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的乱糟糟的场面,他从来都不太喜欢。本想好好的融入邻居们的生活,然后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只可惜,他到底还是提不起兴趣来。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人来人往,云聚云散,又想起婚礼上新郎的意气风发,以及新娘看向自己时别样的眼神。
判官忽然忍不住笑了。
三哥啊三哥,变作了女子,今日便要与人洞房,不知会做何感想。
走不多时,判官忽然一愣,回头,看到了偷偷跟在身后已经走了很远的清儿。清儿紧张兮兮的看着判官,小手儿局促的搅在一起。
判官微微一笑,冲着清儿招招手。
清儿迟疑了一下,小跑着过来,站在判官面前。
判官抬手,搂着清儿的肩膀,继续往前走。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一直出了城,沿着城墙根儿,踩着铺就的石板小道儿,闲庭信步。
清儿终于开口,又低声唤道,“先生?”
判官笑了笑,点点头。“嗯。”
清儿脸上的笑容渐渐展开。“先生!”
“嗯。”
“哈哈!先生!”
“嗯嗯。”
清儿抱着判官,笑着笑着便哭了。
判官牵着清儿的手,边走边道,“有没有好好修炼啊?”
“嗯。清儿一日也不敢偷闲。”
“好。”
“先生。”
“嗯?”
“姐姐今天有些不开心呢。”
“哦。”
“大概是看到了郑公子和段姐姐成亲,想起了她的表哥。”
判官讪笑,不语。
“姐姐好可怜的。”清儿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判官,“先生娶了姐姐可好?”
“不要。”
“为什么呀?”
“她……不好看。”判官哈哈一笑,道,“还不如我家清儿好看。”
“嘻嘻,那你将来娶了清儿可好?”
“哈哈哈!好,那你快快长大吧。”孩子的话,判官自不会当真,答应的倒也痛快。
“嗯嗯。”清儿很开心,笑了一会儿,又耷拉着脸,“先生便娶了姐姐吧。姐姐也很好看呢。而且性子温婉,又持家有方。这般女子,嫁做了旁人,岂不可惜了。”
判官看看清儿一脸惋惜的模样,忍不住笑,随口敷衍道,“是嘛?那你要是能劝她嫁给我,我……我也无所谓。”
“一言为定!”清儿抬起手,要学那江湖人士,与判官击掌为盟。
判官犹豫了一下,却不伸手,岔开话题道,“走啦走啦,蚊虫好多。”见清儿还要开口,似乎是不依不饶,判官又道,“我再教你一套心法吧,很厉害的手段,将来真的学会了,定然可以称霸天下!”
清儿到底年岁不大,轻易被判官勾起了兴趣,“什么心法?”
“《踏星诀》。”判官微微笑道,“清儿好好学,学会之后,如果……如果将来在这个世界呆腻了,可以换个环境。”
“好啊。”
“《踏星诀》的最后一式,名曰星引。即引动星辰,来帮助自己……记住,星引——还等同于一把钥匙……”
……
送了清儿回到林府门口,判官笑着摆摆手,看着清儿蹦蹦跳跳的进了林府,判官心下唏嘘。抬头看天,竟是不早。看来还真的该找个伴儿了。有清儿陪着,不知不觉便过了许久。一个人的时候,一分一秒,好似都是煎熬一般,慢极了。
不过,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
自己是该找个男人,还是该找个女人!
或许干脆便真的再等个十年八年的,等清儿长大了?
一念及此,判官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回了棺材铺,棺材铺里空落落的。蛟龙那家伙大概跟金策厮混在一起吧。如今白衣又走了,棺材铺里,通常便也只剩下了判官一人。
以前时候,实在是无聊了,还会去密室里,找神说说话。虽然都是愤怒之言,但叙叙旧,说些往事,也能打发时间。
现如今,却只能坐在窗前发呆了。
判官常常这样发呆,有时候,并非是喜欢这样,只是实在是闲着没事儿。
或许白衣说得对,自己需要七十二把剑,应该没事儿便去搜集材料,然后打造剑。还差很多剑,应该便需要很多时间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如今是否在修炼,是否真的能突破到金丹修为。
夜深人静,月上枝头。
安静的棺材铺里,有人来访。
看着还穿着嫁衣的段子君,判官大为意外。“你这,洞房花烛夜的,不在家陪着丈夫,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段子君的脸色不太好看,“三哥,你帮我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对。”
判官收敛了玩笑神色,让段子君坐下,捏住了她的脉门。片刻,判官一脸惊奇。“奇怪了!你体内的真元,为何静止不动了?”
“对!”段子君道,“修真者,以真元为命!真元不动!是不是我快要死了啊?”
判官摇了摇头,让段子君躺在自己的床上,之后又毫不客气的解开了段子君身上的衣服。很认真的排查了一下,才松一口气,道,“你应该是被人暗算了。不要紧,只是小道而已,就是费点儿时间。”说着,判官便开始帮助段子君活跃真元。
这种事,比之梳理经脉跟麻烦费时。判官需要一个穴位一个穴位的来“激活”,从而让段子君体内的真元重新流转。
转眼到了天亮,判官收了功,呼出一口气,道,“行了。”
段子君起身,内视己身,松一口气,“多谢三哥。”说着,将衣服穿好。“也不知段子君得罪了什么人,也是我疏于防备,竟被暗算了。”
“小心点儿,若有线索,第一时间告诉我。”判官道。
“嗯。”段子君穿好衣服,起身道,“三哥,你也累了一晚,休息吧,告辞。”
判官答应了一声,也不送段子君,直接横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段子君一路回了郑家。
郑公子一个人躲在洞房里,双目微红,眼圈儿发黑。紧紧攥起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听到外间动静,郑公子哆嗦了一下,仿佛心口被人剜了一刀。
段子君一脸倦色的进来,看着郑公子,抿了抿嘴,蹲下来,趴在了郑公子腿上。“夫君……”说着,竟是哽咽起来。
郑公子咬着牙,哆嗦着嘴唇,恨声道,“夫君无能!”
“不怪你。”段子君泣道,“那人皇,实力强悍如斯,堪比神。我们岂会是对手,只能任人宰割。”
郑公子看了看段子君脖子上的颈圈,怒道,“为何还在?”
段子君更是悲伤,眼泪不止。“他说……他说我还要再陪他几次,等他……等他玩儿腻了,才肯放了我。”
郑公子大怒,脑子一热,愤然起身,却又被段子君死死的拉住了。“夫君!不要冲动!你总要为郑家考虑!那人皇残暴至极,你若是去寻他,怕是没命回来了!妾身忍一时之辱,能保郑家平安,也是好的。”
郑公子也是落泪,羞愧难当。“为夫无能啊……无能啊!”
“夫君莫要伤怀了,昨夜不能陪夫君,今日,妾身便……”段子君说着,要宽衣解带。
郑公子却一把抓住了段子君的手,叹气摇头,“你累了一晚,先休息吧。”他心情恶劣,如何有心情行夫妻之礼呢。
独自一人走出洞房,往棺材铺方向看了一眼,郑公子眼神中恨意森然。立刻去找他麻烦?若是有这般勇气,自也不会让新婚妻子去受辱了。思来想去,郑公子离开家,去了积善堂,打算找父亲,商量一下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