满了震惊。
就在化作利箭的黑色纹路将要刺进何有生脑袋的一瞬间，何有生睁开了眼。
然后就像预知了黑色利箭的轨迹一样，他只是偏了偏头，便躲开了黑色的利箭。
他的瞳孔中，有青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
......
红伞女震惊地看着何有生。
因为太过惊骇，半空中不停旋转的红伞甚至都微微停滞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流光”这一招可是她的天生本领，和人族通过修炼获得力量不同，她们妖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修炼的上限。妖族没法修炼灵炎，只能掌握天生本领，然后修炼肉、身，从而提升实力。
作为无法掌握灵炎的代价，妖族会获得一些稀奇古怪的天生本领，并且这样天生本领几乎无法被破解。
唯一的例外便是十年前，妖族大君在与人族结盟前和叶三刀打了一场，被叶三刀硬生生用一把开山刀劈成重伤，所谓的天生本领也一无所用。在这之后，妖族大君便只好接受人族的结盟协议，和人族一同对抗魔族。
但那可是叶三刀，世间最强之人！
眼前的何有生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炼骨初期，他又是怎么破解自己的天生本领的？
红伞女的脸上一片震惊。
......
......
眼睛好像被点燃了一样疼痛。
何有生站在原地，视野之中满是四处飞溅的幻光。
幻光之强大，甚至不止遮住了他的眼睛，还让他的其他感觉被一同遮蔽。
甚至他的舌头上都充满了美酒的芬芳。
“妖族的天生本领果然名不虚传。”
何有生心中泛起苦笑。
实际上，他并没有正面破解红伞女的天生本领，他所做的只是让自己的灵炎注入自己的脑袋，从而让感知力提升到极限，极可能多地接触到外界所传来的信息，然后在此基础上做出判断。
将灵炎附着在身体的某一部位，会提升那一部位的能力，这是武人的共识。
但绝对没有人会疯到把灵炎注入自己的脑袋，因为稍有不慎就会烧毁大脑。
————就像此时何有生的眼睛一样。
何有生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的视野却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球好像被灵炎烧毁一般，下一刻就会干瘪下去。
唯一让他稍稍安心的是，在视野模糊的同时，脑海中勾勒出的场景也越来越真实。
红伞女的身影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晰，脸上流露出的震惊和慌乱也被他尽收眼底。
于是他朝着红伞女露出一个很开心的笑容。
红伞女的“流光”是有极限的，其本质是将虚假的信息流入对方的感知中。若是正常情况，普通人便会因为接受到的各种各样的虚假信息而产生误判，从而被红伞女所掌控。
但若是提升感知，尽可能多地接受真实世界的信息呢？
如同大海一样多的真实世界信息，和河流一样多的虚假信息混杂在一起，当然是真实世界的信息占压倒性的优势。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接受了海量信息的枢纽，无数的信息从外界涌入他的大脑。他的大脑也因此迅速升温，似乎下一刻就会面临崩溃。
何有生摇摇晃晃地朝前迈出一步。
石窟的光影、内部的潮湿程度、脚下传来的触感.......巨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袋，让他的头皮上不停泛起青筋。
他的鼻孔中有着鲜血缓缓流下，但刚暴露在外界，便被皮肤上滚烫的温度所灼烧，然后迅速变干。
何有生只是擦了一下，看见手背上只有干成块的血渍，便不再管它。
“疯子！原来你也是个疯子！”
红伞女的脸上，震惊、惊骇、愤怒、恐惧......种种表情混杂在一起，让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双腿碎裂的痛苦让她忽然醒悟过来，眼前的何有生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他只是找出了规避自己流光的方法，论实力还是自己这边占上风。
想到这些，红伞女的心里这才安定了几分。她看着眼前摇摇晃晃朝自己走来的何有生，右手的利爪骤然伸长，数道黑色纹路浮出手臂，朝着何有生飞去。
“变成碎块吧！”
黑色纹路如同鞭子般在空中飞舞，狠狠地袭向何有生的身体。
但何有生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朝前走去。
他擦着那些黑色纹路向前走去，飞舞的黑色纹路极其诡异地没有碰触到他身体一丝一毫。
他的衣角在黑色纹路的舞动下被切掉，腰间的挂坠也在锋利的黑色纹路下被劈成两半，甚至离头皮不到一寸的头发都被横空截断，但他的身体......仍没有受伤。
无论红伞女怎么试图操控黑色纹路袭向何有生，何有生的身体却像提前预知了红伞女的意图一般，只是略微移动便躲开了堪称绝杀的袭击。
这看上去很怪，他所做的事就好像在雨中行走而没有沾到一点一滴雨水，给人的感觉无比诡异。
红伞女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惊骇，她加快了黑色纹路的速度，但无论黑色纹路飞舞的速度怎么提高，何有生依然摇摇晃晃地穿过那片黑色纹路所组成的“雨水”，朝着红伞女走来。
“这、这......”
红伞女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何有生，内心的恐惧到达了极限。
她忍不住朝后退去，双腿碎裂的痛苦也无法阻碍她的恐惧。
终于，何有生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之间一共十几步的距离，他却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红伞女看着面前的何有生，内心的恐惧几乎将她击溃。
“你，你不要过来！”
她尖声大叫，就好像被欺负的小女孩一样。
何有生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握住手中的利刃，向着红伞女刺去。
嗤！
一道有些沉闷的声音。
红伞女愣了一下，看着腹部那把无力到甚至刺不穿她皮肤的利刃，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其复杂。
何有生疲惫地笑了笑，眼中的青蓝火焰黯然熄灭，原本清澈的瞳孔变得一片模糊。
他已经倾尽全力了，但也只能走到这一步。
体内的灵气全部消耗殆尽，眼前的景物在眼中变得无比模糊，将灵炎注入大脑的后遗症正在逐渐显现，一股又一股的剧痛如潮水般袭击他的脑袋。
刚才举起短刃刺向红伞女，是他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才做出的动作。
红伞女看着眼前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下的何有生，陷入了沉默。
她忍不住说道：“可惜，你只差一步。”
何有生勉强抬起头，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连身前的人影都看不见。
“是啊，只差一步......”
“可惜，差了就是差了。”
红伞女的脸上重新浮现出嘲讽，说道：“如果让你再选一次，你是不是决定自己逃跑？”
何有生摇摇头道：“不，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后悔，因为我选择的是自己心中的道义......圣人曾曰......”
“可笑！你那圣人现在还能救你吗？”
何有生笑了笑道：“所以说，你们这些畜生还是不懂啊......你知道圣人还说过什么吗？”
红伞女挑了挑眉：“什么？”
“圣人说，不听他话的都是臭狗屎。既然是臭狗屎，就该被狠狠地一脚踢开。”
他看着红伞女，笑得很开心，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露出一口白牙。
红伞女的身后，一个红色的身影缓缓浮现。
是司空红叶。
她表情淡漠，手上提着一把有着锯齿开口的短刃。
正是刚才何有生落在地上的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