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笑了。
“放心,这次我只抓一般的,保证只有怪鱼,没有妖怪鱼,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吧。”
高子叹息。
“我到底在想什么,把这么个狐妖带回家。
平均每天吃一只鸡,养鸡场里的鸡越养越少……
这就不说了。
时不时的,就要去吃山海经里提到的各种古怪的动物。
每次,还都是尽可能地选择其中‘修炼成妖’的这种高级食材,害得跟着吃的人一不小心就踩中雷,比如我。”
“你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
高子抬头,随口说:“我在说……网,你已经准备好了啊,还真快……其他的东西就算了,为什么要带菜刀和砧板?”
“万一用得上呢?”白霜说着,拉过他往对面走,"哎,我还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酒楼,闻着味道还挺香的。"
高子跟着走,无语说:“现在早就过了饭点,你闻到的不是菜的香味。”
“那是什么?”
“……是住在里面的妖怪们散发出来的妖气啊。”
“哎,是这样吗?
怪不得闻着像是没处理过的食材。
我还在想,这是什么新鲜的做菜方法。
对了,你知道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个什么妖怪吗?”
“不知道。”
停顿片刻,他又加了一句。
“不要说什么,都只想到吃。你要明白,当我提到酒楼老板这种存在时,不是在说一种食材。”
***
泰器酒楼开张的这天晚上,用餐的客人有很多。
夜渐深,客人走后,大门合上,三层楼的灯光皆熄灭,酒楼的楼顶却是人满为患。
一大帮妖怪坐在倾斜的屋顶上,等着会飞的文鳐鱼到来。
出现在这里的多是猫妖,各个猫妖的手上装备齐全,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较高下,看谁抓的鱼多。
在这些猫妖之中,混入了一个人类,一个狐妖,还有一条龙。
屋檐上,白霜坐在高子旁边,正在跟他讲文鳐鱼。
“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以夜飞。
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见则天下大穰。
这种鱼,外形像鲤鱼,有着鱼的身体,鸟的翅膀,身上是苍色的斑纹,白脑袋,红嘴巴,在夜间飞行。
叫声像鸾鸟,肉的味道酸中带甜,吃了能治癫痫病,它只要出现,天下就会大丰收。”
高子作倾听状,其实早已神游物外,嘴里随口应一句:“一种祥瑞的鸟。”
两人无聊地坐等着文鳐鱼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鱼连影子都没见到,周围的猫妖倒是越来越多。
高子视线往左右两边扫视,说:“我这才知道,这附近的猫妖,数量原来有这么多。”
“这附近才没有这么多猫。他们怕不是听到了消息,从各个地方赶过来的。”
白霜一脸忧愁。
可惜,自从上次在公共场合暴露出原形以后,她就被妖管局的人给盯上了。
罚款就算了,佟专岁说了,如果再犯,他们就要把她关起来几天。
哎,这样的话,就不能在这里变出原形,把这群小妖给吓走了。
如果只是放出威压的话,虽说也会吓得猫妖四处逃窜,让她能够独占今晚出现的所有的鱼。
可到时,他们要是说她扰乱治安,那也还是逃不了被关起来的结局。
无论怎么想,就是没有一个办法,能把周围的这群猫妖赶走,而不引起妖管局的关注。
白霜正想着,孟章飞上屋檐,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你找到那条鱼了吗?”高子问。
“没有。这个酒楼的老板,从早上出去以后,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孟章眼神担心地说,“也不知道付茵怎么样了。”
“扑腾!扑腾!”
话说到这里,一群白色的东西扇动着翅膀,从远处飞了过来。
“是文鳐鱼!”猫群中,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声喊。
高子睁大眼睛去看,这所谓文鳐鱼的模样。
结果等它们飞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群货真价值的水鸟,是一群长得像鹤的鹳雀,嘴尖腿长,毛灰白色。
它们先后落在了周围各处的楼顶,特别是他们待着的这个酒楼楼顶,也等着分一杯羹。
一只鹳雀刚好就停在高子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脚边是一条猫尾巴在扫来扫去。
旁边一侧坐着一个狐妖,另一侧坐着一个青龙妖。
高子被众妖团团包围起来,和他们一起期待着新鲜文鳐鱼的速递。
就这么等着,大半个晚上过去了,文鳐鱼还是没有出现。
不仅是在屋顶上,不请自来、等着吃鱼的众妖以及高子深感失望,酒楼第四层的楼阁里面,坐在椅子上,等着猫宴开始的一众猫客人,也是一脸不满。
午夜刚过的时候,那个穿着旗袍的女妖扭动腰肢,走出来。
“哎,今晚的主菜,文鳐鱼没有出现。
猫宴没办法如期举行了。
很抱歉,各位客人只能请先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手里提着一尾大鱼,闪了进来。
“是啊,没有文鳐鱼,开不成猫宴。猫宴我们等下一次再举办吧。啊,下次一定!”
“喵。”坐在椅子上的黑猫说。
“他说,既然没有文鳐鱼,那就把你手里的这个给煮了吧……”从屋顶跳下来的孟章,将猫的话翻译到一半,高声喊了起来,“不可以!那条鱼不能吃!”
高子跟着往下一跳,脚落在了栏杆上,听到他突然拔高的喊话声,吓得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
刚回来的酒楼老板,他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少年,操着一口非常别扭的乡村调子开腔了。
“为什么不可以?”
说着,他的目光扫视一番,一开始落在孟章身上,然后转移到了高子和白霜的身上……停住了。
六目相对,三人同时愣住了。
“怎么是你们?”少年把墨镜往下一压说。
“白十二。”高子奇怪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虎城?”
白霜一脸发愁:“你又吃太多,吃得别人把你赶走了吗?”
“才不是!”白十二闻言,气得跳脚。
白十二,是白霜家中排行最小的狐狸。
虽说跟白霜不是同一胎生的,但两个感情还是很要好的。
他叫白瑟,一般,大家都管他叫白十二。
爱好……不,他没有爱好,他就只知道吃。
当高子和白霜隐居在山里时,白瑟曾经去过他们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因为实在太能吃了,最后让高子给打包送到白三那里去了。
“我是被三哥叫来虎城开分店的!”白瑟扬起下巴,说,“现在,我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说到“老板”两个字,他马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咳!虽说我和你们认识,但如果我的猫朋友们想要吃,这尾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吃的白金锦鲤的话,我还是会让豆青把她煮掉的。”
旁边穿着旗袍的女妖裂开嘴笑,应了一句。
“我知道了,阿瑟,马上就把她煮掉。”
“她一点也不好吃!你们不能煮了她!”
孟章声音悲愤,高声嚷嚷说。
“喵!”
“既然不好吃,那就煮来尝尝有多不好吃。”白霜凑近高子说,“黑猫是这么说的。”
从头到尾,被白瑟提在手里的锦鲤就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
孟章目光深情地望着她呆滞的鱼眼,激动地喊:“付茵!你不要怕,我马上就从这群歹徒的手里把你给解救出来!”